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这不是修仙游戏么?!”
“是呀,可你又不修仙,你只是个玩游戏的。”
“……”
乔孜凌乱了,抓着熊小鱼的两只角久久说不出旁的话语。目光所至,青藤古木,光影陆离,玫瑰摇落,胭脂花色似朱砂千点,洒在鬼魅的画卷上,晕染出一抹诡谲氛围。
暖熏熏的风迎面而来,两人走在花地里,乔孜一手握着他的龙角一手抓着望远镜四处张望。雪白的衣袂偶尔扫过熊小鱼的耳鬓,他那双黑而润的眼眸眨了眨,歪过头就把她往上重新托了几把。
手下的触感柔软温暖,她倾身在向别处观望,顺势也动了动腿,脚踝、后跟上的花泥擦到他的衣料上,熊小鱼蓦地扭过头,加快脚步。
“看到路了吗?”
乔孜带着他不知道在迷宫里兜了多少圈,闻言摘了望远镜,皱眉疑惑道:“我没有看到,绕来绕去也不知绕到猴年马月,难道是有什么机关?”
正说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将袖子里一团银线抖出来。
面前挂着一团银线球,线端掐在乔孜手里,还没等她解释熊小鱼已经认出这是个什么东西,怒上心头一口咬上去,
不过咬在嘴里却跟普通毛线没有任何区别,他又蹙眉吐出来。
“这是银丝线?”
乔孜:“想不到罢。”
挂到少年面前的球被她慢慢卷上去,乔孜编了个谎,拍拍背后的土狗,道:“这是杜宜修为了让我替他照顾蛮蛮才送的。”
“他为了他的爱宠,连藏钱的地方也跟我说了,只是我迷了路,意外又碰到孟潮青他们,误打误撞掉到这里。”
一番解释后……
“这些我只告诉你,千万要保密。”乔孜摸摸他的角,小声道,“杜宜修作恶多端,我拿了他的东西替他养狗,别人肯定会怀疑我别有用心,但是你不会,对不对?”
熊小鱼才冒出的疑惑念头被生生止住,头上的声音低低软软,像是在梦里说话。
少年垂着眼,耳尖被蹭的泛红,不觉角上触感更痒了,他啧了声,烦躁地抓着她的小腿继续往前:“我才不是孟潮青呢,当然不会。”
“你已经看穿了孟潮青的本质,看来我们都是聪明人。”肩上坐着的小医女高兴地揉乱他的头发,小腿又蹭了几下,熊小鱼下意识挺直腰背。
左右皆是森森冷绿,点缀的艳.色一路蔓延。
乔孜抓着一团银丝开始思考如何触发游戏机关。
【银丝线】作为杜宜修的法器,上手后千丝万缕,能伸能屈,但到了乔孜这里似乎就水土不服,一直是个毛线球的形态。平时除了打毛线外没有任何用处,普普通通以至于她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
现在掉到这里,乔孜莫名笃定它会在这座玫瑰园圃里发挥巨大作用,于是叩了叩系统:“可以给一点提示吗?”
“请抬头。”
不远处忽然现出一座宅院,灰瓦白墙,斗拱硕大,门前两座石狮子上缠满花枝,屋檐下红色灯笼幽幽放光,风一吹,嘎一声黑漆大门缓缓打开了,气氛倏而阴森起来。
“这就是提示?”
“寻宝副本请宿主不要得寸进尺。”
乔孜:“我还没有问其他的……”
哔——
系统阿实静音了。
乔孜:小垃圾系统。
“检测到宿主有侮辱性言语,幸运值-5。”
人间小苦瓜·乔孜双手合十。
忽然就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倒霉就倒霉罢,她还玩不起吗?
笑话。
两个人七拐八绕后蹿到大门跟前,门前石阶上裂痕斑驳,放肆生长的藤蔓花树簇拥在两旁,暗红的烛火下花瓣如雨,纷纷洒落一地,站在一小片空地上,阴森气扑面而来。
“杜宅。”
“原来这里是杜宜修的窝。”
“他的设计还一如既往让我吃惊。”
不像正常人住的地方。
乔孜摸着下巴,想着如果他泉下有知,下次过节送他几部恐怖片应该不错。
思忖间不妨被人挡住光,她抬眼看去,平整的襟口往上是修长的脖颈,喉结微凸,略带棱角的轮廓被这暗光削掉一二冷硬,少年皱着眉,浑身不舒服似的。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她的前额、鬓角、脖子、衣领,粘在身上的花瓣被熊小鱼不厌其烦地一一扯下。
他的表情很严肃,盯着她上下左右前后,一一检查后松了口气,把磨好的菜刀重新别到她腰间。
“进去看看。”
只是还没来得及转身,忽有一抹白色衣袂从半开的大门里闪过,像是有人在里面。
熊小鱼怔住,乔孜背对着门,见他如此奇怪,问道:“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了孟潮青。”
乔孜眼皮一跳,缓缓扭头,黑黝黝的门内枯树探出墙外,往深处看尽是一片模糊,孟潮青在里面?
unbelievable,这就是主角光环么。
——
玫瑰园圃外,有两人行至门前。
被阴风卷到洞口附近,九夷身上被磕撞出许多伤,衣衫破旧,行动受阻,如今只好披着他的外衫,勉强撑着由他搀扶至此。
她面颊伤痕结了痂,说话间嘴里仿佛还有血味儿。
“孟潮青,要不你先走,出去了再带着旁人回来救我。杜宜修这狗贼心眼颇多,便是死了他留下的陷阱也不计其数。我受了伤,跟着你也是拖累。”九夷看着他,心下有几许愧疚,“方才害的你来救我,乔医女修为不够,此番想必凶多吉少。”
“放心,她不会有事。”孟潮青帮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细腻的肌肤上划痕交错,一双杏子眼里带了一点水光,愧疚起来却是一副委屈模样,像是被人丢弃在路边的阿猫阿狗,单薄的肩颤着,落在眼里倒叫他忆起初次在地牢暗室里救她的场景。
满墙都挂着刑具跟人皮,地上残骸随处都是,粘稠而又闷热的地方她在角落被铁链锁住,渴求地眼神看着她,四肢却瑟缩不敢求救。
“乔竹虽然修为不够,我招了熊小鱼过来,况且她的术法生效极快,没有你想的那样弱。”
九夷:“可是这样抛下她,她不会多想吗?”
“她不会多想。”
九夷摇摇头,看着地上的落花,蹙眉道:“可是上一次我失手刺到了乔医女,此番她难免会受伤,我总担心她会以为我是故意的。”
孟潮青缓缓道:“她也不是瞎子,你一身伤,若真以为是故意的,你离她远一点就是。没有必要去讨好她、去伺候她,总归她都不领情。”
面前的青年说话时眼神淡淡,偶尔只有语气流露出一二分的情绪,此刻靠的近,九夷抓紧袖子,抿着唇犹豫道:“我是不是有时候很不招人喜欢?”
他抬眼,不再是盯着她的伤口,见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似乎有些期待。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孟潮青知道她虽心里想的多,对着陌生人防备胆怯,可说到底只是被人折磨后留下的结果。
她很在乎旁人的看法,总想着做好事讨人喜欢,若不然在望华宫也不会跟他一起跳回去,今日也不会跟他一道来探查此地。
这样的人其实很愚蠢,可对着九夷,孟潮青更多的是无奈。
他可以冷言冷语逼走她,可每每见她讨好一般小心翼翼跟在身后,言语行为间就有所不忍。
心下的善意阻止他,那双眼又叫人喜欢。
她没有错。
孟潮青微弱无闻地叹了声,未几露出一抹浅笑,他甚少跟女人有过多接触,如今只安慰道:“何必要人喜欢,自己心安就是。”
而九夷见他总算不是一副疏离的模样,心下这才放松些许。
门口两棵花树被人砍伐殆尽,孟潮青观察后便知晓是熊小鱼的手笔,想了想转身对九夷道:“此地诡异多变,不能久坐停留,进去看看罢。”
伸着手,九夷终于露出笑容。
“等会若是有危险,你不用顾着我。”
——
话说这头,乔孜跟熊小鱼两人壮了胆,一脚踹开大门。
天井里的枯藤爬向四周,在地面上纵横交错,若是不小心便会被绊倒。随处可见的萧瑟凄凉与门外形成对比。
熊小鱼抓着乔竹,谨慎道:“你千万跟着我不要乱跑,我现下总觉得不对劲。”
乔孜:“我也是,我觉得有鬼。”
熊小鱼:“有鬼才好,鬼没什么好怕的,来一个吃一个。”
乔孜:“你吃鬼不嫌恶心吗?”
身旁的少年难以置信,瞅着她反而道:“鬼有什恶心的,吃人才恶心。”
说话间脚边忽然跑过什么,她猛地一跳,倒是吓得熊小鱼吼了声。
“什么东西?”
两个差点抱成一团,左顾右看,未几乔孜想起了传统鬼片套路,推测道:“我觉得这里有东西跟着我们。”
她爱看恐怖片,但不爱进入恐怖片,于是先拔出护身小刀。
两人跨过垂花门,眼前又陡然明朗,身侧的少年忽而止步,闭上眼,末了捂住乔孜的口鼻。
空气里是淡淡的花香,可放眼望去尽是枯败,毫无生机所在,这香气来的极为诡异。
乔孜后知后觉,被他捂得喘不过气,而后猝不及防被夹起追向方一闪而过的人影。
一堵门被他撞烂,乔孜顶着木屑呆滞地看着屋内。
这就是追踪的终点——一间平平无奇的卧房。
鲛绡帐层层垂落,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架子床,一架屏风,一几一榻,空旷异常,不过干净整洁,或许就是杜宜修平时休憩之地。
乔孜大口呼吸,面色涨得通红,脑袋还有些晕眩,思绪变得迟缓。
熊小鱼撩开帷幔打探里面,不过许久过去,乔孜猛然发觉不对,唤了他几声,却毫无回应。
刀背拨开这些素白甚至有些透明的幔帐,当中没有半点人影。
背后起风了,又是大团的花瓣涌入,柔.软.娇.嫩,粘在发丝上,素白衣衫上胭脂点点,裙摆轻纱被吹动,裸露在外的肌.肤.感到微微的凉意,就像是——
一群鬼围着她,呼呼冷气直冒,等着看她露丑。
麻蛋,偏不回头,就跟你们耗!
乔孜屏住呼吸,心跳极快,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正当她站麻了腿,耗不住准备豁出去时,有人突然夺了她的刀。
冰凉的手抓住那只细腕,蓦地四周有无数藤蔓袭来,乔孜惊恐地睁大眼,头皮发麻,腰被勒的死紧,嘭的一声挂在了房梁上。
这这这!
枯藤逢春,一朵一朵小花绽放开来,洁白如雪,混杂着胭脂色的玫瑰,诡异却有美的难以言喻。
乔孜低着头,脖颈上也被一根细藤勒住,四肢无法动弹,垂落的发丝遮住眼睛,她只听到两个人的言语声从层层的幔帐那头传来。
未几琴音起,寂静中显得万分突兀,以至于她的心都仿佛被捆住,无法自拔,只能陷入这由他人所操控的起伏中。
脚步声、谈笑声逐渐靠近,乔孜失了神,指尖上开了小花,露水打在身上,激起一阵战.栗感。
“咦,你怎么哭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拨开她的发丝,轻轻为她擦掉眼角的露水。
幽暗的光线里乔孜缓缓抬眼,看到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伫立在前。
乔孜杏眸圆睁,莫大的惊恐侵袭而来,当下声音堵在喉咙里,半点也吐不出,像是被蛛网困住的小虫,只等着最后被吞吃入腹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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