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离开孔家之后并没有闹,可见是孔成哄好了人。
楚云梨就不信,若是孔成再娶,哪怕是被逼着娶的,卢氏会不在意。
任何人都不会让自己从正室沦为外室的!
她也不管孔成是个什么想法,她又不是和他商量,只是告知而已。话说完后,就借口身子疲累把人赶走了,又立刻吩咐人去找媒人说亲。
栗米镇上富裕的人家不多,大部分都是帮着干活的农户,消息一出,周边顿时议论开了。
要知道,孔成就是凭着农户之身入赘,而卢氏也是出身一般人家。
谁要是能够嫁了孔成,那可就是少夫人,从今往后有人伺候,睡的是高床软枕,吃的是珍馐美味,堪称一步登天。只手指缝漏一点,也足够一家子花用不尽。
所以,媒人的门槛都被人踏破了。
于是,卢氏顺理成章地知道了陈晴宜要给前女婿相看合适的夫人的事,当场气得手指颤抖:“这个老女人!”
她咬牙切齿,抬步就奔出门。
一路毫不停歇直接往孔家而去,不敢走正门,她到了偏门外,正想让人通禀,守门的婆子已经道:“东家说,若您来了,直接进去。”
卢氏气急,小跑着进门。
到了孔成面前时,她还在微微喘息,开口便是质问:“你要再娶?”
孔成满脸无奈:“你别着急,先喝杯水,听我慢慢给你说。”
卢氏被休之事传了老远,不管内情如何,外人眼中她都是被休弃的女子。这些日子在村里没少被人鄙视,她是真心觉得委屈,一把推开茶水:“你即将有佳人入怀,当然不急!”
这不是假话,孔成虽然年近不惑,可他家底丰厚啊,虽然比不上栗米镇的几大乡绅,可比起普通农户却是再富裕不过的人家。那些庄户人家的姑娘都很愿意给他做继室。
孔成茶水被推,也有些恼:“你以为我愿意吗?”
他拉了一下卢氏,轻声把前岳母的那些话说了一遍,叹气:“她非说我自己选的女子恶毒,要亲自帮我挑,我又不能拒绝。”他强调道:“不是我想娶,而是她逼我娶。”
听了这些话,卢氏心里简直狠毒了陈晴宜,嘴上却不饶人:“你是不是心里也挺期待?”
孔成无语:“我们多年夫妻,还有两个孩子。这些年我对你们母子三人如何,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你说这种话,你说我听了什么感受?”
卢氏却不容他打岔,拉着他的袖子摇了摇:“你还没回答我。”
她长得美,容颜姣好的女子软语撒娇,谁能顶得住?孔成也一样,放软了语气:“我没想另娶,在我的心里,我的妻子就是你。”
听了情话,卢氏嘴角微微翘起,又酸溜溜道:“你的原配又不是我。”
孔成拍了一下她的腰:“别人不知,你还不知道吗?若不是她姓陈,你以为我会娶她?”
卢氏终于高兴起来,偎依进他怀中,抱着他的腰:“你不许负我,不许另娶!”
“我绝不负你。”孔成皱了皱眉:“可娶妻这事由不得我自己。你放心,无论我娶了谁,你都是我的夫人,在我心里,谁也越不过你去。”
两人正情浓,已经开始宽衣解带,忽而有敲门声传来。
孔成动作一顿,满脸不悦:“何事?”
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有些失真:“陈老夫人请您去一趟,说是有合适的人选。”
卢氏脸色微变,不抱希望地问。:“你不去好不好?”
孔成叹息一声:“我快去快回。你放心,我会尽量挑她们的毛病,让这婚事定不下来。”
听了这话,卢氏终于展颜,穿衣时又抱怨:“我们明明是夫妻,弄得跟偷人似的,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那死老太婆老了老了,还给人添乱。”
孔成此时已经走到外间,斥责道:“别说这种话,小心隔墙有耳。”
楚云梨没有找到合适的女子,也是不想祸害人家。会让人找孔成过来,不是为了让他相看。
之前她就吩咐盯梢的人,只要看到卢氏进门,两刻钟后就去找孔成过来。
孔成不是会哄人么?
若是人刚被哄好,他就不得不抽身离开,长此以往,大概会忍不住动手。上辈子陈晴宜那马儿突然发疯,定然与孔成有关。
孔成面上一派恭敬:“娘,您找我?”他左右环视一圈:“不是说相看吗?”
楚云梨摆摆手:“那只是找你过来的借口,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怕你知道了干脆不来。”
孔成心里忐忑:“何事?”
楚云梨板起脸:“卢氏去找过你,你们俩还单独相处了挺长时间,对吗?”
一开口就是质问。
孔成顿时心虚:“娘,她想见孩子。”
“那也不成。”楚云梨面色慎重:“她心肠恶毒,会把孩子教坏的。她自己都能对唯安动手,若是和孩子相处多了,以后那兄妹俩也仇视唯安怎么办?”顿了顿,又道:“唯安这一回险些没了命,看来以后还是不能让他和那兄妹俩相处。”
孔成要的就是兄弟情深,最好是不分彼此,沉默了下,道:“以后我不让她见了。”
楚云梨摇摇手指:“依我看,还是让她嫁人,一劳永逸!”
孔成瞪大了眼:“这如何使得?”
楚云梨一脸莫名其妙:“你们俩都已经不再是夫妻,她才三十不到,难道就只为你守着?”
这周边许多人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户,女子没有那么大的力气,独自生存会很艰难,无论是守寡还是和离,只要孩子未长大,都会再嫁。
遇上那种不嫁的才稀奇。
孔成哑口无言。
他算是发现了,这老太太整日悠闲自在,得空了就给他添麻烦。
“我知道了,稍后我会让人留意合适的人。”
楚云梨皱眉:“以前我还说你面面俱到,你又要做蠢事。你们俩已经不再是夫妻,管不了对方的事。插手太多,反而惹人议论,此事交给我吧,回头我找了卢氏的长辈帮她相看……你也忙,我也不留你了,赶紧去吧!”
孔成面色一言难尽,脱口道:“您年纪大了,记得少思少虑多修养。”
少操闲心!
他站起身,正想往外走呢,门就被人从外推开,然后,跑得满头大汗的陈唯安出现在门口。
自从陈唯安身子日渐好转,父子俩这还是第一回见面。
孔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唯安?”
他上下打量:“你当真痊愈了?”
陈唯安看到父亲,立刻站直身子,变得稳重起来:“爹。”然后才回答父亲的话:“还在喝药。”
后面那句并没有安慰到孔成,因为眼前的儿子怎么看都不像有短命的迹象,他好奇问:“给你治病的大夫是谁?”
话问出口,怕楚云梨多想,还补充道:“我想备上礼物,亲自上门道谢。”
陈唯安退后一步,让开门口,一副让父亲出门的架势,随口道:“我没见过大夫,只是喝了他给的药。至于道谢……祖母已经给了足够的酬劳。”
孔成回头:“娘,我是真心想上门道谢,也想认识这样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那大夫姓甚名谁?家住哪儿?”
楚云梨似笑非笑:“这毒可是卢氏下的,你们前几日还在见面,你让我告诉你大夫的名姓,确定不是要找他麻烦?”
以防孔成知道有盯梢的人,楚云梨并未提及已经知道他们今日见面的事。
孔成也只以为陈晴宜是偶然知道他们夫妻还在来往,听到这话,顿时面色微变:“娘,下毒的是卢氏,虎毒还不食子,我从未想过要害唯安。更没想过去找大夫的麻烦。”
楚云梨不咸不淡道:“唯安是不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下毒的?我还冤枉了你不成?”
孔成被堵得哑口无言。
事实上,关于陈唯安中毒这事,他是真不想再提,有些事情,只有遗忘了真相才不会被翻出来。
大夫的底细是要不到了,孔成心里盘算着回头让人去查,站起身告辞:“娘,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走到门口,想到什么一般回头:“娘,之前您说的粮铺盘下来了吗?”
听他提及此事,楚云梨恍然想起陈晴宜记忆中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就在上个月,孔成说想要买粮食存着,等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卖出去,赚个中间差价。还说过,这间铺子以后会留给陈唯安。
“盘下来了。”楚云梨笑着道:“不过,反正是给唯安,我亲自盯着,以后交给他就是,你就不用费心了。”
孔成:“……”天地良心,他是真想费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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