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梦妮穿着嫁衣端坐,金色的花冠垂着流苏,衬的她的脖颈纤细又美好。
温梦妮送走了郎情妾意的新郎,她打开桌上的盒子,正想夹一只甲虫出来补一补嘴上的胭脂。
正对着镜子细看时,却发现身后的镜子里好像多了一个黑影。
“谁在哪里!”
温梦妮骤然回首,可是身后空无一物。
“难道是自己看花眼了?”
温梦妮疑惑的转过了头,她正对着镜子细细描绘自己那一双红唇,却蓦然发现身后站了一人。
“救……”温梦妮刚想张嘴惊呼,却忽觉颈后一痛。
她整个人昏倒在地,刚研磨好的胭脂摔在地上,殷红如血的胭脂虫纷纷爬出四散而逃……
婢女在门外喊了许久,见公主没有应声,正想退下之际却突然发现一只胭脂虫从门缝里爬了出来。
她大失惊色,端着果子仓惶入内。
屋内空无一人。
留在地上的只有那身繁复的红色嫁衣,还有碎了满地的胭脂。
“公主出事了!”
婢女急忙出门,没人比她们更清楚公主对胭脂虫的看重,如今胭脂虫四散而逃,而公主却又不在……一时之间婢女心急如焚,一路跑去通知南夷国君。
闻声而来的温裘,听了这件事,一个眼神就遏制了召集侍卫搜寻公主的婢女。
婢女惶惶然停下,她并不明白,这样着急的时刻,国君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国君,今日可是公主大婚,如今她新婚之夜失踪,若是被宾客知道……”
“不会有人知道。”
温裘看向婢女的眼睛,像是沼泽里某种布满鳞甲的冰冷生物。
婢女心里一惊,她嗫喏的捧着金冠,想要就此逃离,“那要不要封锁皇宫,避免歹人将公主掳走。”
“不用。”
温裘看着怯懦躲闪的婢女,脸上神色越发冷然。
“你——去把嫁衣穿上。”
于是歌舞升平继续,推杯换盏里,没人注意到给新郎敬酒的人又多了许多,正如也没人发现,这热闹喜庆的红色里少了几人。
周遭寂寥无风,这天气像积攒着怒气,阴沉闷热到一丝热风都不曾吹动。
温梦妮是被热醒的,本就是闷热逼厌的天气,偏她头上还被人套了不知什么东西,成颗成颗的汗珠混着她脸上的胭脂流下来。
胭脂虫颜色明亮鲜艳,只一点不好,温度太高时,会发出怪异难闻的恶心味道。
温梦妮就是被这种难闻的气味熏醒的。
似醒非醒间,她察觉脖子后面骨头疼的厉害,她晃了晃脖子,却被套在脖子上的绳子勾住了喉咙。
她挣扎着去扯脖子上的绳索,却发觉她的双手跟脖子上的绳索捆在一处,吊在半空。
越是挣扎捆在脖子上的绳索收的越紧,收的越紧,她就越慌乱,脚下不知踩了什么,吱呀吱呀摇摇欲坠,她瞬时不敢动了,唯恐一个失误直接把自己吊死。
啪嗒啪嗒的冷汗滚滚而下,被蒙着脑袋的她,像是焖在盒子里的蟋蟀,呼出的气息是热的,可是身上打透衣衫的全是一层层的冷汗。
她想起了在镜子里看到的黑影,几乎就在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被人绑架了。
“你是谁?”
温梦妮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的她,就连声音都打着颤。
可美人就是美人。
旁人哆哆嗦嗦不能成词的言语,落在她身上都如花瓣含珠,平添一种楚楚可人的意味。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还有隔着带着袋子靠近的脚步声。
很细微的脚步,像是练过舞,又像屋檐上的猫,可听在此时的温梦妮耳中却像催命鼓点,声声靠近,声声逼迫。
她已经竭力让自己冷静,身体却本能的害怕挣扎,她一动,脚下踩着的东西就又摇摇晃晃起来。
她顿时不敢动了。
“你到底是谁!”
“是谁派你这样做的!”
温梦妮几近崩溃,她能感觉到那人就在他身边,甚至还靠近她细细观察,可是对方不言不语的样子已经快要逼疯身处黑暗里的她。
“我想有些事问你。”
终于有声音慢慢响起。
说话的是个女子,她的声音轻柔悦耳,像炎炎夏日里偷抿在嘴里的红豆沙,沁凉舒适里还透着几分甜糯。
温梦妮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可是当她听到这声音时,却也忍不住心生嫉妒。
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能把男人瞬间迷倒的嗓音。
没想到绑架她的竟然是个女人。
温梦妮这辈子,就没在其他女人面前输过。
她挺直了自己的脊背,哪怕蒙着头脸,也向对方展示着自己傲人的身姿。
“你是喜欢慕容博的人吧。”
一瞬间地位好似转换,她由那个被阶下囚,变作质问对方的正宫娘娘。
“我知道我和他的婚事来的仓促,像你这种人难以接受也是正常。
但是,你绑架我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相反,我皇兄很快就能沿着慕容博那边的线索查到你的身上,到时候不论你是何种身份,都会间接害了慕容博。”
“我想你也不会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吧。”
温梦妮信誓旦旦,皇室出身的她,从小耳读目染的就是这些御人之道。
她再接再厉,“不过我南夷公主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瞧在你对他痴心一片的份上,只要你现在放了我阻止大错发生,我也可以允许慕容博纳你为姬妾。”
如果温梦妮对上的,真的是对慕容博痴心一片的女子,在这威逼利诱之下,估计已经为了不连累自己的心上人选择放弃。
或许大家还能握手言和,以后姐姐妹妹相称。
但是温梦妮遇上的是赫赫有名的昭国国师。
——聂青桑。
他围着眼前的温梦妮慢慢的走着,通常他不会对如此对待女人,因为师姐说过:“女人是要放在手心里捧着的花。”
因为师姐耳提面命,聂青桑对上姑娘时都是多了三分柔1软,除了此刻。
“你不好奇,自己现在在哪里吗?”
聂青桑眼底漫着一片冰雪皑皑,他说出的依旧是女声,只是那声音像是淬着一片霜冻,一字一句都透着让人脊背发冷的凉气。
“你现在就站在皇宫屋檐上的瓦片上。”
“我把你整个吊起,还在你脚下放了一块活瓦,只要你一个踩不住,活瓦就会在你脚下脱开,而你——会被活活吊死在皇城上。”
这不提还好,被聂青桑一说。
温梦妮整个人都觉得脚下的瓦片,像是沾了夏日潮气,她那镶金嵌玉的珍珠履,怎么都要踩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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