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离开,会客厅只剩了自己和霜月,叫她心里一阵郁郁的。
明明早在选秀之际就想好了有这么一日,真正做到的时候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放松。
难道她还真这么舍不得他们?
“陛下最后还是心软啦。”霜月为她倒了杯茶,她发现这段时日,想比从前的蜜水,星澜更爱饮茶了。
“确实太突然了些。”星澜知道霜月说的是流萤,厚着脸皮给自己找借口,“这样将他送走,不像是放他自由,更像是驱逐。”
霜月叹道:“毕竟,他除了守护您,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你呢?”星澜突然问,“年纪不小了,准备什么时候嫁人?”
谈及婚姻,霜月一点儿也没女孩子家家害羞的样子:“放心不下我家女帝,嫁什么人,每日忙的脚不离地。”
“知道你辛苦。”星澜笑道,“有看上的还是给我说,京城千家公子任你挑,免得真在宫里锁成老姑娘了。京城以外的不行,远了我罩不到你,怕你以后受欺负。”
霜月也笑:“老姑娘怕什么,只要跟着陛下混,老了也一样有人娶。就是这会还真没看上谁。”
“唉,眼光真高。”星澜揶揄她。
“哪像陛下眼光高。”霜月胆子很大,反过来笑星澜,“今儿个一屋子的人,随便一个都是女孩子喜欢的类型,陛下却一个个都想送走。”
星澜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叹了口气:“不过今儿真没想到,说想送人走吧,一个都没送出去。”
霜月:“……”
……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晚膳的时间还未到,瑶华宫的苏幕遮便派人送来了一份文书。
是的,一份正式的,请离皇宫的文书。
“真不愧是文化人,不肯当面说,非要写过来。”星澜抖了抖这一大摞纸张,也不得不佩服苏幕遮的才华。
文书声情并茂的写到了他如何进宫,如何适应,与女帝如何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只是碍于不得已的原因,要请离皇宫,望女帝恩准。
遣词讲究,用句优美。
看的星澜都差点信了。
也不知道他写的时候在想啥。
“知道了,朕准了。”她一点也没拖泥带水,对瑶华宫的宫人道,“你回去对他讲,择日起行吧。”
其实对于苏幕遮离开,她并不意外,也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爱才之心犹在,礼部缺人才,她还是希望苏幕遮可以留在京中任职。可惜文书中也婉拒了礼部的官位。
果然像他的为人,不肯欠人一点人情。哪怕是对女帝。
不过等他回乡,与他的青梅相聚了,也一样要考功名的,到时再委派他在地方为官便是。
……
星澜没有再将此事放在放在心上,她甚至没有指望苏幕遮临行前会来辞行。
她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了朝政上,时常批阅奏折到深夜,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不会一静下来就想到玉府、西月街当时的惨状,不会想到玉京秋在她耳侧道的那些低语。
即便那些话已经深深印在了她的心上。
梁国上下在揪出尚严华及其走狗之后,也进行了一系列的整顿,有些玩忽职守、消极怠工的官员也接到了不同程度的惩罚和警告,不过整体来说,朝廷还是欣欣向荣的态势。
边境是传来了赵国老皇帝驾崩的消息,这样一来,原本赵、卢胶着的战事也因赵国的退兵而停歇。
萧景言嘴上说着与他没关系,却好几日都哼着小曲儿。
星澜还收到了戟辉沿途寄来的信件,详细的告知她前段时间尚严华党羽私授官位的情况,也查处了一部分情节严重的官员。
官位大量空置,星澜便大胆的从上届科考的进士中选用了一批来填补,效果大多还不错,尤其是年轻一辈的,都虚心好学,适应的很快。
比如段泓,丹青之技名声远播,到任后小露两手,更是受宫中画师敬佩。
——当然了,也不是每一位新上任的官员都得了朝臣们的认可,有的也饱受争议。
比如此时星澜面前的这位。
“萧、景、言。”星澜咬牙一字一顿的念着,将手中奏折扔到桌上,“这是你这个月第三次被弹劾了,第一次是天天迟到,第二次是日日早退,第三次是滥用私刑,怎么解释!”
“啊,陛下!”萧景言捂着脸站在殿中,一副比窦娥还冤的样子,撒娇道,“他们是看不惯我这个卢国人,合起伙来欺负我!”
“是吗?”星澜问。
“是是。”萧景言连忙点头,“我那迟到早退都是亲自查案去了,滥用私刑那也不过是派人挠了那嫌犯脚底的痒痒,才让他马上招了,破了大案,这都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啊!”
星澜挑眉道:“我为何打听到的是,大理寺本该辰时到职,你巳时还在钟粹宫内呼呼大睡;本该申时散职,你却道要去查案,未时就溜之大吉,结果跑到赌场输了半个月的俸禄。是也不是?”
萧景言顿时焉了,星澜连他输了多少银子都查出来,必定容不得他狡辩了,嘟囔道:“那也只算两次,滥用私刑是冤枉的嘛。”
星澜又道:“若不是看你连破此前大理寺积压了两桩悬案,有功在先,这般做派,可以直接摘到你官帽子!”
“你若往后再因为这些作风上的事被弹劾……”她见萧景言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威胁道,“我便把你调回宫中任个闲职,看你还有没有机会出宫闲逛!”
萧景言闻言果然吓了一跳,忙道不敢,盯着一双墨绿眼睛眼巴巴的凑到她跟前来反复保证,求星澜高抬贵手。
他还绕到星澜椅子后面,狗腿的给她锤起了肩:“陛下别生气了,生气老的快,您每日这般操劳,已经够辛苦了!”
星澜可消受不起这待遇,推开他道:“行了行了,滚蛋吧。”
萧景言忙道:“得嘞,‘儿臣’这就告,咳,不是,那个,臣这就告退了。”
星澜一阵语塞,看来这厮在卢国的时候就没少这般哄他爹,把哄他爹的套路原封不动的搬到她身上。
正当此时,一道修长的身影徐徐迈入殿中,看到两人推推攮攮的样子又止住了脚步。
“咳,是臣来的不巧了。”苏幕遮侧过身子,轻咳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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