那铺子陈晴宜说是给他的!
至于留给陈唯安,那是以后的事,很久以后!
说好的事突然变了卦,煮熟的鸭子飞了,孔成心里难以接受,面上却不敢露,勉强挤出一抹笑:“娘,您年纪大了,该颐养天年,不要太费神。这事还是由我代劳,您放心,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一定会将铺子原原本本交到唯安手中。”
楚云梨似笑非笑:“我所有的东西都是唯安的,现在都是我管着,不多这一间铺子。你要是得空呢,就多见见媒人让你相看的那些姑娘,从中挑出一个合适的赶紧成亲。”
孔成不想娶。
他的身份不高,想要和几位乡绅结亲,娶嫡女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嫡女和离或是守寡归家。
可几户人家家中,压根就没有合适的女子。
那么,他的妻子只能从农户中选。
而那些出身普通对他毫无助益的女子,他压根就不想娶。庄户人家的姑娘最大的优点就是会干活,可他家里有下人伺候,不需要那些女子伸手。她们虽然年轻,却不一定有卢氏容貌佳。
并且,卢氏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又有多年感情。总之,他无论怎么看,卢氏都是最适合自己的。
心里不愿意,嘴上却痛快:“我知道了。”
楚云梨一看便知他心里的想法,笑着道:“李嫂,一会儿你跟他一起去,记得时常督促提醒。”
立刻有个婆子出来福身行礼。
孔成:“……”
看着面前的婆子,他脑中一片空白。
岳母这是真的非要他再娶,不娶不肯干休啊!
带着这人回去,他还能见卢氏吗?
孔成下意识就开口拒绝:“娘,这是你身边的得力人手,我怎么敢要?您还是留着吧,您放心,您的话我都记着,不会忘的。”
楚云梨瞪他:“别跟我客气。”
孔成:“……”真不是客气!
楚云梨执意让他带人走,又提了一句家中生意,于是,孔成不再执意拒绝,临走之时,到底还是带上了李嫂。
像这种光明正大安插人手而对方又不能拒绝……楚云梨只觉得心里无比畅快。
方才两人说起孔成婚事,陈唯安自觉退出了门。等人走了,他才进来:“祖母,什么再娶?”
楚云梨拉他到身边坐下:“之前你病得那样重,就是因为闻了安神香。之前他们夫妻那般恭敬,对你的疼爱也不似作伪,连我都看走眼,以为他们是真的疼爱你。好在我发现及时,遇上了高明的大夫才救回了你。”
“他们就是潜伏在身边的毒蛇,平时披着孝顺仁义的外衣,但到关键时候,就会咬上一口。唯安,他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牲,你不要把他当你亲爹。”
陈唯安之前在养病,楚云梨没有告知他真相,只说他是中了毒。
陈唯安也是第一回知道原来自己中的毒,是因为父亲和后娘送来的安神香。诧异过后,他回想了一下曾经他们夫妻和自己的相处,道:“祖母,他们装得那般像,连我都未看出端倪,此事不怪您。也多亏了您的细心,我才能捡回一条命……您别为这些事烦忧伤神,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您,您千万要保重身子。”
屋中气氛温馨。
之后的几日,楚云梨抽空还帮着陈唯安又清了几回余毒。不过,都是先让他昏睡过去才动的手。
无论是身边伺候的人还是陈唯安,都以为是喝的药有大用。
卢氏最近苦不堪言。
家里的母亲和婶娘突然又起了兴致,非要帮她先看。
她年近三十,又生养过两个孩子,还是因为毒害原配嫡子而非休回来的,虽然容貌姣好,却也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她们提出的那些人,都是村里的鳏夫。
若是嫁进去,肯定要伺候一大家子。
天地良心,卢氏自从嫁给了孔成后,十指不沾阳春水,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伺候好孔成。
让她嫁人之后伺候那些又臭又脏的男人,她才不干!
可是,卢母不知这些内情啊,一门心思想帮女儿找个好归宿。眼看女儿抵触,她只好找女儿谈心:“你还这么年轻,要是不嫁人,以后的日子怎么办?你嫂嫂那个人最是痛财,自己都舍不得多花用,你回来这些天里,她看似大方,心里肯定有怨气,私底下还在跟你大哥抱怨,我都听见了。”
卢氏不以为然:“大不了以后我搬出去住。”
听到这话,卢母气急,起身关上了门和窗,伸手去戳女儿额头:“你傻不傻!”
卢氏避开,皱眉道:“娘,你说话就说话,别乱动手!”
卢母没有再伸手,脸上怒气更甚,压低了声音质问:“你暗中是不是和孔成还在来往?”
卢氏也没想隐瞒:“我们是夫妻,又有两个孩子,同床共枕十多年,暗中来往有什么稀奇的?”
“所以我说你蠢。”卢母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就在前天,孔成相看了村头杨家的姑娘,我听说两家就要定亲了,你这是把自己从正室折腾成外室……一个女子其身不正,会被人唾骂的!”
在她看来,女儿与其和孔成不清不楚,还不如重新嫁人做正头娘子。
“再说,他那边有了新夫人,和别人同床共枕,你能保证他对你的心意始终不变吗?这男人的心就像是多变的天,早上还阳光明媚,午后就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卢母简直操碎了心,语重心长道:“男人的心意靠不住,你还是踏实过日子吧。你妹妹还没成亲,要是你毁了名声,你妹妹的婚事怎么办?还有,你嫂嫂前两日还在念叨生女儿,她能容许你毁了名声?”
卢氏压根听不进去,起身就往外走:“既然家里容不下我,我去外头住就是。”
卢母气急,伸手去揪她耳朵:“你想去哪儿住?去孔成给你安置的院子是不是?上赶着把自己从正室变成外室的蠢货我还是第一回见!”
卢氏耳朵一痛,伸手推开母亲,恼怒道:“孔成又不是真的想休我!”她强调道:“我们只是暂时迫不得已分开。他已经答应过我,无论跟谁相看,都会挑对方的毛病,你别听外头的传言,他的婚事没这么快定下来。”
“我又不聋!”卢母眼看女儿像头犟牛似的,也恼了:“村里姑娘的名声虽然不如镇上精贵,可这婚事关乎一辈子的大事,没定下来都会往外传,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杨家的姑娘即将做孔家的夫人,就算我聋了听错了,他们也聋了吗?”
恼怒之下,卢母声音没有刻意压着,越来越大。
看母亲气得真情实感,卢氏也有些不确定,立刻拉开门就往外走:“我看看去!”
被休回家后,卢氏如非必要都不会出门闲逛自取其辱。
最近农闲,白日村里人挺多,她刚出门,就碰上了本家的一个堂嫂。
堂嫂拉了她到一旁:“你别太伤心,那杨家姑娘压根比不上你……”
卢氏面上微变:“婚事当真已经定下了?”
堂嫂叹息:“是啊!刚刚孔家人还在下小定礼,这婚事也急,好像两个月后就是婚期。”
连婚期都定了!
此事该不会有假,卢氏脑中一片空白,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好在边上的堂嫂扶住了她:“你怎么了?”
卢氏回神,咬牙切齿地问:“孔成来了吗?”
“就是来了啊,坐着湖蓝色马车来的,村口许多人都看见了的,回去的时候,杨家那姑娘还亲自送他上了马车,刚走……”
卢氏脑子嗡嗡的,听不见堂嫂后面的话,抬步就往村口追去。
一路上还有不少人朝她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卢氏恍若未见,跑到村口后已经不见马车踪迹,她没停下,一路往镇上追去。
……两人不过七八日没见面,他竟然就已经定了亲,还是在瞒着她的情形下,他是不是真的打算放弃她了?
心里乱七八糟想着,卢氏脚下不停,累得气喘吁吁。她跑得再快,也没有马车快,所以,一路追到了孔城的院子外,也没看到人。
之前陈晴宜不让他们夫妻见面,孔成为了不惹恼岳母,便和她商量着暂时别见面。
可此时的卢氏却顾不得了,跑到大门外,狠狠踹门:“孔成,你给我出来。”
孔成刚回到家,一盏茶还没喝完,就听到下人禀告卢氏在外头闹。立刻道:“请她进来。”
卢氏进了门后,看着熟悉的景致,眼泪不知不觉落了满脸。
夫妻相见,孔成叹息:“你别哭啊!”
卢氏死死瞪着他:“你去杨家提亲了,你要再娶!”
笃定的语气。
孔成上前拉她:“你听我给你解释。”
卢氏扑进他怀中,哭得肝肠寸断,浑身都在颤抖:“夫君,你别负我,我害怕。”
孔成搂着她纤细的腰,心下怜惜不已:“这只是权益之计。”
“我不要做外室!”卢氏抬起泪眼看他,哀凄道:“你若是成亲,以后就不要再见我。”
孔成帮她擦泪:“傻!我就算成亲,也不会与她圆房。我跟你说过,我的妻子只有你。”
这般情话说出,卢氏无比动容,将他的腰抱得紧紧:“夫君,我们夫妻实在太苦了。”
孔成也心有戚戚:“陈晴宜这老婆子太狠,以后……”
恰在此时,门从外面被打开,门口站着的人正是李嫂
孔成下意识推开怀中的人。
卢氏:“……”更像偷情了好么!
孔成也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太过突兀,皱眉斥道:“李嫂,麻烦你敲下门。”
李嫂不紧不慢进门:“主子说,您不能私底下见卢氏!”
孔成无奈,看向一脸苍白的卢氏:“你先回去吧。”
卢氏:“……”这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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