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class=”read_tit”第二十一章会议h3
十四个骑帐官齐聚在城堡之中,等待召见。
在大厅之中,不时有唐人郎官按剑前来。见到布尔萨骑帐官的时候,唐人郎官也会过来攀谈。唐语夹杂着布尔萨词汇,两种语在军官之间传播着。不过很奇怪的就是,两批军官的交流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障碍,有的时候,很复杂的信息,通过手势比划也能很好的交流开去。
比起唐人郎官来,骑帐官们最近的任务更加的沉重,他们要把归附的居民从各个村庄迁徙到唐人的领地上。为了防御即将抵达的安息部落,许多布尔萨人不得不放弃了长久的家园,沿途虽然是有唐人协助,但逃亡的沮丧和恐惧,却让布尔萨居民情绪低落。这种情绪也感染到了诸位骑帐官,这一次迁徙,实际上是布尔萨内部的一次分化,忠于唐人的布尔萨人已经明确的与别的布尔萨人决裂了。在过去,骑帐官虽然会被长老们掣肘,但他们却并不真的反对村庄中的权威,那些权威很多都是他们的亲戚或者朋友,从小到大,这些布尔萨人也都是在这些长老的指导下成长的。可是这一次,当大多数长老决定誓死保卫村庄的时候,唐营的骑帐官不得不率领自己的领民跋涉过山区,投向唐人的羽翼之下。当然,许多不愿意加入骑帐的布尔萨居民也迁徙了,他们远远的跟着骑帐居民,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最近有多少人靠近内山口了?”陈粟询问着穆拉迪。
唐营将托利亚山区的入口称为外山口,将唐人设防的几处山口称为内山口。处在内外山口之间的区域,只有修道院附近,唐人保留了一个郎的士兵守卫那里的庄园,如今最头疼的也是那里。
“昨天有两百人,”穆拉迪双眼通红,一副休息不足的样子,“路上有许多羊跌落山谷,骑帐里的布尔萨人希望补偿。”
“这,”陈粟皱了皱眉头,“按照规矩来吧。蒯虞候负责安置布尔萨人,具体怎么分地、人口迁来之后如何扶持,都是有规矩的。”
穆拉迪苦笑了一下,“逃命来的居民,各个都担心受唐人欺负,让他们分散居住的事情,执行起来真是千难万难。”
陈粟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章校尉对待归义的布尔萨人可有一丝一毫的欺负?来了就是自己人,唐营之内都是兄弟。担心归担心,你们这些骑帐官又不是奶妈婆子,谁哭都要去奶一口,该怎么来就怎么来,秋末收完了庄稼,粮食装进了仓里,他们就不会多说了。”
穆拉迪点了点头,“陈郎官说的是。”
一个执戟郎前来召唤穆拉迪等人,骑帐官们纷纷站起来对在座的唐人郎官告辞,前去面见章校尉。
唐人郎官们也回礼,随后自己开始攀谈起来。
城堡里面的装饰物全部被铲除了,各个房间之间没有任何区别,骑帐官们在执戟郎的带领下穿过了城堡之中的甬道,墙壁上的火把哔啵地燃烧着,骑帐官们各有心事,都沉默着。进入了章白羽会客的大厅,骑帐官们纷纷行礼,各自落座。
章白羽正在训斥着一个叫做哈桑的布尔萨人,见到骑帐官前来,章白羽挥了挥手,让哈桑离开了。
想了好一会,章白羽终于开始说起了一个问题,“诸位可知道,唐人的官职名称的来由?”
章白羽的话是用布尔萨话说的,虽然说得明白,但是各位骑帐官却迷惑得很,彼此相看,不知道怎么回答。
“章校尉为何如此问?”一个骑帐官说。
“是这样的,”章白羽说,“诸位既然归我调遣,我自然不能让大家感觉我偏袒唐人,疏远布尔萨人。唐营的规矩不多,但有一条确实一样的:谁把自己当成唐人,那么唐人也会把他看成唐人。很多布尔萨人,有战功、献牛马、会写唐字说唐话,都会赏赐。我从不把各位当成外人。”
布尔萨人多年受到诺曼人的压迫,和唐人共事的时候,虽然说不上亲如一家,但却能够感受到唐人和诺曼人的区别,听到这里的时候,布尔萨人纷纷点了点头。
“议事之前,先跟各位说一说唐人的惯例。唐人之中颇有以官职为姓的风俗,当然,以姓氏为官职的做法,也不是说没有。唐人的这种做法,实际上是为了告诉各位骑帐官,我们绝不把任何人拒之门外。你们哪个都是敢于担当的勇士,部落来袭,你们护卫的居民大多可以活命,我们唐人敬重你们这样的勇士。”
骑帐官们仔细的听着,不知道章校尉为什么突然要夸奖自己。
章白羽脸色沉静如水,似乎在酝酿着说出什么义正辞的话语,“诸位可能都看见了,最近有人造谣,说骑帐的骨牌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呢?因为骑帐官的名字都是索格迪亚。我告诉诸位,这其实是洛泰尔有意为之的。”
这种流确实有所传播,各个村庄里面的布尔萨人,颇有识得安息文字的,见到一个骑帐官叫做索格迪亚,他们还会怀疑这个骑帐官是为了讨好安息人改得安息名字,可是等他们发现唐营的骑帐官们都叫索格迪亚的时候,这些布尔萨人就开始散布谣了,说唐营的骑帐官都是自封的。
“洛泰尔将军临走的时候对我说,唐人可以在托利亚山区便宜行事。何谓‘便宜行事’?那就是遇事自行处理,不必考虑将军的意思。当我遵从将军的命令提举各位成为骑帐官的时候,自然按照唐人的意思来。‘骑帐官索格迪亚’,‘索格迪亚骑帐官’都是一个意思。为何这么处理?因为索格迪亚乃是洛泰尔将军最得力的一位骑帐官,这位骑帐官在塔拉招妓不必付钱、杀人不必报官、街头强抢女子与山羊,人们也都是由着他。唐人都知道这个索格迪亚是个无恶不作的恶棍。唐人有习俗,恶名辟邪。军中任职,凶险异常,唐人以最恶毒的名字给诸位作为官职之名,乃是保护之意。只希望大家借着索格迪亚的恶名,保存自己,把灾祸留给索格迪亚,这实在是唐人的一片苦心。诸位如果听信了谣,说什么骨牌有假,那就是离心离德,辜负了唐人,更是辜负了洛泰尔将军了!”
诸位骑帐官眯着眼睛,听见章白羽说的吓人,无不有些悚然。接着,各位骑帐官纷纷表示,如果再有人拿着‘索格迪亚’说事,他们就以散步谣的罪名把他们抓起来。
穆拉迪则有些不解的问道,“我们的官姓都是索格迪亚,倒也没什么,我的村子里面都有两个穆拉迪。可我们这些索格迪亚,要怎么区分呢?”
各个骑帐官纷纷点头称是,说他们也头疼这个问题。
章白羽急于从这个话题脱身,于是让骑帐官自己商议,商量出怎么区分彼此的安息官姓。
最后,按照各自的特点,十四个索格迪亚终于给彼此取了外号:比如长腿索格迪亚、矮子索格迪亚、胖子索格迪亚、秃头索格迪亚、美人索格迪亚、爱羊者索格迪亚等等,但是最后,遇到有一个骑帐官,实在没有什么特点,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猎户出生,和女人说话就口干舌燥,如果不是当了唐人的骑帐官,估计一辈子都没有老婆,大家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个索格迪亚。最后章白羽随意给他取了个名字,就叫‘好人索格迪亚’。
此后,唐人旗下的布尔萨人、安息人、古河人等等民族,从骑帐官、百骑官、千骑官,分别都有了自己的安息官姓。最低级的的官姓全部叫做索格迪亚,这种异族的风俗后来又倒溯回了唐人的文化之中,唐人在新年的时候,都会用一块破布卷起一卷草料,放置在地上用鞭子抽打,俗称‘打索妖’,以求驱逐灾祸,祈祷来年的幸福。这是后话了。至于官职与官姓的混称为何缘起,最博学的学者也弄不清楚,只是隐约的知道这是唐王起于草莽的时候,从一处叫做托利亚山区的地方吸纳的当地布尔萨风俗。不过当唐军吸纳了许多唐人学士之后,终于确定了官职制度,‘官姓’这种稍显复杂的制度就只存在于唐军的归附部落之中了,在唐化彻底的地区,这样的习惯也逐渐的消失了。
解决了骑帐官的骨牌问题之后,章白羽终于转入了正题。
“我听说有许多的居民逗留在内山口外面,不愿意继续前进,这是何意?”章白羽询问着骑帐官们。
“是这样,”长腿索格迪亚说,“许多布尔萨居民觉得安息人不会久居山区,他们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到故园。他们知道,进入了内山口之后,就会被拆分到各个唐人村落之中,但是逗留在修道院附近,唐人却无力拆分他们,那里只有一个郎的唐军。布尔萨人走到了那里之后,就不愿意走了。”
“那里有多少人?”
“已经聚集了四百人,和抵达城堡周围的布尔萨居民数量差不多。”
章白羽叹了一口气,“他们既想接受保护,又不愿意彻底被唐人收编,对吗?”
听到了这话之后,诸位骑帐官没有人敢接话,只有穆拉迪点了点头,“正是这样,校尉。”
“你们各自的骑帐呢?”
“各自骑帐还好,除开少数居民不愿意迁徙,大部分都已经进入了内山口。”穆拉迪说道。
“我知道了。”章白羽点了点头。
接着,章白羽要求各个骑帐继续前往村落之间搬动居民,还让他们劝说滞留在修道院附近的布尔萨居民进入内山口。
问完了话之后,章白羽让骑帐官们去城堡之中用餐,休息片刻之后就各回所部。
骑帐官们刚刚离开,一直绷着脸的洛克珊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章白羽,你这满口胡的本事果然不小。不过我很想知道,索格迪亚究竟怎么招惹唐人了?”
“还不是因为你。”章白羽瞪了洛克珊娜一眼,至今怒火难休。洛克珊娜没有抵达城堡的时候,唐人虽然清苦一些,但绝不至于后院失火。洛克珊娜一来,就带来了麻烦,而且严重抹黑了章校尉在执戟郎心中的形象。章白羽知道要树立一个统帅形象是多么艰难,可是洛克珊娜完全不在乎这些。面对洛克珊娜的时候,章白羽总能感到一股嘲讽的态度,就好像唐人不管做什么事情,在洛克珊娜看来都和小孩过家家一样。
骑帐官走了之后,郎官们纷纷涌入了议事大厅之中。
布尔萨骑帐官不认识洛克珊娜,所以他们只当坐在一边的安息女子是章校尉的暖床人,可是唐人郎官很少有不认识洛差人的。郎官们都知道,洛差人是洛泰尔将军派到章校尉身边的虞候,虽说不太清楚城堡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情,但是郎官们也都得到了模模糊糊的传闻,据说章校尉和洛克珊娜之间发生了‘推搡’,至于推搡是什么意思,诸位郎官在心中各有想法,可是担心洛差人发难,却成了悬在每一个唐人郎官心头的利剑。
“诸位,”章白羽在郎官齐聚之后开口说道,“我们已经肃清了山区大半诺曼军队。现在我们来说说接下来的事情。”
很快,章白羽就传达了洛泰尔将军的‘命令’:首先,尽量避免和安息部落正面冲突;其次,走出山区,在夏天结束之前,清理十多个负隅顽抗的诺曼人据点。
洛泰尔传来的命令让郎官们倒吸一口冷气。
安息部落来势汹汹,如何能避免与他们交战,似乎取决于安息人的意志,而非唐人的决定;至于第二个,见识过苏培科岛上那些没什么防御能力的庄园之后,唐人都知道进攻诺曼人固守的地区――如果没有好运气和诡计――是极其困难的。更不用说,布尔萨行省古来就是边省,诺曼人经营的据点虽然不说固若金汤,但肯定比岛上的庄园要强。让唐人在夏天结束之前清理这么多据点,是要让唐人把血流干吗?
传达了命令之后,郎官们大呼不平,喧嚣之声连执戟郎都弹压不住,章校尉过了片刻才喝止郎官们。诸位唐人郎官们虽然不满,但却平静了下来,当章白羽要求他们退下的时候,郎官们逐次行礼,离开了议事之处。
洛克珊娜完全没有受到唐人郎官怒火的影响,只是安静地询问章白羽,“你们唐人演得这处闹剧是给我看的吗?”
“没有必要演给你看。”章白羽说,“你自己知道,唐人四处流亡,起家不过军仆。可是数月之间清理了布尔萨最顽固的一伙人,杀伤、俘虏各有数百。更不用说,让本地布尔萨人血洗诺曼人,让他们从此再无两面三刀的可能,只能一心追随安息王。唐人的条件比所有部落都差,可是为洛泰尔将军立得功比谁都大。可是现在,布尔萨平原上的据点没人清理,安息部落已经失职,按安息律法,这是可以剥夺草场、逐出国境的。将军不惩治他们,反倒既要求唐人不与他们冲突,又要求唐人承担他们的义务。一长一消之间,唐人与奴隶何异?唐人先哲有,‘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仇’。洛泰尔将军如此对待唐人,莫非欺我唐人无人吗?”
“别废话了,”洛克珊娜听出了章白羽的意思,“你怎么才愿意听命。”
“唐人势单力孤,非得从布尔萨人之中募兵不可。”
“别跟我扯唐人的拐弯辞令,你要什么。”
洛克珊娜的直接让章白羽作为一个唐人想到不适应,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总不能像安息部落酋长一样张口直接要东要西吧?“唐人远来,布尔萨人多有不附,如有节令,或可募兵其中;若将军不愿以土授人,则需多增兵员粮秣,不然唐人难以授命。”
“听不懂。”洛克珊娜皱了一下鼻子说。
“封我为托利亚阿奇尔,我将以安息帝国阿奇尔的身份从布尔萨人之中募兵、筹粮,最后出击平原;如果将军无意于此,请调拨三十骑帐的士兵归唐人调遣,再给唐人两百车粮食,我们一样可以清理那些据点。”
阿奇尔是安息帝国的下级贵族头衔,一般会授予地方长官。
洛克珊娜说,“章校尉自己想要哪一个呢?”
“当然是三十骑帐安息兵和两百车粮食了。”
“那些据点就拜托你了,”洛克珊娜伸了一个慵懒的腰,“阿奇尔章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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