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桑从没想到,百里泷怼起人来也是如此厉害!
他微微愣神,就连马车停下都没有察觉。
别说是他就是白玉楼被传话车夫喊叫多声也没有回过神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被人训斥的狗都不如?
“少爷,少军师的府邸到了。”
白玉楼没有应声,车夫终于又喊了一次,他掀开帘子去看,就见白玉楼从马车上云里雾里的走下来,一副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的迷茫样子。
“少爷,您没事吧?”
白玉楼蓦的回神,“我、我没事。”
他瞧着眼前府邸,这才好像找到主心骨一样定下神来。
马车上还有跟随自己的人没下来,身为东道主的他本该出声邀请,但不知道为什么,白玉楼现在特别害怕对上两人,尤其是百里泷。
他不禁怀疑对方的身份,刚才百里泷虽然是在发火,可是言辞间却能听出对方底蕴不俗,完全不是以武为生的侍从模样。
可是良好的修养还是让他张了嘴,“少军师府邸到了,两位兄台可要现在下车?”
百里泷掀开车帘,他这一露面路过的东陵百姓,暗赞一声好俊的儿郎,剑眉入鬓眉眼硬朗,一身黑衣肩宽体长,正暗自猜测是哪家公子出门,就见这少年郎,竟然作侍从模样,伸手搀扶向马车之上。
聂青桑一直都觉得下马车的时候被人搀扶是一件很娘的事。
但是刚才百里泷那一范情真意切,义正言辞的驳论,不仅说蒙了白玉楼,也说懵了他。
瞧见递过来的手掌,他也没有多想,就顺势将手递了过去。
他这一矮身钻出马车,刚刚还赞叹百里泷俊郎的百姓,立马换做惊叹,眉如墨画面如霜雪,一身白衣玉冠矜贵傲然,既有梅之傲骨,又有雪之清泠,真真是神仙人物。
哪怕是在少军师府门前不知见过多少人中龙凤,如今见到此人,还是会被那种禁欲孤冷的气息所惑。
聂青桑皱眉,这微微颦首便是神袛怒然,让人望而生畏,又忍不住想要拼尽一切抚平眉间褶皱。
其实也就只是“这少军师府门外怎么这么多人?”
聂青桑低声问,被这么多人动物园似的围着看,总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少军师府门外,经常会围绕着许多想要求见拜访之人。”
白玉楼说起这事的时候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与有荣焉,就好像少军师不是别人,而是自家兄弟亲人,又或许是……其他。
百里泷将白玉楼这眉飞色舞的表情收入眼底,他微微挑眉,好似遇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聂青桑可没看出什么不同来,少军师府门外停了许多马车,甚至能看出不少人在马车外转来晃去,那些想露面的,不想露面的,全都化作一双双明目张胆或者隐藏在暗处的眼睛,默默注视着这边的一切。
但是世家贵族想要塔上少军师这根线他能理解,但是那些涂脂抹粉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是个什么情况?
而且姑娘就姑娘好了,那看向自己杀人样的目光,又是为了哪般?
这感觉就跟……后宫妃子争宠一模一样。
聂青桑突然觉得他们此时此刻出现在马车外,不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事情。
“我们现在就要进去吗?”三十六计,聂青桑用的最好的便是走为上策这一条。
与其站在这里等待未知,不如直接跟着白玉楼进去,大大方方的,反而减轻别人对自己的考量。
可是显然,聂青桑想的太简单了。
“我今日过来,并没有收到少军师的请柬。”不请自来的白玉楼,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情绪,“若是无请柬登门,则需要去门房上登记,嗯,门房会把来客名单送往少军师处,少军师若是有空就会接我们进去。”
聂青桑没想过这东陵少军师如此讲究,简直就跟那宫里的国君一样。
外面站了这么多人,这要是一层层的传下去……
“没有其他办法吗?”聂青桑问,“我听夫人提及,你很得少军师喜爱,这多多少少的都该有一些特权吧。”
白玉楼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少军师面前人人平等。”
他看看远处已经有人在登记的门房,“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过去把我们的名字写着递上去。”
聂青桑想跟着过去,却被白玉楼阻止了,“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要是门房那里有信了,我再喊你们。”
“对了,你们二人都叫什么名字?我知道你叫辉夜,那你呢?”
昭国国师聂青桑之名,恐怕没有人会不知道,聂青桑想了想张嘴蹦出两个字,“榆钱。”
这名字还真是……接地气。
白玉楼身先士卒去了门房,谁知还没靠近,就见没房里的下人对着他拱手行礼。
“白公子今日怎么来门房这里?”
负责登记递信的是位四十多岁的老先生,留着山羊胡的,他看上去很像来错地方的帐房先生。
他不怎么喜欢笑的样子,可是跟人说起话来,却丝毫没有距离感。
“少军师早就吩咐过,您若来了无需通报直接进去就好,看守府门的还是那几位,您放心过去就是,不会有人拦你的。”
白玉楼不动声色地看了远处的两人一眼,对着门房意有所指的笑了笑,门房立马心领神会。
“这又是有人听说您和少军师的关系,死缠烂打过来的吧。”
门房虽是远远看了百里泷两人一眼,却还是被聂青桑风华所慑。
不过他脸上不仅不见震惊,反显几分鄙夷,“现在的人真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肆意妄为,把少军师当什么人了?”
显然门房误把聂青桑和百里泷当做其他那些想要攀龙附凤的姑娘。
白玉楼也不辩解,“无事,我等会儿回去告诉他们说少军师不见就可以了。”他拿起桌上的狼毫小笔,将“辉夜”“榆钱”两个名字写在名册上,这样毫不起眼的两个名字,根本不会引起少军师的注意。
白玉楼写完名字放了笔,“我记得今日是少军师休息的日子,不知他今晚有没有空?我新写了两阙诗词,想与军师品鉴一样。”
军师府中,是个人就能察觉出少军师对白玉楼的不同,有些事虽然没有摆到明面上,但是私底下大家都清楚。
“若是旁人少军师自然没空,可若来的是白公子你,恐怕少军师没空也会抽出空来。”
简单几句话,却让白玉楼听的轻轻笑起,“那我等会再来。”
白玉楼欢天喜地点头,一转身就又垂头丧气失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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