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四面之敌
“归还唐奴。”
哈桑在与古河人签订的约定之中,将这一条提升到了最顶。
双方经过了许多天的讨价还价,最后终于开始进入了真正的谈判。
都护府不愿收取金银,但愿意古河人用货物之外的东西抵偿唐货,比如赦免唐奴,送他们前往都护府。
河儿汗发现他的兄弟章白羽派来一个很难缠的家伙。
在河儿汗打过交道的人里面,金银总是充满诱惑力的。可是,在唐人的使者这里,金银仿佛变得一钱不值一样。
按照哈桑的话来说,都护府收取金银、将唐货交给古河人,反倒是照顾古河部落的行为。
为了维持这种贸易,古河人必须为都护府提供更多。
古河的铸币官是洛泰尔留下的顾问,他在古河部落之中的地位很高。他要负责将古河人劫掠囤聚的金银珠宝变成货物,还要着手改进古河人的牧场,让古河领主学会把领民看成财富之源,而不是待劫掠者。这做起来很困难,古河人在占据尼塔北部的时候,教会已经被连根拔出,市民组织也随之瓦解,领主们花费了几十年摸索布置的市政官遭到了放逐,这里几乎是一片废墟。
铸币官抵达尼塔北部的时候,还是雄心勃勃的,他是特鲁夫金币的狂热崇拜者,他认为只要获得了古河领主的信任,就能让特鲁夫金币体系维持下去。
可是事与愿违。
尼塔北部富饶的庄园再也没能恢复过来,那些繁荣的城镇也逐渐凋弊。
诺曼人恐惧一切游牧民,即便古河人的税额低于诺曼领主,诺曼平民也依旧逃向西部。
古河人税额虽然低,但这却是以大量居民服役为代价的。古河人征召领民的时候,根本不会顾及过去的诺曼传统,而是单凭古河武士们的喜好。当两位武士为了在城镇中争风头的,他们的了领民就遭殃了:在农忙开始的时候,大批的男人会被用绳子捆着送到城镇,去帮助他们的古河领主修筑别墅或者一些古河建筑,比如六七层高的石台、比如牛首图腾、比如雕刻有河儿汗的记功柱,后者倒是学诺曼人的。
农村地区变得萧条,这萧条如同瘟疫一样,逐渐传播到了城镇之中。
古河人能够拿出手的货物越来越少,金银开始大量流失到了乌苏拉人和都护府人的手中。
当都护府和乌苏拉人不合之后,这种流失变得更加严重。
河儿汗曾经改制了几次,将庄园和作坊交给古河领主们经营,但是这些产业不久之后就难以维持,被乌苏拉人挤兑以至覆灭,最终只能交给乌苏拉人经营。
古河的战士们是很坚韧与朴素的战士,可是,进入城镇之后,他们腐化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其他军人。一个斗志昂扬的古河战士,只需要一年的时间,就会在城镇之中变成一个臃肿的胖子。河儿汗为了维持战力,不得不学着安息人的方法,蓄养了一支奴隶近卫军。这支近卫军大多是孤儿,来自安息、布尔萨、诺曼或者唐人。河儿汗身边的近卫军最初只有六十人,现在规模逐渐增加到一百二十人,据说,河儿汗的最终目标,是将近卫军扩增为三百人。
设置奴隶近卫军的做法,表明河儿汗与他曾经勇士们距离越来越远了。
这些勇士变得越来越桀骜不驯,在战场上也越来与不中用。
河儿汗只能将更年轻和更忠诚的血液补充道军队中来。
古河领地出现的种种怪相,其实不足为奇。
如果古河领地有安息学者的话,那么安息学可能会告诉河儿汗很多古老的故事。
在安息,牧民定居总是会经历这些:原来的战士失去了忠诚和战斗技巧,而忠于君主的官僚机构尚未诞生,在土地不断扩大的时候,越来越复杂的行政让酋长们迷失了。
许多酋长被迫向领民妥协,放弃部落的习气,接受定居民族的习惯和文化,借此招揽定居民族之中的精英协助统治。许多酋长则在领民们的起义之中覆灭。
古河铸币官是个很忠诚的诺曼官僚,他知道,如果特鲁夫金币被逐出布尔萨半岛,帝国未来收复布尔萨的希望便会更加渺茫。
只是这位铸币官忘记了,布尔萨半岛并不是南部诺曼,这里没有召之即来的帝国军人,这里也没有忠于帝国的领主可以依靠。这里只有一大群惊慌失措的诺曼居民,他们什么都不懂,并且恬不知耻的在异族领主的统治下安于现状。乌苏拉人将杜卡金币引入了尼塔西部,唐人最近又将阿涅格金币引入了更多的地区,特鲁夫金币只剩下了尼塔北部的狭窄区域。
来访的唐人使者,就连这一小片地区都要夺走。
那个叫做哈桑的家伙,竟然在游说河儿汗通行阿涅格金币。
最让铸币官担忧的是,唐人使者似乎已经说动了河儿汗。
“大汗,”唐人领主是乖觉的,他总是知道怎么称呼古河领主,“维持特鲁夫金币有害无利,请听我为您解释一下。”
“诺曼帝国通行的特鲁夫金币,绝不是为了贸易繁荣,也不是为了帝国的福祉,归根结底,特鲁夫金币是为诺曼皇帝聚敛财货的东西。”
“特鲁夫金币体系的铸币权没有公开,只有帝国的铸币场有权铸造这种金币。帝国非常傲慢!诺曼帝国居于中央,占据了最多的耕地、拥有最富庶的人口、河流和大道穿行其中、帝国军人装备精良又训练有素。可是大汗,”唐人使者笑了一下,“这是二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诺曼帝国强制规定了金币的价值,约定一枚特鲁夫金币不论含金量高低,都必须能兑换到相同重量的银或者铜。这意味着什么呢?”唐人使者站了起来,对河儿汗和古河诸贵人说道,“这意味着,只要诺曼皇帝想,那他就可以铸造一大堆含金量越来越低的金币。这些金币的价值被规定了,所以皇帝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凭借一堆劣质金币,就能卷走诺曼各地的财货。如果帝国境内一片和平,那么帝国的财政枢机还会逐渐回收这些金币,可如果诺曼皇帝已经焦头烂额,诸位,你们还会相信帝国吗?”
唐人使者哈桑举起了一枚特鲁夫金币,将它抛在地上,“当世人相信帝国的时候,这种金币贵如纯金,当世人不相信的时候,这种金币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可是阿涅格金币不一样。它的含金量是大家约定的,在各国之间流通时,大家只看含金多少。没有人会利用这种金币收取钱息,也没有人会利用这种金币卷走财货,这样一来,属于古河人的神圣财富,就不会被远在天边的那个诺曼皇帝夺走!大汗,如果谁支持特鲁夫金币,那您就该问问他,他究竟是效忠诺曼皇帝还是效忠于您!”
哈桑走到了铸币官的面前,“我听说,就是这位先生一再阻拦阿涅格金币的通行。请你告诉汗王,古河领地为何要保持特鲁夫金币?”
铸币官脸色发白,他嗫嚅道。
“帝国不会永远陷入动荡。所有的战乱,最终都将平息。到了那个时候,尊敬的河儿汗就是帝国在东方最受尊敬的领主!您会得到皇帝的友谊,您会被帝国倚重,您会成为选帝侯的。”
“没错!”河儿汗喝了一口酒,“不过我想问,唐人所说的可是真的?诺曼皇帝只要想要,就能用一堆破烂金币拿走我的财富?”
铸币官沉默了一会,“皇帝陛下一般不会这么做。”
河儿汗噗嗤笑了出来。
接着,古河诸贵人都逐一开始大笑,可敦们也用手遮住嘴巴发笑。
古河人来自草原,狡猾和欺诈在血液里面流淌,有好处不占的事情或许有,但绝不在古河人的生活之中。
铸币官在笑声之中感到了巨大的危险。
现在已经不是讨论金币了,而是在讨论,他是忠于皇帝还是忠于河儿汗。
铸币官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冒险一搏。
“皇帝不能做的事情,领主大人为何不能做?”铸币官说话的声音在颤抖,以至于众人有些没有听清。
河儿汗来了兴趣,“哦?我怎么做?”
“大人,”铸币官说,“当您铸造了一批特鲁夫金币的时候,在尼塔北部,还有财富是您不能拿走的吗?如果谁不承认这种金币,那就是否认帝国的权威!不论皇帝是布朗家族的还是诺依曼家族的,这种人都是叛逆,您可以体面地没收他们的财产而不收恶名。只要古河勇士的刀子还锋利,那么在古河人的领地上,特鲁夫金币将会稳健长久。”
铸币官说完就低下了头。
河儿汗陷入了沉默,古河诸贵人也停止了发笑,蠢一些的还在望着别人,脑袋稍微灵光一些的,却若有所思起来。
哈桑知道,这一下都护府的金币到不了北方了。
河儿汗看了一眼哈桑,“唐人使者,你怎么看?”
哈桑摇了摇头,“这是古河家事,旁人不好说话。”
河儿汗点了点头,心中赞叹,兄弟之邦就该是这个样子。
这之后,哈桑坐回了座位,只是专心享用美食和美酒,不再开口。
河儿汗赏赐他一串银饰的时候,哈桑才走到宴会中心表示了感谢。
都护府将阿涅格金币引向北方的计划泡汤了。
哈桑次日启程,告辞了河儿汗开始南下。
如今都护府正在为诸色唐货分品,他有许多事情要忙。
只不过,在南下返回的途中,哈桑的兴致却没有受到影响。
他沿途打马而行,让追随他的侍从都很不解。
“哈桑大人,”一个侍从询问他,“这次我们出使失利,您不怕都护生气吗?”
“都护不会生气的。”哈桑说,“这种情况,我早就跟都护说过了。”
“哦?”
侍从有些不解,他知道凡事不可能总是顺利。可是这一次,哈桑明显没有做出什么努力就返回了,说是早有预料,却难以叫人信服。
哈桑瞥了侍从一眼,仿佛看明白了侍从的想法,不由得笑了起来,“牧民就是牧民,懂得什么道理。”
“您是在说河儿汗?”
“没错,就是那个牧民头子。”哈桑冷哼道,“不自量力!尼塔北部的物产,在丰年也不过唐土的五分之一!春申公爵掌握了唐土货物的贸易,就胡乱发行金币,最终把春申弄得乌烟瘴气,贸易萧条!现在春申公爵已经变成了乌苏拉人的娈童!古河人也敢玩这个!愚蠢!谁给他的胆子!”
说完,哈桑拍了一鞭子马,朝着南边奔驰而去。
哈桑的身影在侍从们的心中高大起来。
敢于议论一邦之君,还说的很有道理,总是能慑服住一群侍从和备官的。
平贾令哈桑豪情万丈,纵马扬鞭,飞驰在充满希望的土地上。
坐骑很快跑到了一个泥塘前。
那坐骑聪明绝顶,眼看不好立刻僵硬前蹄。
哈桑大人从马头上飞了出去,一头跌入了泥塘。
备官和侍从们吓坏了,连忙跑过去,用绳子套住哈桑大人,把他拉了上来。
众人拧开水壶,又是抠舌头又是洗耳朵,弄了半天,终于把哈桑大人满头泥洗的干净。
这之后,唐人的使者小队小心翼翼,非常谨慎地开始了南下之路。
哈桑大人再三告诫众人,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回临湖城后有赏赐。
备官和侍从们瘟头瘟脑,纷纷点头答应,提前谢过了哈桑大人。
就在哈桑南下的时候。
昭城。
唐骑兵发现了颇为古怪的情况。
西部的领主对于离开都护府的诺曼人,大多是态度恶劣,诺曼人离开边境之后,也多半会遇到对面士兵的勒索。唐骑兵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这一段时间,过境的诺曼人全部被对面的领主士兵带走,仿佛有人在招募他们。
哨骑集结后再次散开。
这一次,他们前往了更多的关卡,都发现了这种情况。
唐骑兵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便将这个情况上报了。
不久后,都护府在西部的‘哨点’也传回了报告,说是在乌苏拉人活跃的几座城镇之中,由乌苏拉人出钱,小领主们出力,大批的流民正在被武装起来。
虽然许多流民得到的武装不过是农用长镰、连枷或者是削尖的木棍,但是这些流民却开始替换掉守卫城堡的精锐士兵。
大批诺曼兵正在集结往埃辛城,波雅尔的派出了两百到三百骑兵抵达了海边。
在埃辛城内,每天都有装满佣兵的船只靠岸。
埃辛城内的粮价突然升高了,即便如此,粮食商人们似乎得到了命令,开始限制出粮。
因为粮食价格的抬升,越来越多的作坊和工匠不得不和乌苏拉人合作。据说在埃辛城中,铁匠和皮匠的生意都好得惊人,还有一大批没有靠山的工匠则被强制征发。这几年从布尔萨各地流入西部的新移民们下场最惨,他们刚刚安定下来的家业几乎毁于一旦:只要不和乌苏拉人合作,他们就会被人告发为间谍,并且强制纳入军中服役。
西部的粮食、盐、铁、马不再能够任意销售,市集已经逐渐萧条,只有少数几种货物还在出售,取而代之的是,在各个城镇开始出现黑市了。
市民们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他们本来熟悉的物价突然改变,以至于再有经验的市民,面对每天的变化,也和新入城的居民一样无从下手。
在埃辛城,三个五百人队被编练完成,离开了城镇,朝着北方开拔。
洛差人的手下猜测,这些人是去伊兹米塔的。
这几个五百人队,又被称为大队,是乌苏拉、莱赫以及教皇领地惯用的军制。他们大多是匆匆武装起来的平民大队,每个大队之中,只有三十多名装备精良的军官。究竟是谁在编练新兵,已经一目了然。这一支部队应该不是用于野战的,他们看上去是要替换掉伊兹米塔的精锐士兵、接管当地的城堡和城镇,以防备古河人的进攻。
此外,在棠城,外海出现了乌苏拉大船的身影。
这种大船是唐人们过去没有见过的,这种船的甲板极高,远远超出了唐人对乌苏拉大船的印象。此外,这种大船的桨口却密集得可怕,在无风的时候,它也能在短距离上保持很高的速度。
消息传到临湖城的第二日,尼塔西部的粮食商人乘船离开了都护府,都护府与西部的粮食贸易就此终结。
十日后,两艘唐人的渔船在外海失踪,他们的家人对棠城守报告了此事。
半个月后,一个莱赫商人急急忙忙地抵达了临湖城,径直来到了都护府。
莱赫商人进入都护府一个小时之后,二十多个唐人骑手携带信件,一人三马从临湖城出发,朝着都护府各地飞驰而去。
瑞德城守发来报告,莱赫商人已经连续二十天没有靠岸,不知是何原因。
章白羽感到了强敌的压力。
离开了海岸之后,都护府几乎得不到任何消息来源。整个大海对于都护府来说都是未知的,无人知晓外海发生着什么。
莱赫商人们却对此不屑一顾,他们猜测是乌苏拉人封锁了固定航路,但同时,他们安慰章白羽,莱赫船长们可能会吃亏,但却也都是信得过的人。
这些船长只要发现固定航路有人巡逻阻拦后,就会设法绕开,并且最终抵达目的地。
“大海很辽阔,乌苏拉人不是神,消息会传来的。”莱赫商人们这样说道。
可不论莱赫商人装得多么镇定,章白羽却看出了他们的紧张不安。这些身在都护府的商人们,每人在海上都有巨额的财富,一旦商船被乌苏拉人扣押,那么除非乌苏拉人彻底战败并且赔偿,否则他们的损失就无人补偿了。
可是乌苏拉人地处外海,如果不能登上乌苏拉本岛,不论在海外输得多惨,乌苏拉人也绝不接受‘维持现状’之外的合约。
不久后,河儿汗也传来了警告:一艘古河商船险些被春申公爵扣留,公爵似乎准备强征他们的商船,古河商船拼死逃离了海岸。
因为唐地各郡彼此攻伐不休,春申公爵北方的压力骤减,甚至与清河、下方、阻卜三郡的义军签署了两年的合约,约定互不犯边。
据传,乌苏拉人和春申公爵达成了协议。
春申公爵似乎判断唐地终将沦陷,便准备配合乌苏拉人南下,在尼塔地区捞一些好处,占据一些领地。
那位公爵最终的目的,很可能是成为乌苏拉人的代理人,帮助乌苏拉人统御尼塔西部的诸多领主。春申公爵如今是诺曼以东最高级别的贵族,手下的军队编制尚存,诺曼贵族对他抱有好感,关键在于,他与皇室的关系不错。扶持这样的贵族,对于乌苏拉人来说是值得考虑的。
对于春申公爵来说,十多年来的北上策略已告失败,现在,他趁着唐地大乱,准备谋求南下了。在春申公爵看来,那位南方崛起的唐人首领,应该是和唐地义军首领一样,只不过是个凶残的将军,用残暴和恐惧统治着部下。
春申公爵无力对抗北方各地的义军,但他却觉得,应该有能力单独对付一个,更何况,这一次乌苏拉人会全力配合作战。
章白羽最后一次得到的报告说,安息南部那支被逼退的佣兵再度得到了招募,准备北上。
从布尔萨海到尼塔海峡,从尼塔海峡到东部海域,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拢。
四方之敌,爪牙相向。
章白羽甚至有一些佩服乌苏拉人的效率。
算起来,乌苏拉只花了三到四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从商人团到联军调度人的转变,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章白羽看着一份份的急报传来,只能推算出乌苏拉人调度的时间。乌苏拉恐怕是在决定作战之后,立刻就向各地派出了使船,考虑到路上的耽搁,乌苏拉人可能花费了数十艘船专门完成对各部的传令。章白羽不相信这些地方是突然被乌苏拉人说动的,乌苏拉人一定从几年前就开始谋划了。
只不过,乌苏拉当初笼络各地的领主或者军人,未必是为了对付如今的都护府罢了。
章白羽甚至想到,如果当初没有和乌苏拉人翻脸,如今是否也会和别的小领主一样,被乌苏拉人说动加入一个联盟,去共同对付某个邦国呢?
有一位莱赫商人带着一瓶酒来祝贺章白羽。
“敬爱的都护阁下,”商人用一种看不出真假的奉承语气说,“享受到乌苏拉联盟针对的国家,只有三个:埃兰王国、诺曼帝国,前不久刚合并的托莱王国。现在,都护府成了第四个。被乌苏拉联军针对,说明了您的邦国正在冉冉升起。”
章白羽:“竟然有这种道理?”
莱赫商人点了点头,“使用战争,永远是乌苏拉人最后的选择。可一旦乌苏拉人准备开战,那就说明他们将敌人视为了巨大的威胁。只有出色的人会被人针对,也只有优秀的国家被被围攻。”
“莱赫共和国有人针对吗?”章白羽问道。
“我们有封君的,”莱赫商人巧妙地回避了诺曼皇帝,“就好像不听话的孩子惹了事,却有个家可以回。”
章白羽接下了这瓶酒,表示了感谢,打发这个商人走了。
西部领主能够用于入侵兵力,大概在三千人上下。南部的安息雇佣兵,大约在同等数量。春申公爵的兵力,最多能抽出两千用于南下。
如今的变数,就在乌苏拉人了。
他们能从海上运来多少士兵?
都护府中,主要将官都齐聚此地。
谈论至后夜,众人都有些困乏。
章白羽突然想起今天有位莱赫商人献酒,据说那是最珍美的诺曼南部酒,便命人将那瓶酒取来。
负责尝酒的唐人告诉章白羽,这酒他已经喝过,无毒。
章白羽点了点头,命令他给众人分酒。
酒侍站了起来,提着瓶子走到了章白羽的面前,最先给都护倒酒。
章白羽看着酒一点一点地注满了他的杯子,脸上的笑意未收,似乎等待着品尝美酒。
“家中可有亲人?”
章白羽等酒注满之后,突然问了一句酒侍。
酒侍愣了一下,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抬头看了一眼都护,却发现都护笑如常。
这种笑容,让酒侍如坠冰窖之中。
我是怎么被发现的呢?被两个执戟郎带出去时,酒侍心中暗恨。
我是从勒庞就进入唐军了呀。
阿茗,与我来世相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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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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