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因为你当年一个人伤心难过,被你父母保护得很好,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直接去国外逍遥去了。那留在国内的人呢?留在国内的纪柠你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吗!”
纪父的语气越说越激烈,似乎想要把这些年强加在他女儿身上的痛楚,或许还有这些年他们对纪柠的愧疚,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徐听眠的声音是肉耳可听出来的颤抖,甚至因为呼吸猛地过激,而导致剧烈一下的咳嗽,他的声音时而停顿时而一拉一扯,全然不似平日里的冷静沉默。
倒像是人类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因为自己心爱的玩具被毁,去找家长哭诉,结果爸爸妈妈因为繁忙而又把自己给责骂了一顿,小孩子不知所措,哭也不敢大声哭,但是就是太难过了太难受了,压抑着情绪咬着嘴唇,
却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大放。
纪父相当痛快,听到徐听眠这副模样,但是这些年来纪柠受过的罪也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要说就全部都说出来,为什么要忍这么多年!都已经十年了,徐家这帮子不是人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的女儿!
还说的冠冕堂皇,还消费着她女儿的同情心!他们作为父母为儿子心疼,那就别人家的女儿就不是孩子了?柠柠就不是别人的女儿了吗!
“你母亲,来学校找纪柠,当着那么多老师和学校领导的面,指着纪柠的脸,说她勾引你。你母亲她是什么人啊?名门闺秀,大户人家的大小姐,你父亲当年在市里又是那么的显赫,你徐听眠就是谁都高攀不起的贵公子一枚。你母亲都找上门来了,学校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她拿着纪柠初中的往事,羞辱、讽刺柠柠,说柠柠连自己的外表都控制不好,高二不好好学习、天天只想着倒追别的男同学,女孩子家的怎么那么不要脸。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因为你家里人那一套官方说话语气,我一介默默无闻的教书人是学不来的。真的是,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还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你以为柠柠那个时候为什么突然就崩溃了?小徐,听说过什么样的男人最没担当?丈母娘欺负儿媳妇时,躲在妈妈身后的男人最没出息!是啊,你可以以当年你什么都不知道为理由,可以以当时年少没办法跟父母对抗为由,出国、拍拍屁股走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也是,你俩那个时候都分手了,那个时候怎么可能不分手,柠柠都被你母亲快羞辱到要活不下去了。本来她这孩子从小就有点儿敏感,你母亲那么一说,她就觉得一切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她不对,不该跟你谈恋爱,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那个时候她不提分手,还等着你母亲再当着全校人的面、全市人的面,来弄死她啊!”
“叔叔,我没有……”
徐听眠一只手抓着心脏,让自己尽量声音不要听起来那么可悲可怜,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拍拍屁股走人……”
“纪叔叔,纪叔叔。”
因为冷不丁听到这么一个重磅大消息,把徐教授的冷静以及情绪管理全部给炸了个粉碎,徐听眠捏着手机,一下子竟不知道该找那一句话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情。他被纪父的话穿透了心脏,试图用卑微地喊一下对方的称呼,来让自己能好受点儿。
“我真的,当时,”
“当时……”
“不、知道……”
“那这十年呢!这十年呢!”纪父笑出了声,“徐听眠,这十年里,你就没有一刻怀疑过为什么当年柠柠突然态度大变,一定要和你分手?也是,你徐少爷哪有那么多烦恼?行啊,我们也不是那么得理不饶人的父母,你俩都分手了,你徐大少爷还是被甩的那一方,你心里有怨气走人再常理不过了,”
“可为什么你母亲在你走后,还要想尽一切方法,让柠柠在学校过不下去?”
“你走后那一年半的时间,学校里对你俩当初的分手,直接演变成了是你徐听眠看不上我家柠柠、嫌弃她初中形象不好,所以才甩了她逃之夭夭。学生嘛,最喜欢看的就是自己嫉妒的人过不好,能跟着一起落井下石那么就会愉悦的加入其中。她都跟你分手了,为什么还要承受这些言论?你徐听眠什么都不知道,你一个人在国外过的坦坦荡荡一路高飞,我们家柠柠被你家里人折磨的所有都一落千丈,她的人生又该怎么办!!!”
徐听眠的脑子一片空白。
什么叫做……分手后还备受折磨?
“纪叔叔,我、我,”徐教授试图找一些,他还曾经惦念过纪柠的证据,这样似乎能让他还能继续撑着、说出话,
“我没有不关心纪柠,我没有,”
“我也有打听过纪柠的情况,那个时候,我怎么问,他们都跟我说,”
“都跟我说,她过的、很好……”
“19年我看到她跟她的学生们照的照片,她笑的很灿烂,我就真以为她过的很好,我真的以为她……”
徐听眠大把抓着自己的头发,用力呵了一声,眉头都钻成“川”,
整个人,贴着阳台的栏杆,缓缓地跪了下去,
“我真的看到她、过的很好……”
“是过的很好。”纪父冷笑道,“所以你徐听眠为什么还要回来招惹她。”
……
……
……
为什么,还要回来招惹她?
是啊,我都不管不顾不问十年了,
原来我早就没那个资格了,
十年。
……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徐教授彻底疯了,痛苦地跪在地上,用手剧烈垂着生冷的地板砖。发出一阵阵沉闷的敲打声。电话还没叩,各种声音沿着信号全部传入了对面纪父的耳朵里。纪父长叹一声,说不出来究竟该悲哀还是释怀,
都已经十年了,
施暴的人,早就擦干净了手上的血痕,往前继续灿烂的活着;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在这十年,依旧光鲜磊落;
只有那个被痛苦对待的人,
一辈子都走不出过去。
……
兴许是楼下的声音过于吵闹,纪柠躺在床上愣神都愣不安宁,她被吵得头疼,穿着拖鞋下了楼。
“……”
“你在干什么?”
徐听眠猛地站起身。
将手机迅速藏在了背后。
“没……没事。”
“柠柠你……”
纪柠眨了眨眼,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没有刚从医院里出来的那么混沌了,她看到徐听眠眼睛红红的,头发也在凌乱。
“……”
他是不是、又在为自己的事情,感到痛苦啊……
纪柠瞬间情绪又崩了,妈了个鸡儿,为什么自己就这么不中用?肚子里没有任何食物,这让她的情绪爆发比以往来得更加迅猛。
她怎么就这么垃圾,明明说好了乖乖来看病,可到头来又不肯乖乖跟医生说,又遵着自己那破情绪,不好好跟医生交流……
“徐听眠……”纪柠哭着道,却因为晚上徐听眠那气愤的摔手机,不太敢靠近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
“要不你不要再管我了吧,这个病我可能真的很难很难好掉了……”
“要不……”
纪柠真的不想分手,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喜欢徐听眠,
想和他过一辈子。
可这个病,
她不该再继续拖累他的。
“……”
“我们分——”
徐教授突然上前来拽住纪柠的胳膊,把她整个人给提溜上二楼,
甩在了大床中。
纪柠爬起身,跪在床上,继续掉着金豆豆,企图将刚刚那句话说完,
“我真的好不了了,你不要再管我了,求求了不要再管我了,就让我这样吧。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们就分手……”
砰——!
徐听眠猛地一巴掌拍在旁边窗户的栏杆前,头扭过去,背对着纪柠。
纪柠直接给吓傻,缩在床褥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外面黑色夜幕下,海浪翻滚涌动,有渔船在更远的海线上作业,星星光斑点亮。徐教授凝视了一会儿海,时间拉的老长老长,仿佛须臾间,就过去了很多年。
“纪柠。”
好半天,男人终于张了张嘴,
依旧背对着她,
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狠戾,拧着窗户前的栏杆,
一字一句,粗暴地道,
“分手这事儿,”
“你想都别想!”
为了防止纪柠再胡思乱想,徐大教授忍着心里乱糟糟的情绪,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买了一个钻戒,
拴在纪柠的无名指上。
纪柠后半夜实在是饿的难受,被徐听眠那么一吼,本来就哭的晕晕乎乎,干脆直接睡了过去。
醒来时,就看到自己无名指上,挂着那个么亮晶晶、闪瞎人眼睛的东西。
“……”
???
!!!
徐听眠坐在一楼,喝茶看着手机短信。一夜的时间,他已经恢复了平静,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来任何的低沉或者绝望。
“这是啥?”
纪柠拖着睡衣,站在楼梯口上,
举起手来,把那闪瞎人眼的东西竖在半空中。
徐听眠抬头,悠悠道,
“求婚戒指。”
“……”
“你疯啦?!!!”纪柠拔着无名指,就想把那玩意儿给拽下来,“大早上的发什么神经!!!”
徐听眠却放下手机,
走到她面前,
握住她的手。
“能不能,别摘。”
他轻轻抱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声音里,流出着淡淡的示弱,
“你要是摘了,明天我就再给你买个更大的,套上。”
“……”
纪柠愣的脑子,回了点点神。
可这钻戒的意思,不就是……
“我不要跟你结婚。”她涨红了脸,小声抗议道。
“那就先不结。”徐教授拒绝抗议,“但戒指你得套着。”
“……”
“我怕你,再跑了……”
……
……
……
吃了饭,徐听眠开车带着纪柠去了另一家医院,这家医院本来就在他们的计划中,做一些有关于精神方面的检测。
早饭纪柠是可以正常吃,可以吃完后很自然的就当作要消化的东西保留在肚子里。
坐在车上,纪柠翻着自己的手指,其实绝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个很正常人的模样,也没有那么在乎吃东西,就是到了饭点儿才开始发疯。也不会因为昨天晚上情绪闹得那么大,第二天就要死要活的,这么多年,她早就被人生打磨成了一个烂泥扶不上墙却也不喜欢留住烦恼的小圆圈。
“你真的好有病。”纪柠把那钻戒放在遮光板后面透过来的阳光下,转啊转,转着圈,星星斑点随着她手指的转动,在车里折射出很多小金光,
“信不信我明天就拔下来,然后给扔了。”
正在打着方向盘的徐教授,慢慢悠悠轻笑了一声,
“我觉得你好像对我资金状况,不是很了解。”
“……”
“你明天扔了,我后天再给你买个。”
“并且——”徐教授偏了一下头,温和地低眉望向副驾驶上的人儿,
“买个更大的好不好?”
“……”
纪柠侧过脸去,不再与他讨论这个没脸皮的话题。
没有说天塌了日子就不能过了,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孩,你看外面路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哪一个能说生活的绝对完美?前一天晚上吵翻了的事情,睡一觉睁开眼,第二天面对面,只要你不开口我不说,大抵也就当作不愿意提的话题,
能麻木地过一分钟是一分钟。
纪柠不知道徐听眠是怎么想的,反正去医院的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仿佛人间蒸发。纪柠不喜欢留烦恼,这些年她一直都是这样,再痛苦,只要还没死绝,人就得继续活着。
到了医院,相关方面的医生给纪柠安排了一些咨询诊断,都是心理疾病患者肯定要走的流程,那些表啊真的没太大用处,至少纪柠是这么觉得的。
也可能是因为她过于正常的思虑,拿着那些纸的时候、坐在电脑前面对着那些问题,她还在考虑,要是我不这样回答呢?要是有人就是不想被诊断为精神病,并且还有很正常的理智,那么他不就是可以选择正常方向的答案?
但纪柠还是乖乖地将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进行选择,早在好几年前,因为这事儿她跟父母天翻地覆时,这些题她就已经回答过好多好多遍。
“抑郁方面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抑郁症倾向。”医生拿过报告,翻了翻,跟徐教授说道。
徐听眠接过报告,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哭。
回到车上,纪柠拿着报告一张张看,早些年考编学的心理学早就被她扔在了不知道哪个旮旯里去,看了半天,笑眯眯塞回道徐听眠怀里,
“我说我脑子没什么问题吧。”
徐听眠微微一笑,很平和地跟她点了点头。
“嗯。”
纪柠趴在窗户上,看着窗外金灿灿的大海,太阳依旧是白茫茫的,今天倒是万里无云。
“有些话,我跟我父母说过,我也想跟你说说。”
“……好。”
“我们都已经过了那个有大把时间来允许我们大喜大悲的年纪了,你们老是说我27岁,怎么还是一事无成。”
“但即便是没有你,没有你徐听眠,过去的五年,即便我没有考上编制,我也还是能够养活自己的。”
“我知道,你想带我治病,想让我变成一个正常人。但那些把我扯回每天都在长胖的日子或者每天定时定量吃饭的日子,实在是太黑暗了。”
“我是真的,不想回到那种暗淡无光的时候。”
“你能明白我所说的话的意思么……?”
“……”徐听眠手扶在方向盘上,望着另一侧的窗户,
半晌,他说,
“柠柠,我知道你说的意思。”
“我就是……”
那天突然听到你在电话里向我求救,
那一刻,感觉到你,
好绝望。
我只是想、只是想,
救救你。
若这种方式,依旧会让你痛苦。
“我知道催吐这种生活方式,很不好很不对。可它也麻木了我这么多年。”
“你给我一些时间,给我一点时间。我相信我不会这样子一辈子的,要是硬拉我往回返,什么看心理疾病再去住院之类的,我不保证这种方法我会不会疯,可能真被逼到极点,我会做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你给我一些时间,或许过些年,等我某一天,突然觉得吃东西也没那么重要了,有更精彩的事情值得我去用来拯救我的过去,那个时候,我应该就会慢慢、慢慢,不再用那个东西了……”
“柠柠。”
徐听眠转过头,扳过纪柠的肩膀,
让她看着自己。
“如果这样你觉得开心,你觉得会好受一些。”
“那就这样,便好。”
“你不用,去考虑我的感受,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只要你能每天心情好好的……”
我徐听眠,哪怕每天都会撕心裂肺的疼,哪怕再不想你继续这么伤害下去身体,
可我又有什么资格,来替你做你的人生的决定呢?
我只能,
陪着你,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赎罪。
回到A市,徐教授再次去了一趟纪柠父母那边,这一次徐听眠正装打扮,并且带了丰厚的礼品。
纪父纪母让他把那些东西捎回去,当老师的,最忌讳收礼。
“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纪父听完徐听眠讲述在Q市的经历,沉默了良久,像是意料之中,但仔细看,他的眼睛里还是划过一点点的失落,
“我早就说过,柠柠这个病,只要不是哪一天她自己真正的从那些漩涡里走出来。”
“根本没法治。”
“纪叔叔说得对。”徐听眠低着头,十指交叉,架在膝盖前,
姿态十分,卑微,
“是我,之前……什么都不懂。天真的以为,自己能救得了纪柠。”
“是我自己,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处境,妄想能做纪柠的救世主。”
“唉……”
纪父却没有再次嘲讽,
他满眼的失落,大概是想到女儿这些年的苦,甚至眼睛中泛出斑斑泪光,
“连你,也没办法……”
“我打算,”徐听眠稳了一下情绪,可不能在未来的岳父岳母面前失态,
“开学后,给纪柠换个导师带她。”
“?”
“她跟着我,总是会有些其它情愫在里面。”
“这半年,我们两个人光是感情上的事,耽误了她的时间不少,我的课题也基本上没怎么动。我承认我以前,太狂妄了,以为可以面对前女友、心上人,能泰然自若地将感情、还有学术都能兼顾好。”
“可是这半年下来,现实狠狠地打了脸。”
“我没能……顾好我自己的感情,还没能好好地带好纪柠。是我的错。”
“……”
“小徐啊。”纪父深深望了徐听眠一眼,“你是个好孩子。”
“那你打算,把柠柠,放到谁的手上?”
“你能保证柠柠,她不会……再次的?”
“我有个朋友,也在S大,研究基因学的。”徐听眠回答道,
“不论如何,总比,她在我手里强。”
“至少在我朋友手底下,她还能,学点儿东西。”
“要是她能学进去,并找到一丝想要去奋斗的目标……”
换导师这事儿,纪柠本人倒是没有太大的意见,反正去哪儿也都是笨蛋一颗,课题组的氛围谐星。
而且徐听眠跟她说,让她去老罗的组,老罗组里有周晓鹏,纪柠犹记当年大一,她跟周晓鹏两人无机化学实验分一组,每天不是去炸烧杯就是在打断碱式滴定管的路上。
她当然很乐意的!
纪柠也不去想徐听眠为什么突然转变这么多,明明前阵子还下狠心咬着牙要带她治病,突然间就让她先开心着,开心就好。反正这日子又过回了从前,不会有人说她什么,每天大家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乐呵呵的。
只不过……
每一次纪柠去洗手间折腾完,出来那一刻,就会看到徐听眠站在阳台上抽烟。
徐听眠让她不要有压力,有时候纪柠稍微有一点儿看不下去了,又憋屈着脸想要让徐听眠拉她去治病吧治病吧。
这个时候,徐听眠就会意识到,自己的那些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表情可能又让纪柠激起了自责的想法。他便会掐灭烟,换上温和的表情,把纪柠抱在怀里坐在沙发中,摸着纪柠的脑袋,
“柠柠。”
“我真的没想什么。”
“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我们慢慢来,我相信你将来有一天,一定会想要好起来的。”
“所以我们慢慢来,好吗?”
“你开心一点儿,我现在就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开心一点儿,不要老是被过去纠缠……”
这边纪柠是开心了,另一端被莫名塞了一个研究生的老罗直接炸毛。徐听眠想要把他的女朋友安插到哪儿去,那院长不是双手赞成?第二天行政部就去跟老罗亲自交涉。
老罗正愁着寒假放假蹲家里被催婚,正好S市离A市不远,他拉上隔壁医科大的金昌晏医生,一个高铁直奔徐听眠的家里。
“我不同意!!!”
三个人坐在酒吧里,老罗敲着杯子,抗议道,
“我是绝对不会接受资本的胁迫!!!”
“资本家”正在一杯接连一杯喝着手中的酒,旁边金医生笑眯眯拍拍老罗的肩膀,跟他劝着,
“省省吧,等你有资格让你们院长逼着你评正高,再跟人老徐哔哔。”
“QAQ。”
罗教授捂着胸口。
两个好朋友来投奔他,徐听眠不得不腾出时间跟他们一聚,纪柠今晚去黑鸟湾吃饭,正好他也没个事情。
只不过一整晚,徐教授都在沉闷的喝酒。徐听眠酒后形象不太好,老罗更是好不到哪儿去,幸亏还有金医生,他向来不怎么沾酒。
“我去趟洗手间。”
徐听眠放下杯子,抄着裤兜,往酒吧门后走。
金医生扶着正在数落徐听眠不做人的罗教授,转头看着徐听眠离开吧台,徐听眠的脸色不太好,金医生拍了拍老罗的肩膀,让他消停一会儿,
“我也去一下洗手间。”
“你又没喝多少……”
“……”
徐听眠双手撑在洗手池前,头发上都是水珠,水珠沿着他的下颚,一滴一滴滴落到洗手台的大理石板面。
他低着头,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难受。
金医生进洗手间的大门那一刻,就听到了里面有人在哽咽。他站在门边,看到徐听眠的肩膀从镜子里反射出来的倒影,正随着那抽泣,
一起一伏。
“老徐……”
“我该怎么办啊……”
徐听眠突然捂住脸,失控道。
擦干了的掌心,再一次被浸润,
泪水沿着指缝,逐渐蔓延开,
漩杂着绝望与忏悔,汹涌而发。
“我该、怎么做,”
“才能弥补我造成的罪。”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会继续治病的,就是得有个过程,大家放心,不会太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