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贞观毁了,重建尚需时日,李煦安排邋遢道人暂居酒仙宫中。酒仙宫位在韶州城东门外二里处,供奉的是盛唐大才子李太白。宫里七个道士打着酒仙的旗号以制造假酒混生活,李煦以此把柄相要挟,让他们腾出一座院落安置邋遢道人,道士们爽快地答应了。
受身体某处的连累,骑不得马的李煦只能步行前往酒仙宫,一路上又招惹来许多诧异的目光,臊的李煦面红耳赤。
邋遢道人正围着丹炉打转,热的汗透衣衫,忙的不可开交,觑见李煦提剑立在院中不进来,就骂:“愣着干嘛,过来扇火,瞧你身体也不差,怎么就虚成这样,这才多久你就扛不住了,怎么做我的徒弟,丢不丢人,过来,过来,我要好好的磨炼你。”
李煦脸一红,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还受的住,只是为人不能太自私……”
邋遢道人歪着头想了下,说:“也有道理,看来你还算是个好人。”
李煦道:“那是自然,我本来也不是个坏人。”丢下剑,接过道士手中的蒲扇,坐下扇火,片刻之间,脸上的汗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滴滴滚落,李煦一边狂擦汗水,一边问那道士:“原来你炼的仙丹就是这么个玩意,我看你成仙是遥遥无期,求死倒是很容易,真是害人又害己的缺德玩意。”
“嗨,你懂个屁,仙丹要是那么容易炼成,世上岂非个个都是神仙了,炼不成仙丹炼成让人欲死欲仙的神药有什么不好,你敢说没我这九转灵通丹的助益,你能从昨儿午后逞英雄到现在?美的你。”
邋遢道人刚说到这,脸色突变,叫了声不好,不及李煦弄明白怎么回事,他的一条胳膊已经被邋遢道人擒住了,旋即他的身体就平行于地面飞了起来,只听得耳畔呼呼挂风,瞬息之间已经离开了酒仙宫。
轰!
离开酒仙宫约半里地后,猛听得一声巨响,回首望去,酒仙宫有一半房舍飞上了天。浓烟滚滚如同世界末日。
李煦气喘吁吁地甩了甩胳膊,激赞道:“师父好功力呀,这轰天雷的威力快顶的上原子弹了。”邋遢道人可没心思却问他什么是原子弹,他黑着脸道:“好个屁,又没炼成。白白费了我这么多药材。”
李煦道:“药材不药材的师父无须担心,徒弟小有家资,回头再给你准备就是。倒是师父这跑路的功夫真是天上地下独一份,我只是眨眨眼的工夫您就带着徒弟跑出了半里地,佩服,佩服,这要是换成旁人早让轰天雷给炸死了。”
邋遢道人说道:“那是咱们今儿幸运,让我瞧出不对劲来了,换成往日我或能跑的了,你嘛八成是四分五裂了。”
邋遢道人刚说完,就发现李煦向他拱拱手走了,道士问:“唉,你到哪去?”
李煦答:“你我师徒缘分尽了,我可不想把小命丢了。”
邋遢道人问:“你走了,你让我到哪去?”
李煦哼了哼没理睬他,甩开大步走他的路,这道士就火了,如枯叶一般攸忽飘到了李煦面前,横眉立目道:“你真的要走?可知后果?”
李煦悍不畏死地说:“不走也迟早被你炸死。四分五裂,死无全尸。傻瓜才留下等死。”
道士见李煦又臭又硬,忙赔笑说:“有话好说嘛,要不我教你绝世武功吧?”
李煦哼了声:“绝世武功,要练几年呀?是不是要三五十年呀?我怕我还没炼成就让你给炸死了。”
道士巴结道:“也有速成的,三五年就小有成就。”
“三五年?太久了,要是三五个月还差不多。”李煦咕哝一声,仍旧要走。
邋遢道人火了,劈手推了李煦一把,喝道:“嗨,你什么意思,就是走江湖打把式卖艺,也要练个一年半载吧,我堂堂玄门内家心法三五年就练成你还嫌长?你究竟想怎样?存心跟我找别扭是吧,你信不信我一掌废了你?”道士一硬气,李煦就软了,他点头哈腰地说:“三五年不长,我学,我学,不过在炼成玄门内家心法之前,师父你能不能先把‘轰天雷’的配方传授给我呢。”
“什么轰天雷?
“就是‘轰’地一下子炸掉一座小山的东西。”
“这就是轰天雷?嗯,这名字倒也贴切,不过,你要这玩意干嘛。”
“我……我准备和几个朋友合伙办个采石场,想用这东西开山炸石头,你知道现在生意不好做,降低成本,才有竞争力嘛。”
“这玩意,其实也简单,不过……你先是先练成绝世武功再说吧,轰天雷做出来不难,可是这玩意说炸就炸难以操控,我怕你没把石头炸开先把自己炸没了。”
“说的倒也是,只是,三五年是不是太长了,有没有两三个月就能炼成绝世武功?”
“有啊。”
“真有?出家人不许打诳语。”
“没骗你。”
“肯请师父传授弟子两个月就能炼成的绝世武功。”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师父我们现在去哪?”
“闹出这么大动静,捕快马上就要来了,出去躲躲呀。”
“哦,也有道理。……师父,真有两个月就能练成的绝世武功吗?”
“有。”
“那是什么武功呢?”
“扯淡功啊。两个月除了学会扯淡,还能学什么?”
“……”
酒仙宫的大爆炸给了李煦一个教训,那就是邋遢道人的炼丹房必须得远离居民区,黑火药是让他捣鼓出来了,且威力惊人,不过对火药的特性他还不能很好地掌控,换句话说就是实验过程中随时有爆炸的可能,远离居民区才能确保安全,此其一,其二也是为了保密的需要,哪个时代都不乏聪明人,或许他们从未听过何为炸药,但只要见识了此物巨大的威力,那么究竟是拿他来炸石头,还是用来炸城墙或炸人,可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好东西就得密不示人,不到万不得已,李煦是绝不会拿出来跟人分享的。
酒仙宫巨大的爆炸声惊的周围树林中的鸟儿惊惶失措,群鸟狂叫着朝城里飞去,带动着城中的鸟儿也狂躁不安,鸟儿们的狂躁又引起地面动物的惊惶,于是猫跳狗叫,老鼠搬家,动物们的异常引起了阖城百姓的骚动。
关于韶州城将发生地震的谣言不胫而走,为了安抚百姓,州县两衙官吏全体出动,堵在路口苦口婆心地劝说百姓勿信谣言,要相信官府,官吏们软磨硬泡,百姓们却不大买账,官府食言而肥的事还干的少吗?你们让我们稍安勿躁,你们怎么在搬家?
官民从上午巳时初僵持到午后未时末,德高望重的韶州司马冯毅突然悲愤地跳上一辆马车,指天发誓道:“我冯某人带着老母妻小这就回城去,你们尽可拿大锁把我大门锁好,若有地震我一家死光光,如此你们满意了吧。”
老头子气咻咻跳下车,从儿子手里夺过包袱,牵着小女儿的手就回了自家,果然关门闭户不出,百姓们见当政者如此,便不再疑,纷纷还回家中。炊烟袅袅,韶州城沐浴在黄昏的宁寂中。
事态虽然平息,关于酒仙宫因何爆炸的原因还在调查中,代替常思云主持韶州政务的司马冯毅素以正值闻名,是个地道的官场异类,在他的督责下,州县两衙官差日夜不息追查爆炸原因。很快两衙捕快就同时查到了李煦头上,李煦面对两衙捕头,双手一摊说:“其实我也是个受害者,本来吧我是想去酒仙宫买几斤酒的,老道夸说他的酒地道,我说你个造假酒的老杂毛酒能地道到哪去,吹吧你。他恼了,非要点火让我看看,结果,他的酒确实地道,火一点就轰地炸了起来。”
好酒用火能点着,这是常识,一点就炸,州县两衙办了几十年差的捕头们都不大相信,不过既然刺史面前的大红人杨参军这么说,加之事情虽然闹的很大却没有死人伤人,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好,免得深究下去,让人发现了酒仙宫造假酒的秘密。
这个秘密牵连着太多人的利益,处理稍有不慎,麻烦的可是自己。
当然鉴于参军事杨赞和酒仙宫掌院两个人闹的举城惊恐,罚还是要罚一下的,就罚他们摆个十桌八桌谢罪吧。
李煦很豪气地说:“独一味,兄弟摆十八桌,再请宜春院各位姑娘助阵,好吃好喝侍候着,恭请各位兄弟赏光。”两衙公差说我等秉公办案不能吃请,不过杨参军也不是外人,我等也只好勉为其难了。两衙公差呼朋唤友八十余众杀奔独一味,由午后喝到下半夜,统统烂醉如泥,李煦叫上几十辆手推车把他们一一送还回家,各有一份精美礼品赠予各家夫人。
事后两衙公差都翘着大拇指说:“杨参军这个人够处,以后他只要不把韶州城炸了,爱炸哪炸哪去,咱们兄弟全当聋了瞎了,没看见,不知道。”
掩饰过这桩事,李煦就把邋遢道人的丹房迁移去了距城六里远的浈江江心洲上,那里本来有三户人家,十几间茅草房,李煦威逼利诱把人迁去城里安置,把草屋改造成邋遢道人的丹房。望着四周滚滚的江水,李煦惬意地想,这么个鬼地方就算是炸翻天也没人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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