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州城东的芙蓉岭下有一座古刹,当地人叫鸡鸣寺,相传建于隋代大业年间,至此时已经十分破落,自然和尚随李煦到韶州后即落脚于此。
这和尚除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还有一整套的养生理论和技巧,一路上他就教李煦众人唱《养生歌》,戒急戒躁,清心寡欲,修炼身心;练习“养生操”,活动筋骨,锻炼身体;服用“养生丸”,去除邪火、清理瘀滞;使用“养生膏”,清洁身体、肤发和口腔,预防疾病,确保健康。
韶州地处要冲,物产丰富,商业繁盛,民众善于经商,对如何赚钱的兴趣显然远在如何养生之上,保留有许多不良的生活习惯,和尚见了叹息加摇头,本着佛家普度众生的广大情怀,他才答应在此暂留残部,宣扬养生之道,施舍养生膏丸,助大众早离无边苦海。
李煦是个粗人,没有和尚这份高尚情怀,他对自然和尚的《养生歌》和养生操兴趣都不大,但对“养生丸”和“养生膏”却很有兴趣,在他眼里“养生丸”就是保健品,“养生膏”就是清洁用品。
这两样东西都极具商业推广价值,推广的好不仅获利丰厚,还兼带有很好的社会效益。
李煦在西北流浪那会儿,经常遇到一年不洗澡,十年不洗头的人,身上的气味足以熏死一个人,说没有时间是瞎扯,说没有水更是胡扯八道,完全是习惯问题。
到了大唐的腹心之地后,一年不洗澡的人几乎绝迹,不过一年不洗头的甚至很多年没洗头的人还是大有其人的。
身体肤发受之父母,头发胡须都是不能随意截断、刮掉,导致的结果就是不论男女都蓄着一头长发,长发比短发难洗,可并非不能洗,人们一年或多年不洗自也是习惯问题。
长年不洗的头发发馊发臭,离着丈远也能熏着个人,为了遮蔽气味,有钱的人家就开始喷洒香水,戴香囊,气味暂时是镇压住了,可是卫生问题并不能得到根本解决,虽然梳、篦已经普及到成为女子头上的装饰品,但头发的清洁问题还是不能得到根本解决,虱子不分贵贱,仍是每个人头上的常客,这些小寄生虫所带来的疾病决不可小觑。
自然和尚的“养生膏”是一种纯天然的中药材,可以溶解于水中,用之清洁皮肤,效果堪比后世的肥皂,用之漱口,堪比漱口水,用之洗头……
黑亮柔顺或许是谈不上,不过把一盆清水变成灰黑的污水却是轻易就能办的到的,洗过之后的头发虱子只能含泪搬迁,一个月之内,它们是没胆量再次造访你的一头秀发的。坚持连续使用一个月,虱子留下子女虮子们也无处藏身,步它们父母的后尘,远走他乡或在睡梦中的被灭杀。
除非二次感染,否则“头”的问题算是彻底解决了。
李煦不是化学家,甚至中学时化学考试就没及格过几次,自然和尚的“养生膏”为何能有如此效果,他不得而知,也不想深究,总之一点,这东西洗发、洗澡、清洁口腔的效果很好,纯天然绿色产品,对人体没有任何副作用,而且制造成本极低,具有很高的商业价值和良好的社会效益。
岭南土著的确有人不洗头,的确有许多因为不洗头而滋生的疾病,换句话说,从头革命,让每一个都注意头上卫生,是具有十分重要的社会意义。
李煦简单滴算了一笔账,韶州有六万七千人口,如果其中六万人能使用和尚研制的新型清洁产品“养生膏”,以每人每月所费三文钱计算,那么一月所得就是十八万钱,一年就是二百一十六万元,而成本顶多不过十六万钱,净利润便有二百万钱。
当然这样计算的前提是韶州九成以上的人都使用才行,实际上做到这一点是很难的,这并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风俗习惯问题,移风易俗从来都是一件难事,需要坚持不懈的努力。而且这个时代制造业并不发达,小批量制造“养生膏”的成本不大,一旦大批量生产,单位成本非但不会降低,反而有可能会急剧攀升,成本上涨的结果就是售价的提升,这反过来又会影响这种新产品的生存、推广。
困难是有的,是现实的,但也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一桩获利丰厚,前景远大,于自己于民生社会都极其有利的生意,十分值得去做。
李煦决定去做,立即着手去做,马上开始。
至于怎么做,李煦从仁化县回韶州的路上已经想好了,现在城中设立一家乐生堂,由和尚坐镇,向城中百姓宣传他的养生之道,免费教导养生操,免费赠送“养生丸”和“养生膏”,让韶州百姓充分感受到乐生堂的诚意,接受这操外地口音的胖和尚,一年半载后,城中百姓多半已能感受到“养生丸”和“养生膏”的好处,那时候适时推出部分商用品,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包装上要下苦功,专门卖给自诩身份高贵的有钱人尝试使用。
利用人的跟风心性,扩大产品的美誉度,然后再推出适合各阶层百姓使用的商用品,同时免费赠送活动继续保留,利用舆论压抑人们领用免费品的冲动,在赚取商业利润的同时,再摆出一副慈善家的臭面孔。名利双收。
再往后……
李煦还有更大的计划,不过此刻还不宜提,提多了只怕自然和尚要起疑心,一旦让这和尚认定自己完全是在利用他,可就麻烦了,这和尚天天劝人戒急戒躁,自己却是一副又急又躁的脾气,那他还不跟自己蹦起来。
李煦把自己的计划摘要说了一遍,自然和尚眨巴眨巴眼,疑惑地问:“你会有这么好心?我只听说狼是吃肉的,几时见到狼把自己吃下去的肉吐出来喂人,你究竟有何阴谋诡计。”
李煦叫道:“和尚,你且别管我怎么想,你只说,我出钱助你在城中宣扬你的佛法度人,是好事是坏事。”
自然和尚点点头,说:“看样子的确是好事一桩。”
李煦高兴地说:“那就成了,是好事咱们干就是,你管我后续有什么毒招呢,你只要看管好你煮药的炉子,别卖假药就阿弥陀佛了。”
自然和尚又眨巴眨巴眼,他跟了李煦走了四千多里地,朝夕相处,自诩对这个人已经看的很透彻了,这个见钱眼开,见蚊子也要吸两滴血的家伙,竟然突然良心发现做起善事来了,这太诡异了,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不管你怎么想的,我只须看紧我的药炉子,真心实意弘扬佛法,我管你有什么鬼蜮伎俩呢。
逼急了我拍拍屁股走了,你还真以为凭你手下那两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能拦的住和尚我,笑话。
自然和尚道:“你要真心想干,就先拿二十贯钱来,我要买些药材,岭南跟河洛不同,‘养生丸’和‘养生膏’的配方都须改进,我要闭关半个月,来不及出去采药了。”
李煦道:“钱不是问题,不过在这个地方,能做什么事,我已经在城里给你寻好了地方,且随我进城去,买药什么的也方便。”
然后不管自然和尚乐意不乐意,就让旺财收拾行李,旺财在庙里转了一圈,回来报道:“和尚并无行李。”
李煦瞅了瞅面色红润,却破衣烂衫的自然和尚,无奈地笑了笑,说:“大师,人都是势利眼,你这幅妆扮,是度不了人的。随我回城去,找几个裁缝给你定做两套僧衣,收拾一下脸面,做一个得道的高僧方才能唬住人嘛。”
自然和尚听了本要发怒,脸色红了一下,却是嘘然一叹,无可奈何地顺从了。
……
乐生堂选址在独一味的对面,自然和尚以大师面目坐镇店中,采买药材什么事,雇请有人打理,和尚只管要什么,辨别要来的东西能不能用,至于价格买卖成本控制,李煦另外安排人打理,这个人就是沐雅馨。
参军的小妾出面跟一个和尚开乐生堂说出去自然不好听,她便女扮男装,隐于幕后,操作指挥,每次去只进独一味,从不进乐生堂,买药人有事回报,直接去独一味找她。
她虽然不去乐生堂,独一味的厨子却一得闲暇就往对面跑,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独一味的厨子领教了自然和尚熬煮的肉汤后,对其是顶礼膜拜,闲暇时泡在乐生堂,软磨硬泡请他指点两手,已经成为店中厨子的每日必修功课。
随着独一味厨子的技艺日渐增长,生意也慢慢火爆起来,门前车如水马如龙,初步实现了李煦“开一家饭店,开一家生意火爆,做菜好吃的饭店”的原始愿望。
独一味的大掌柜的是林虎男的哥哥林虎男,实际的掌舵人也是沐雅馨。自从她一人兼管两家店后,家里终于是清净了,对此李煦恨满意,也稍微有点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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