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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清朗的夏夜花草窸窣虫鸣依稀偏院里上夜的婆子打着瞌睡众人都歇下了月桃浅眠腿部一阵痉挛忽的疼醒过来。
丫鬟品芳在外间听到她略带烦躁的“唉哟”声忙拿灯来瞧:“姨娘又抽筋了吗?”
月桃眉头拧紧侧躺着任由品芳掀开背角将她水肿的小腿绷直然后熟练地握在手中按压:“一会儿拿热帕子敷一敷就好姨娘忍忍。”
她闭着眼睛把脸埋在锦被里不知怎么这一回忍不下去委屈地哭了句:“我想要二爷……”
品芳默然片刻道:“现在已经四更了明日再请二爷吧。”
“可是好难受……”
“怀孕哪有不难受的呢这会儿不过抽筋姨娘就受不住到临盆的时候可怎么好?”
月桃闭着眼睛泪流:“我并非受不住只是希望半夜疼醒的时候二爷能在身旁那样即便再疼我也甘愿承受……”
品芳道:“姨娘别多想二爷本就不是体贴的男子若真要他在这里陪你纾解你却不一定受用反倒拘手拘脚了。再说平日那些好吃的好穿的哪样少过咱们呢姨娘一向很懂分寸应该知道扰人清梦不好而且传出去人家还以为你使性子那就得不偿失了对吧?”
月桃本只是难过这下却不耐起来她已经够懂事了还要怎么退让才算满意?即便二爷不在她也希望此时能够得到丫鬟轻言细语的安慰而不是那些令人反感的大道理!
怀孕六个月她遭了不少罪呕吐反胃手脚浮肿最近又开始抽筋她本就浅眠好容易睡着了突然痉挛痛醒再入睡时已然天亮了。她才十五岁会害怕会寂寞怀了身孕期盼得到夫君的怜爱难道有错吗?
这偌大的薛府又有谁真心为她着想呢一个个把分寸和进退挂在嘴边可那些规矩不过用来约束她这种卑微的姨娘罢了。
想到这里月桃一阵心寒猛地抽回了脚不再与品芳说话。
品芳也不在意默默为她盖好被子悄声退了出去。
月桃嘴上没说其实这一刻她很怀念佩枝。
品芳原是夫人房里的人一板一眼只晓得规矩并不与她亲近。佩枝虽聒噪讨嫌但那颗心是向着她的如今夜的光景佩枝一定会去正房叫人也一定会把她心里的委屈和身上的痛楚讲给二爷听。可品芳却只会让她忍耐教她分寸。
奴才再好不贴心又有何用呢?
佩枝走了以后这里再无人为她分忧解难无人为她细心打算了。
月桃暗自懊悔着没过一会儿忽然听见外头隐约有些嘈杂的动静分明是从夏潇院传来的她忙问了声:“那边怎么了?”
品芳道:“好像二奶奶又做噩梦惊醒了。”
月桃心想什么噩梦吓成那样也不知是真是假她既如此岂不打扰二爷休息吗?怎么反倒把二爷留在房里不让他去别处呢?可见佩枝说的也不错二奶奶若是个好的明知她怀有身孕为何还要一直霸占着二爷不劝他过来陪陪她?
原来人心叵测处处都是心眼儿呢。
当月姨娘正在房里辗转反侧的时候夏潇院这边的灯都亮了起来。
未絮又看见她了。
芙霜满脸血污的芙霜脖子扎着那根金簪从井口站起身朝她走来。
未絮想叫想跑可是身体仿佛被施了咒法用尽力气挣扎也动不了分毫。
芙霜的脖子忽然裂缝往右侧一歪断了。她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一面看着未絮一面走近然后把脑袋举到她面前。
血水底下的脸是惨白的白得发青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充满怨毒死死盯着她:“二奶奶你为什么要害我啊?”
未絮惊恐万状拼命想闭上眼但就是闭不上。
“好痛啊真的好痛啊我把头给你你帮我缝上好不好?”
就在芙霜将自己的脑袋塞到未絮怀里的时候未絮脚一蹬终于从噩梦中惊醒了。
醒来的一刻她放声尖叫好似被子里有什么东西似的疯狂踢开紧接着一面哭喊一面撕扯自己的衣服和头发:“不要、不要来找我!我没有办法你放过我吧……救命!救命——”
“未絮”薛洵坐起身企图抓住她的手:“你在做什么?!”
“有血她的血钻到我肉里头去了……”未絮用指甲狠狠抓着胳膊泣不成声:“二爷你让她走你求她放过我……”
“别疯疯癫癫的!”薛洵拽住她谁知她忽然瞪着帐子外头惊恐大叫:“她来了!她来了!”
“闭嘴!”
漆黑的屋子亮起萤萤烛火秋田和两个丫鬟提灯进屋急忙撩开帐子:“奶奶别怕是我们。”
就着光薛洵低头一看她已经把自己两条胳膊抓出了一道道醒目的血痕扯开衣裳里头还有。
“去拿药”他沉声吩咐着又道:“把欢姐儿抱来。”
“是。”
屋内点燃安息香灯烛明晃晃亮着犹如白昼。
未絮的手腕被薛洵扣住她死死挣扎想要抓自己的头发和皮肉万般焦急:“别拽着我!放开啊!”
正当此时欢姐儿被抱了来薛洵松开她转头就把睡眼朦胧的欢姐儿塞进了她怀里。
未絮想发作生生克制怕吓到孩子。
“姨妈怎么了?”欢姐迷迷糊糊偎着她粉雕玉琢的脸蛋使劲在她怀里蹭:“你都好几日没有抱我了是不是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