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都护府
“阿爷!”一个少年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主屋,对一个正在打盹的老头喊道,“咱们的兵!咱们的兵!”
被唤作阿爷的人在主屋守了一夜,睡了醒,醒了睡,如今又困又乏,想睡也睡不着了。
突然被一个冒失少年吵醒,这老头颇不痛快。
“你脑壳被门板夹了!”老头呵斥道,“什么咱们的兵!”
“外面,唐兵来了,杀得诺曼人到处跑。墙上的人都要出去帮忙!”
这一下,老头便被吓醒了。
他是绝对不相信唐兵会来这么个偏僻的寨子的。林中人对河谷人根深蒂固的怀疑,也让老头稍微清醒之后,立刻起了一股担心:若是外面真的来了唐兵,那么寨子怕是刚出狼穴又入虎口。
“不要乱来!”
老头慌忙命令,还连连挥手,就好像这份激动可以传到墙上,让那里的后生不要猪油蒙心开了寨门。
老头身上的铠甲颇大,不知道传了几代人,虽然甲片擦得铮亮,但甲孔中暗红色的锈痕已是相当刺目。
留下这套铠甲的兵士一定是体格巨大,老头缩在铠甲之中,如同一只乌龟一般,只见壳不见肉。
现在,老头做势要起来,却感到老腰一软,根本抬不动屁股。
少年赶忙伸手去扶。
这少年现在也是心急口燥,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边搀着老头前行,一边说着墙上的见闻。
“早上雾刚散去,就有数十骑冲进了诺曼贼人的营地里面!这些骑儿也不用花枪、也不用怪阵,就看见他们左劈右砍。”少年的表情中颇有敬畏神往之色,“原来仗可以这样打!那些骑儿劈砍诺曼贼人,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有时候就从四处乱窜的诺曼兵身边跑过去,还没有看见他们挥刀,诺曼人就溅了一脸血死了。骑儿们冲了营,便往林子方向退走了。那些诺曼人仓皇列阵,又是鼓吹又是乱喊,不过,这些诺曼人还没有回过味道来,那些骑儿又从另外一边冲出来了。”
“这一次,那些骑儿从侧面冲了两次,诺曼人又夸了。诺曼人四处乱跑的时候,林子里面便冲出了两队人,全部红色旗杖、黑色铠甲,威风极了!”少年指着寨门方向,“诺曼人现在如同猪仔,被咱们的兵围在圈里杀。”
老头心头一急,一口老痰涌了上来,连连用充作拐杖的剑柄杵地,“说了几次了!那不是咱们兵!要么是那个春申儿,要么是河谷人,都不是好东西!咱们个屁咧!”
又有一群后生听说了外面的盛况,纷纷按耐不住从城下顺着梯子爬上高墙。
许多人站在墙上面目瞪口呆,对着外面大声叫好。墙上没有鼓手,几个农人就敲着一口煮盐的大锅,铛铛铛地为外面的兵士助威。
寨子里面的人的铠甲、武器都是五花八门。
大部分男人都是用两条粗绳将一块厚皮革绑在头顶,这种皮兜既不能防御刀劈斧砍,也不能挡住流矢,就是让心里安生一些罢了。在胸口和背后,许多人都是用一口锅子吊着,权作护心宝镜。寨子里面还有十几副木片和皮子连缀成的轻甲,那是猎户们穿戴了进林子防御野兽撕咬的。寨子里面的弓箭,也多是一些猎弓。站得近了射一箭还有些准头,可是面对诺曼兵士们的进攻,寨子里面的男人早就慌了神,几个素来善射的猎户也射不中了。
围困寨子的诺曼人,也不是老兵。那都是春申地区临时招募的侨民子弟,他们的装备当然要好得多,其中也有一些老兵压阵,只不过寨子上的唐人稍稍抵抗一会,倾泻一些开水、抛掷一些乱石,这些新兵便乱糟糟地撤退了。
这些诺曼兵来攻,估计就是在军官临时起意之下前来的。他们并不想要进入寨子里面胡乱杀人—――能够威慑这个寨子,让它甘愿充当补给城镇,再靠着寨子里面的唐人运粮、帮工、修船,那才是最划算的。
围了大半个月,眼看寨子里的人抵抗已经越来越弱了,却突然从林子里冲出了一群唐兵。诺曼兵都以为那章白逸起死回生了,还有人以为章白逸之死,是唐人故意放出来的谣,一时之间惊恐的呼声四处传响。
在春申地区,对于章白逸的传说很多。
当初大将军鞭笞各地的时候,春申城内就有不少唐军派来的细作,他们会散出流,说大将军如何如何击败诺曼人,不久之后,就会夺回春申,恢复唐国。
诺曼士兵里面,也有一些人曾经追剿过章白逸。他们也承认,章白逸狡猾无比,不论怎么将他的军队击溃,不出一个月,章白逸又能东山再起。
春申城内的诺曼人一直都在恐惧之中,他们很担心异教徒章白逸的军队随时可能攻破城墙。
这种恐惧在章白逸的死讯传开之后缓解了一些。
可是今天,当林子里面冲出了凶猛善战的唐兵时,这种恐惧立刻复苏了。
许多诺曼新兵听着老兵们的吹嘘,便觉得自己上了战场,也是一个好手。
可是这一次,诺曼新兵们的幻想被唐兵打得粉碎:成片的诺曼新兵被几个唐骑兵用绳索绊倒,随后又被驱逐到了一个狭窄的角落之中,唐人的骑兵使用标枪和长刀,靠近了就使用小铁锤。诺曼新兵们如同猎场之中被‘赶山’的猎物一样四处驱逐,他们没有视野、没有方向,只是惊慌地逃避唐兵的追击,等到他们发现已经陷入绝地的时候,战局已经难以逆转了。
唐骑兵将一群诺曼新兵驱逐到了封冻的湖面上。
煮盐的寨子在冬日也需要用水,他们在冰面上凿开了许多冰眼,唐兵们似乎知道这些冰眼的位置一样,有意将诺曼士兵驱逐到了那里。
不久之后,湖冰开始碎裂,诺曼兵朝着岸边逃亡,但却被唐军士兵用马刀和标枪逼回。
站在寨墙上的林中人只感觉到痛快万分。
这些诺曼兵在林中地欺负农兵的时候,似乎难以战胜,今天遇到了这支唐兵,诺曼兵却好像是三岁的稚儿遇到了武夫一般。
要知道,盘踞在寨子周围的诺曼人,足有三百人上下,算起来比起涌出来的唐兵还要多。可是不一会,就有一部分四处逃走了,还有一些落入了冰湖,还有六七十人直接投降了。
唐兵将这些诺曼人驱逐到了寨子前面。
寨墙上的林中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不知道眼前这些‘唐兵’想要做什么。
一个骑马的男子缓步移行道了寨前,“吾乃南海都护府执戟长王仲!特为父老杀贼!”
他刚刚说完,身后的唐兵便开始对那些诺曼俘虏们发起了进攻。
其实也算不得进攻。
这些诺曼人已经在极度惊慌之中丧胆,眼看刀剑劈砍而来,竟然连躲也不会躲。一群俘虏的嘴里,齐齐地哀嚎着‘啊’的声音,敢逃跑的却没有几个。
唐兵如同割麻一般地将这些诺曼人齐齐放倒在地。
几个骑兵则如同游戏一般,勒马缓缓地追上那些逃亡的诺曼兵,用短枪将他们后背刺穿。
很快,诺曼人的哀嚎之声已经平息了。
许多唐兵在腋下夹着人头,捡拾起来诺曼兵的装备,遇到没有死透的就各自补刀,血泊之中,唐兵各个犹如恶鬼死神。
血水从屠宰之处四处弥开,汇成了涓涓细流。
血水很快又封冻成红色的冰壳,腥臭的气味却是总也飘散不开。
寨子上的林中人双腿打颤,一些后生已经忍不住吐了起来,年纪稍长一些人却忧虑重重。
在本寨前面死了这么多诺曼人,这下可怎么办?
谁知道诺曼人还有多少兵,谁知道什么时候诺曼人就要来报复的?
那个自称执戟长的男人似乎对寨中人的心思把握极为透彻。
“还不开寨门么!”那个男人喊道,“如今诺曼人死了这么多人,你们寨子可脱得了干系?现在躲是躲不开的。快放了我们进去!有我们在,诺曼人来了还是这般下场!”
在一众唐兵之中,这时也走出来了一个年轻人。他就是那个在夜里坠绳出寨,前去林中求救的家伙。他走过一大片无头的尸体时,也是惊慌莫名,等他走到了寨子门口,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需要两个唐兵搀着他。
“阿爷!开了寨门吧!”这个后生喊道,“都护府的将军替咱们解了围!咱们不能让人家站在雪地里头啊!”
寨墙上的男人们都扭头看着寨中长老。
这个老头何曾经历过这种场面?现在竟然想要逃开、想要别人替他拿主意。
“将军们啊,你们才多少兵儿啊!现在杀了这么多诺曼人,我们寨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老头站在寨墙上喊道,隐约竟有哭腔。
寨墙上的男人们没有料到,向来有担当的寨中长老,这个时候竟然说出这么狼狈泄气的话,心中立刻涌出一阵阵反感厌恶。
可是仔细一想,便都明白了其中的厉害。
诺曼人为祸唐地好多年了,春申城的唐王也被杀了,王族子弟的尸首还被四处传看过。
现在这些外来兵士在本寨杀了诺曼人,以后诺曼人真的追究起来,可怎么得了呢?
木寨下方的唐军士兵门浑身是血。
许多刚刚见过血的清河兵现在也恍然如堕梦中。
项家兵此时倒是浑然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他们彼此说话声音极大,举止也变得非常夸张,还是显示出他们的内心颇为震撼。
王仲平时看起来很文雅的人物,一旦指挥作战、下令杀人,竟然冰冷得如同石头一样。
不论兵斗之时如何血脉喷张,王仲都是一样地镇定。
与王仲一样镇定如常的,也只有韩家老兵们。
这些老兵们的花白胡须在风中微微颤抖,几个老兵现在冷汗冻在背上,不时发出咳嗽之声,但神色之间依旧坚毅。
这些老兵看着都护府的旗帜时,还会露出恍如隔世的感觉:当初追随韩将军的时候,士兵们就是这般迅猛如虎,从来不会担心战胜战败,敌从何处来,便在何处破贼。
唐军最后的荣光,便在北方苦寒之地熠熠生辉着。
随着韩将军遭谗被罢,这些老兵们过了多少年窝窝囊囊的日子。
今天,韩家军的威仪在都护府的旗帜下复活了。
不论寨下士兵们心思如何不同,但在寨墙之上的人看来,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唐兵,竟然比起诺曼兵还要可怕。
“真的甘当那亡国之人么!”王仲抬头怒斥着寨子上拒不开寨的寨民,“你们还想着躲开?姜氏乱国的时候你们可以躲!春申破灭的时候你们可以躲!大批林中兄弟南下的时候,你们还是可以躲!现在,你们还要躲么?你们以为,安安心心地呆在这个地方,老老实实地煮盐卖盐,乱世就跟你们没关系?治世来了你们就坐享太平了?我告诉你们,妄想!”
“现在诺曼人因为要南下,顺路就要来灭掉你们的寨子!你们的太平日子,可真是稳当呐!”
“先说我们不来,你们还能坚持几天?十天还是二十天?那之后的事情你们想没想过?你们几家子弟能够保全?你们几家女子能够免于受辱?你们的财货还有几成落在自己手里面?”
“我们替你们杀了贼!半年之内,诺曼人听闻这里就会丧胆!这都是白给你们的!等过了半年,诺曼人忘记了疼,就会派人过来看看你们!”
“他们要是看见你们还是现在这个样子,你说他们会怎么拿你们开刀?诸位父老!诺曼人我见得不少,他们根子里的秉性,就是欺软怕硬!你们要是归顺了都护府,迎进了我们,把子弟给我们编练,跟着我们把寨子修高,诺曼兵来了这里就会退走!你们要是还要安生过那太平日子,指望着不招惹诺曼人,他们就会放过你们,那就是痴心妄想!”
“诺曼人看见你们没了獠牙,立刻就来了劲!不论什么样的诺曼怂包,到时候都会趁勇斗狠,要到你们寨子里面趁威风!”
“或者两年,或者三年,我们都护府的大军总是要北上的!现在开了寨子,到时候你们就是首义之民!要么你们现在就说清楚,你们不敢也不想做个好唐儿,那我们马上就走!以后诺曼人再来,你们可不要派个子弟四处求救!今天你们要是不让我们进去,你们的寨子,唐兵就再也不会来救!必先自救,后有天救!”
王仲抽出了马鞍上的铁骨朵,纵马骑行到了寨墙边,挥锤敲得木墙碰碰响。
“林中父老!寨门开是不开?”
寨外的唐兵们盯着墙上的林中人。
此时,不论是林中人、韩家老兵、清河兵还是的出云混血儿,忽然感觉到,他们的身份就是唐兵!
用血凝聚起来的情谊、同为唐军中的袍泽,他们或许还暂时说不出口,但已经觉得身边的人都是兄弟了。
静谧了很久之后,吱吱呀呀的开寨之声传来了。
唐军士兵们等了小半天。
这寨子有四重木门,除开最里面的一道是活门,外面三道全部用石块、泥灰、糯米浆封死了。
寨门传来了叮当敲打的声音,还有许多人一起拉动墙体的声响。
过了很久后,轰然倒塌的声响传来。
从寨门的缝隙里面腾起了大量的灰尘。
寨门轰然打开。
在灰尘之中,穿着硕大铠甲的寨落首领走在最前面,身后是许多的后生—――他们各自捧着酒肉,还有一些将盐包顶在头上。
寨民走到了王仲的马前。
“泗远寨丁男三百四十人,丁女三百七十人,另有老幼,愿自今日起归顺将军!”
说完,这老人牵过了王仲的马缰绳。
泗远寨的男子立刻让开到两侧,拼命地要把财货塞到兵士们手上:其中有老铜钱、碎银块、小首饰、花布娟,甚至还有一两壶的胡椒、肉豆蔻之类的香料。
泗远寨的人把唐军士兵当成了那些割据一方的豪杰了,他们猜想,如果不献礼,豪杰们就会自己来取。
所以献寨的时候,一定要竭尽所能把值钱的财货交出去,只求消财免灾。
王仲回头看了一个韩家老兵。
老兵对王仲点头,随后便对唐兵们喊道,“财取一毫!军法不饶!货取一分!军法加身!”
定北将军当年制定的军律,多半都用这种朗朗上口的短句凑成,兵士们听来容易明白,虞官们执行起来也有据可依。
唐军士兵们立刻将手中的财货丢在地上,踏着雪泥朝着寨中走去。
泗远寨的寨民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将军?一时之间都摸不着头脑,他们看着满地的贵重财货又心疼又不敢去捡。
寨中很快呼声震天。
在围城之内,本寨人建立的威严,也顷刻之间荡然无存。
这里聚集了六七百唐民,许多都是从四境的村寨之中逃难来的。在外人的寨子里面寄居自然会矮人一头,不过现在天寒地冻,到还没有多少人起各回各家的念头,只是周围各个村寨的头人,却已经顾不得泗远寨收留的情面,他们纷纷找到王仲,询问是不是可以回到自家村寨去。
泗远寨的人腾出了一片屋舍给唐军士兵暂居,还是住不下,泗远寨的头人就让寨内各家的人分摊唐兵,要拿出最好的米面肉酒款待这些兵士。
王仲却没有立刻将唐兵安置出去,他让唐兵在雪地里面列阵。
就在军阵前,他招来了周围各个村寨的头人询问事情。
不光是泗远寨被诺曼兵围困骚扰,周围还有一些寨子都遭过诺曼兵祸。
说起诺曼人,林中人无不大骂出声。
王仲听了一会就发现不对了,这些寨子骂诺曼人的理由,并不是诺曼兵跑到唐地来为祸,而是各寨从来没有招惹过诺曼人,这些年也相安无事,现在诺曼兵却因为要修建海寨,就前来大加欺压,实在是不讲道义情面。
王仲听了只感到可笑,心中也渐感冰冷。
杀尽诺曼和伪朝之贼,都护府唐兵一到,便不是难事。
只是这些年来一盘散沙的民心,要如何凝练起来,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王仲突然想起来,当初跟着都护府在苏培科作战,有一个地方叫做磨坊山,里面的唐人奴隶受了多年的欺压,像是牲口一样地被锁在暗房里,却还有一小部分人死都不愿意离开。若是那些人当初跟着走了,现在怎么都是唐军之中的精锐—――可是他们就是留在那里,担心受怕地留在那里,指望风雨过去,后来那些人都被诺曼人处决了。
王仲心中一时恶意横生,却又很快被抑制了下去。
都护曾经跟他说过,许多唐军官兵太过焦躁:满口的保境安民,却又耐不得烦,居民稍微畏惧瑟缩,便要怨天尤人,还会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些‘舍我其谁’的自大感来。
都护说了,人都会害怕的,都是有毛病的,唐军就不要挑挑拣拣,不能觉得什么都顺着我们心思的才是好唐民,有一点不合我意的就是反骨怪胎。
唐军若是没有这些年的历练,也不会成为今天这样的雄军。怎么能够自己走过了这段路,便强求别人不准去磕绊一阵呢?
“诸位。”王仲按捺住了心中的不快,用尽量平和地语气询问周围的头人,“今日(f**kingstupid)我们这样的兵士,若是你们各寨皆有,你们还怕诺曼人么?”
周围的头人一听,立刻回答,“那便不是我们怕诺曼人了,而是诺曼人怕我们了!”
王仲点了点头,“便是这样。只是刚才你们站在那寨墙上,为何还要犹犹豫豫许久呢?我们这样的兵,不难练的。”
头人们面色颇为难看,但却也有一些人用颇为可怜的语气接话,“将军见笑了!将军的兵士,劫营、列阵、杀敌,一气呵成,是唐人中的豪杰。百战之兵,只是平日听过,今日却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我们呢?都只是这四邻八乡的夷人莽子,怎么敢```”
“那汉子!”项平立刻打断了那个人的话,“在都护府唐军中,所有人都是唐人!以后谁敢说夷人,就要打棍子!”
“可我自己就是个夷人呀!”
“那也不行!”项平说,“夷人还要说夷人,更要打,打两顿!”
周围的林中人一时惊讶莫名:这他娘的世道是怎么回事?以前自认唐人要遭人白眼,现在自认夷人又要挨棍子。
只是,周围的林中人并没有因为这个规矩受到冒犯,他们甚至觉得有些亲近。一支不准区分‘唐人,夷人’的军队,真的是多少年都没有见过了。这样的军队,对林中人来说,又会坏到哪里去呢?
泗远寨的老首领倒是揣摩起来了王仲问话的意思,“王将军,您问这四邻八乡的寨落事情,是想要为我们出头么?”
王仲说,“这周围还有寨子在被诺曼人欺压么?”
这一问,周围的林中人立刻聒噪起来,纷纷说什么地方的村子被掳作仆从、什么镇子成了诺曼人的淫窝、什么寨子被杀光了男人,一时怨气极大。
王仲听完后,便回答了泗远寨主,“老丈听到了,这么多贼人作乱,我们当然是要为唐人出头的。”
“不过”王仲接下来说道,“我得先告诉你们,我们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帮各地的唐人出头。”
“在南边,有一位都护,正在整顿军旅北上复国。”
“而我们来的地方,”王仲说,“叫南海都护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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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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