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孜面前是两具傀儡,不知何时由杜宜修照着孟潮青他二人样貌所制成,一颦一笑无不逼真,只是附魂之后失了原有的气度。
他们笑容浅浅,视线几番流连,模仿出的神韵便散的一干二净,勾着衣岱,触上一双惊恐的眼。
光影重叠,窸窸窣窣的声响里似蕴藏了无限的爱未.,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催生出不明于众的邪妄。
乔孜闭着眼,侧过脸躲开那只青衣傀儡的指尖,随后脖子一疼,身后是孟潮青的声音,语调轻缓,微微上扬。
“不舒服吗?”
乔孜头皮发麻:“把你绑起来玩,我也觉得舒服,你这不是废话吗?”
话音一落便被捂住嘴,那张她万分熟悉的面容轻轻贴来,柔软的唇印在眉宇,留下湿润的印记
本是冰壶秋月,莹彻无暇,偏偏叫这小人杜宜修在暗地里侮辱,乔孜皱着眉,莫名地躁。
“万疏君连他衣摆也没碰到,何苦受连累遭辱。”
这皮相上的完美复刻,恍惚间当真令人有过刹那的误会。
系统阿实:“叮,变态的想法谁知道呢?”
“吃得苦中苦,方夺宝中宝。npc拦路,请宿主发挥聪明才智解决当下危机。”
暗沉沉的光,轻飘飘的幔帐,薄烟袅袅,捆在身上的藤蔓萌生出无限的生机,花繁枝茂,陷在当中渐渐看不出被桎.梏的痕迹,面上一只手在描绘她的眉眼。
指尖冰冷,拨开发丝上的花枝,乔孜听到一声轻轻的问,浅浅的呼吸像是要钻到她的耳蜗里。
“为什么闭着眼,为什么不说话?”
白衣傀儡猜测道:“或许她不喜欢你,把眼睛蒙上便是。”
靡靡香气挥之不散,察觉到真有方巾贴着肌肤一点一点收紧,乔孜一颗心脏狂跳,吵得脑子都在嗡嗡响,事态似乎往着不可捉摸方向发展。
眼睫扫过月白纻丝方巾,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模糊的面容。
眼睛被完全蒙住后其他感官便格外敏感,几次吞咽,喉咙干涩极了,乔孜哑声道:“你们要做什么?”
明知故问,但又不得不说,这样才能刺激npc走剧情。
多么睿智的套路。
青衣傀儡蹭了蹭她,笑道:“难得有人进来,想好好招待你罢了。”
一个大冰块贴着,乔孜打了个寒颤,身上温度更低,声音不稳。
“其实我是来找一个朋友的!”
“朋友?多一个想来没有关系。”
前后夹击,两只傀儡看着无力挣扎的猎物,指腹揉按着她泛白的唇瓣,道:“原来梦里早有一番殢.云.尤.雨,今日是该重温旧梦。”
人间小苦瓜·乔孜:“可是我没钱。”
“牡.丹.花.下,谈这孔方兄太煞风景。”
白衣傀儡那张脸贴近面前,与孟潮青往日里的矜持模样比浪.荡.极了,深衣不整,雪上红萼初绽,柳丝弄春柔。
“……”
这里既然是杜宜修的窝,里面的东西想必也是他曾拘禁的冤魂,用以取.悦他人。
如此招待方式大概是日常基操了。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员工。
乔孜脑子里思绪万千,乱糟糟一片,情绪稍稍镇定些许便开始进行表演。
万籁俱寂中,沙哑又低缓的嗓音响起,深陷危机中的小医女眼神放空,似乎在回忆。
“牡.丹.花.下,就谈一谈我的朋友杜宜修罢。”
两只傀儡手一顿,纷纷抬眼。
杜宜修的名字显然很有震慑力。
“我们前段日子在六朝府城里相识,那时他是个很灵巧的木匠,我们一见如故。分别多日,现下甚是想念他,于是照他所言找了上来。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世外之地,若是有得罪,还望两位海涵,切莫如此戏弄我。若是可以,还请二位替我通报一声。”
乔孜吸了口气,片刻不到便脸色惨白,像是所有血气都做了这藤蔓的养料。
杜宜修绝非良善之人,哄骗人上门的目的无非只有几个。
两个人审视着这送上门的皮囊。
没有血色,像是一匹素白的绢,裹挟在恣意生长的绿藤妖花里,一点一点被吞噬。眉眼五官却是极为柔和,细笔勾勒而出,莹莹如玉,摘了方巾后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被缠住的手腕。
她继续道:“我袖子里有他给我的东西,说是上门若有人为难,便拿出来,如今我行动不便,这点事情只能劳烦你们二位。”
未几,银丝线被摸出来,手里小小一团,乔孜舔着唇,心里躁郁,生怕今天就栽秧,偷偷打量这两个傀儡。
面容虽是俊美,可此刻眼神却黯淡无光,像个空壳子。
银丝线用以操控不听话的傀儡极为有效用,他们想来都是吃过它的苦。
“主人未归,得罪贵客实在是抱歉。”
认出银丝线,两人僵着身子像是捧着烫手山芋,五官都要扭曲,末了双双拱手冲着乔孜道:“我们原以为有强盗上门,适才如此,况且姑娘身上留有朝闻楼的印记,适才有所冒犯。还望姑娘不计前嫌。”
藤蔓退回角落里,一人接住乔孜,另有一人将灯烛点燃,刹那间阴森可怖的氛围退却,明朗的光线下室内又是另一副景象。
乔孜松了口气,拍落身上的花叶,冷不防一个抬头,看到角落里一双含怒的眼眸,不过又像是受了巨大的屈辱,眼里隐隐有泪花。
被藤蔓五花大绑的少年嘴里塞了一朵胭脂玫瑰不能言语,整个贴着墙,面色亦是惨白,愈发衬的花色艳灼。
原来他在撞见当中的白衣傀儡是诧异一秒,露了破绽,不慎遭了暗算。
“小鱼?”
乔孜忙扑上去扯下他嘴里的花,嘴角的血沾到她的指尖,脑子里忽冒出系统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获得奖励——【神奇的玫瑰花种】。”
手上花瓣渐渐枯落,一颗圆润坚实的种子被握在手心里。
她没来得及揣到袖子中,失了禁锢,面前的少年猛地挣脱,他一双眼已然泛红,额角青筋凸显,再也维持不住,转瞬间化作原形,一尾巴砸烂了门墙,乔孜险些都被掀翻。
“我要杀了他们!”
“一点一点杀。”
而两只傀儡早有预感,熟悉此间地形,当下跑的不见踪影。
受此奇耻大辱,熊小鱼扯着乔孜追了一段距离,却最终止步在杜宅后门。
紧闭的门扉没有一条缝,墙头花叶茂盛,乍一眼看去像一堵墙,积年累月被遗忘,逐渐要与和这些绿植融为一体。
“这——”
乔孜话还在喉咙里,不妨被熊小鱼叼住奋力一击,撞烂了这一片。
妖兽的嗅觉向来灵敏,此番不见人影,熊小鱼嗅着乔孜身上蹭留的味道,又捡起了在孟潮青身边时常干的活。
他急急冲入偌大的玫瑰园圃里,黑色的身躯压倒一大片花树,竟是片刻也不愿停留,黝黑的兽瞳眯成一条线。
一人一蒲牢追了不知多久,终于,他停住步伐,居高临下看着同样落入藤蔓、被五花大绑的人,扯出的笑变得阴狠、狰狞,兽.性不受压制,眼睛愈发黑深。
藤蔓纵横交错,四下树木高深,乔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只发现一只落单的白衣傀儡。
“怎么不跑了?”利爪探过去,他割开扎入血肉里的花枝,将躯体粗.暴地丢到更深处,垂眼看着昏迷不醒的人。
闻着浓厚的血味,花枝藤蔓窸窸窣窣攀爬而来,熊小鱼趴在一旁拨他的伤口,动作没个轻重,分明就是故意的,像是玩.弄他的新玩具。
失血过多的傀儡昏迷中因疼皱着眉,白衣渐成一片血色,鸦青的眼睫微微翕动,像是将碎的琉璃,过分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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