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大胆?
不切实际惊世骇俗。
明知这是作死,可是这念头在脑海里突突直蹦,勾的百里泷没了神志,乱的他头脑发昏,竟然把这话说了出来。
“等会三更一到,那人就会来接义父,义父可知道如何拜堂成亲?”
聂青桑瞪着眼睛,不是说好,只是代江瑶过去,顺便探查这曼陀神教是个什么玩意吗,怎么还扯到拜堂成亲上了!
百里泷袖手而立一脸严肃,“义父还是早做打算的好,对方既然要让江瑶嫁给那曼陀神,自然是要拜堂成亲的。”
百里泷不敢看聂青桑的眼睛,唯恐在对方清澈的眼底,瞧见自己肮脏的心思。
他拧眉想了片刻,“不如我们现在就试试吧。”
聂青桑一脸懵,试试?拜堂成亲这玩意还能试试!
百里泷拿起一旁的红盖头,行为坦荡如君子,心思龌龊真小人。
“义父要这红盖头吗?”
聂青桑呆若木鸡,“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你拜堂……?”
“是练习。”百里泷一本正经,手却紧张的攥住了手里的红盖头,“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若是搞砸我们可以轻易离去,只是苦了江老爷一家……”
“我不要!”
聂青桑劈手夺了那红盖头丢到一边,脸上拒绝显而易见。
百里泷心底微微失落,竟然失败了,不过想来也是,义父怎么可能会同意跟他这样胡来。
他正准备想几句好话好好哄一哄聂青桑,那里就见对方拧眉看着他。
“不是要练习吗,开始啊!”
百里泷张口结舌,他听错了吗,他义父竟然同意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三更快到了!”
聂青桑微微羞恼,虽是恶狠狠的表情,却更让人怦然心动。
刚还旖念满天的人,忽就低下头笑了,“义父,新嫁娘若是如此着急,便是恨嫁了。”
(一贫如洗小课堂:[恨嫁]就是恨不得早起出嫁的意思)
这声恨嫁,说的聂青桑面皮臊红,好在百里泷没说什么只拿起了被聂青桑丢掉的红盖头。
“今日没有父母高堂,也没有红烛并蒂,希望义父不要介意。”他将其中一角轻柔万分的放进了聂青桑的手里,而他则握着另一角,拉着他的义父站到了堂中央。
聂青桑瞧着手里攥住的红盖头,只觉浑身不自在的厉害,不过他把这归咎到一把年纪还陪小孩子过家家的荒诞上。
“你赶紧的吧。”聂青桑一说完面皮更红了,这话一说出来,岂不是更像恨嫁!
百里泷笑而不语,却在身形站定后挺直了胸膛。
随无宾客亲朋,也无鞭炮宣天闹腾,可是站在聂青桑身边的人却柔情满目,好似身处热闹大堂,礼官唱喝。
“一拜天地——”
百里泷郑重垂首,他微微侧脸去瞧聂青桑,却见对方一脸日了狗的表情。
他扯了扯手里的红盖头,弯了眉眼,“义父,拜天地哪。”
瞧着百里泷这兴致盎然求着自己配合的模样,陪玩的聂青桑一脸不爽。
他也不知不爽在哪里,反正就跟吞了苍蝇似的浑身不得劲。
他随意对着厅堂里的高山流水点了头,其中敷衍之意可见一斑。
百里泷这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
“二拜高堂——”
聂青桑低头的时候突然想,若是一切正常,按理说这端坐在此等着新人叩拜的应该是自己。
他应该是乐呵呵的,或许手里还要拿着一个厚厚的红包,在珍而重之的递到那跪拜的新娘手里。
可是这送红包、接红包的若是都变成他自己,这感觉可就变得十分怪异。
聂青桑摇了摇头,过家家这种脑残游戏果然害人不浅。
“在想什么?”
百里泷没再喊他义父,那低沉宠溺的嗓音,听得聂青桑一时征然,刚一抬眼就见百里泷微微附身,将额头轻轻印在他的额上。
“夫妻对拜——”
百里泷在心里默默的念着,他贪恋的看着正瞧着他的聂青桑,那双琉璃色的眼睛里刚刚好的呈现着他的倒影。
不过是轻轻一触,聂青桑却好像烫着了一样,心底慌的厉害,他想歪头避开,却见百里泷先他一步倏忽退开。
“义父,这大概就是正常夫妻拜天地的过程了。”
他笑容灿烂,嘴角扬起,一双凤眼黑的透亮,眼中波光流转温柔狡黠,“只是最后一拜咱们还是别来了,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万一把我们当做真夫妻怎么办。”
百里泷眉眼弯弯,好似又恢复成了那个举止有度好义子的模样。
聂青桑捂着额头,只当刚才最后那下是他胡闹,“你当神明都是眼瞎的,竟能把我们认作夫妻。”
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可是窗外三更梆子响过,时间到了。
聂青桑甩了甩被他攥出褶的红盖头,正想给自己戴到头上,却见百里泷取了凤冠小心翼翼的给他戴上。
巍巍金冠,莹润珠帘,趁着那一身火红嫁衣,更让聂青桑美的雌雄莫辨。
珠帘轻晃拂过聂青桑眼前,晃来晃去的珠子让他难受极了,他掀开珠帘对着戴冠那人怒目而视。
“这种东西戴来做什么,到时若是打起来,跑都不方便。”
百里泷没想到聂青桑拒绝带凤冠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这好歹也是金做的,颇有分量,义父到时若是觉得不方便,直接把它丢出去当暗器用算了。”
面对财大气粗的国君义子,真穷酸鬼的义父聂青桑,觉得遭受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恶意。
“万恶的有钱人!”
聂青桑在心里嘀咕一声,甩了珠帘,恶狠狠的戴上了红盖头。
月色寂寥,光线昏暗,戴着红盖头的聂青桑除了瞧见那晃来晃去的珠帘,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
聂青桑就跟那睁眼瞎一样,走路全凭感觉,下台阶的时候因为裙子碍事,绣鞋挤脚差点摔倒。
“小心些。”
说话的是百里泷,他谨慎的跟在聂青桑身边,故意放低了身形的他看上去跟聂青桑差不多高。
“义父放心,我会一直跟着你,遇见事也不要慌张,只要自保就好。”
聂青桑顶着几斤重的凤冠,艰难万分的点点头,虽然他觉得这番话应该是他对百里泷说才对。
院门外江老爷并江夫人一块候在外面,到这个时候百里泷就不能跟下去了。
江老爷上前行礼,聂青桑实在不想顶着挤着脚,又顶着几斤重的东西,在这里废话,直接抬步往前走去。
“义父,这边!”
百里泷连忙拉住快要撞树的聂青桑,眼神凶厉的看了江老爷一眼,“脑子不好用,眼睛也不行吗!还不赶紧过来!”
可是瞧着脑满肠肥的江老爷,一个劲赔不是的江夫人,百里泷又觉得自己出了个馊主意。
让这两人过来扶义父,总觉得心里隔应的慌。
“我自己来吧。”
聂青桑学乖了,总归现在没外人,他何必把盖头盖的严严实实的,他当即掀起一角盖头,提着裙摆向着角门的方向走去。
百里泷眼中:一时间花明月暗笼轻雾,颇有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狎昵香丰色之感。
江夫人忍了几忍才没笑出声来,好好的新嫁娘,硬让国师整的偷汉子一样,鬼鬼祟祟猥琐之极,不像成亲倒像骗婚。
她偷偷看了看出神的百里泷,忙拉着江老爷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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