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将军就是有病，一会叫木双青，一会叫怀善。”
聂青桑天生坐不住，桌上的卷宗才看了一本就脑瓜疼的厉害。
别看桌上的卷宗多，可是提及怀善将军此人的却是少之又少，最为浓墨重彩的大概就是对方狂妄自大，以至轻敌，最终牵连整场战事，致使东陵围困整个昭国皇城。
聂青桑头疼的捏着眉心，也不知是不是失忆后遗症，他这脑袋一想事情，就难受的厉害。
“木双青说是千古罪人也不为过。”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死后，都还有贺湘这样的人追随卖命？”
百里泷亲手泡了茶，茶还有些烫口，他就放到旁边冷着，而他则学着御医教过的样子，给聂青桑按揉太阳穴。
“其实之前我对这件事也有一些猜测。”百里泷一面轻拢慢捻的动作，一面轻声道，“义父可知道，这木双青“怀善”之名从何而来。”
聂青桑舒服的眼皮都不愿意张开，清冷孤傲的脸庞只微微点了点就算是回应。
百里泷可爱死了聂青桑这种舒服靠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本就轻柔的声音，越发溺人。
“木双青解救金阳城百姓时，初还以为只是无粮草可用，后才发现，那阴险狡诈的东陵士兵早在金阳城背面半山腰处埋下炸药，一旦爆炸整个金阳城都会被埋没在巨石之下。
木双青武艺高强，当时他原本可以一人逃离金阳，可是为了城中无数性命，不顾性命安危亲自攀上悬崖……
因为此时他才在百姓口中得怀善之名。
而父亲去过的将军庙宇，便是百姓爱戴才为其塑立的金身神像。”
百里泷伸手翻动卷宗，记载此事的史官都不由愕然惋惜。
可惜，木双青最终还是辜负百姓爱戴，君王看重，最终自负狂妄，迎来神台毁灭……
聂青桑突然有些感同身受的惋惜，这样有能力的人，可惜了。
“他后来……怎么样了？”
“卷宗上没有记载。”
因为之前聂青桑的事，百里泷早就将所有卷宗看过无数遍，可是没有一个提及木双青的下场。
有人说他看着大错酿成，无颜面对天下人，只得懊悔自戮以谢其罪。
有人说怀善将军隐姓埋名归隐山林，再不入世。
也有人说……
“应该是死了吧。”
聂青桑心里没着没落的空荡荡的，“若是还活着，贺湘就不会这么拼命了。”
他好不容易遇见个知道自己过去的人，如今……他要怎么才能找到所谓的真相，去换自己的过去。
难啊！
聂青桑头痛的翻着书页，他们看来看去，翻来翻去，知道的，看到的，也只是书页上留下的似是而非的印象。
那样洒脱不羁豪气干云，又狂妄自大的将军，被呆板的印刻在书上，像是他，又像只是别人嘴里的他。
“要是能找到个当年跟他一块相处过的人就好了。”
聂青桑遗憾非常，“这木双青早出世几年也行啊，或许我还能结识他。”现在也就不会这么头疼了。
百里泷想了一会，“木双青军营出身，当面跟他一块行军打仗的，早在东陵围城时就不剩下多少，后来确实还剩下一些跟他有关系的将领，只是……”
百里泷偷偷瞄了聂青桑一眼，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
木双青当年虽是将军，但却是官职最小的将军，他还有一些顶头上司存在，只是……这群人在聂青桑收拢军权时，一个个被雷霆手段整顿的下场凄惨，不是发配宁古塔，就是被迫告老还乡。
这样的人别说告知真相，估计还没进门就能被人打出来。
百里泷正考虑严刑逼供，或许消息的可能性，却突然想起一人来
百里泷不是十分确定，但是他好像…大概记得，“我有一位族舅。”
百里泷努力回忆，从脑袋边角里挖出这么一人来。
“他自幼喜爱兵法军书，及冠后便隐姓埋名进入军中历练，听说曾位至督军位，只是后来因为家中不许，才只得告别军营。”
他不止一次听他母后提及，这位族舅是姜氏一族新秀中的佼佼者，是未来挑起姜家的栋梁之材，是未来将要辅佐自己的贤臣。
印象里，这位族舅每次露面都是被人前呼后拥，犹如众星拱月，只除了他被家人逼迫从军营回来后，却日渐颓唐，原本讲究万分的公子哥，披头散发醉酒之后，指天怼地破口大骂。
他这骂的，便是一位夺得他所有荣光的将军——怀善。
“你确定是这里？”
聂青桑看着那飘着大红，挂着翠绿，说是府宅更像青楼的不健康场所。
他退后一步，又退后一步，等看清那门上牌匾写的是姜府，而不是某飘香院，翠红楼，而他站的地方是京城最古老繁华的大街，这才觉得百里泷没有带错地方。
“你这位族舅……”聂青桑使劲想了想，“很是不拘一格。”
百里泷扯了扯面皮，他也不知这位族舅继披头散发破口大骂后，已经豪放不羁到这种地步。
聂青桑上前扣门，却被百里泷拦下，那焦急样子，生怕这污糟地方会脏了聂青桑的手，“我来。”
百里泷嫌弃的扣了扣门上的铜环，好半天都没人应声。
百里泷眉头一挑，已觉耐性用尽，“还是直接踹吧。”
天下之宾莫非王土，在昭国不管踹谁家大门，在百里泷这里就跟踹自己大门一样。
“这可不行。”
聂青桑连忙拦住，“这好歹是你族舅家里，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他左右看了看这院门，忽的笑起，“走，咱们找捷径去。”
百里泷轻轻巧巧的翻过了院墙，而后从里面打开门栓，聂青桑蹑手蹑脚的进来，还不忘关上院门把门栓恢复原状。
聂青桑像个小偷，东走西望，遇见门柱墙角总要紧贴脊背，然后探头小心观望。
“义父，这是姜家，是我母族，我来这里，就跟回家一样，你不用……”
“如此”还没说出，就见聂青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别说话，有声音。”
聂青桑竖着耳朵听，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靠近。
有隐约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似乎在吁吁气喘，又似痛苦哀声求救。
有人有危险！
聂青桑快走几步，行到某处院舍正想破门而入，却被百里泷一把按住，带着他躲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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