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与百里泷大吵一架,又给了聂青桑一巴掌的白夫人面对百里泷的“示好”……
白玉楼纵使心不甘情不愿,却也不会在外人面前驳自己母亲的面子。
只是,“怕是我带你们过去,少军师也不一定会见你们。”
“你带路就好。”
简单几个字却让白玉楼从中听到了一种来自上位者的熟悉,就好像……少军师那样。
可是怎么可能哪。
白玉楼释然笑笑,不过是两个没见过多少世面侍从。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白玉楼带着两人离开时,百里泷回头看了一眼,那眼神像艳阳高照的天气里恶鬼临渊,让人顿觉凉薄心悸。
她骤然缩紧了犹在颤抖的手指,好在只是一瞬,她失了力气跌回椅子上。
不过是短短一瞬,却让她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不过是打了聂青桑一巴掌,百里泷就如此反应,若是以后……白夫人皱眉,这人果然是个阻碍。
白夫人忧心忡忡,白玉楼如此,他带着两人出去,单单是嘱咐的话就说了一路。
一直都在小心给聂青桑涂药的百里泷,全程没有应上一句,白玉楼喝了口茶,这才发现聂青桑脸上的痕迹。
“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
想到刚才自己进去时,三人剑拔弩张的场面,白玉楼一时失声。
自家母亲他清楚,不是那种不好相处的人,对待外人那更是客气有加,怎么会无缘无故打人?
难道……
白玉楼笑笑,“说起来母亲平时独来独往惯了,今天我进去时发现两位兄台也在场,还真是吃了一惊。”说罢,他看向聂青桑,佯装不经意道,“你与我生的这样相像,真不是母亲老家那边的人吗?”
聂青桑闻言顿了顿,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你从白夫人口中听说过她老家那边的事?”
“这倒没有。”白玉楼道,“我记事起就在他国,后来有幸曾去过昭国一次,本想好好在那边转一转,可是母亲对昭国很是反感,又恰逢战乱,故只停留了一两日就离开了那里。”
“不过我们虽然在昭国呆着的时间非常短暂但是却也是跟昭国战神木双青呆过几日的。”提及木双青白玉楼很是感慨,“说起来他还送过我一颗松子糖,你们能相信吗,就是这颗糖,还救了我一条性命。”
两人没想过,木双青跟白家还有过这样一段过往。
“既然木双青对你有救命之恩,为何你父母对他印象如此之差。”想到白普说的那些话,百里泷恨不得把他脑袋拧下来给塞他肚子里去。
想到那个孤身攀上悬崖,身负炸药炸开城门,有一人一剑奋勇开路的身影,百里泷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全是傾佩敬仰。
“可惜,世人皆说其叛国,众口铄金,哪怕再高的景仰也敌不过这一句句的消磨。”从庙台神袛到罪人叛将,所需要的,不过是短短几日光景。
这不是百里泷想要的答案。
“你怎么不说,是因为他见识过你们每一个人最为不堪的黑暗,你们从心底里畏惧,害怕。所以只要一有机会,你们就要拼尽力气,把他拉进你们身处的淤泥,好借此宣告,高高在上的神邸也不过如此。”
白玉楼目瞪口呆,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人能用这样直白到难以接受的词汇,却将那样一场惨烈的过往,尖刀一样剖开,拉到烈日下暴晒。
他想反驳的,可是又不知道该反驳些什么好,他给自己慢慢斟了茶,无所谓笑笑,“怎么又突然提起他了?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不知道周国“打神”的风俗还在不在。”
白玉楼声音欢快,她就项羽同窗好友随意谈天说地的少年。
其实也是,毕竟所有人都觉得那个接受过盛宠,又遭遇过贬低的战神早已经死在多年前的战役里。
是非功过,不论如何评判,都只是无名碑文上的箴言。
可是尚且还活生生的聂青桑,却在那里亲耳目睹那些对自己过往的口诛笔伐。
原来在旁人眼里自己是这样的。
百里泷沾着药膏,小心抹着抹着聂青桑脸上的伤口,听到白玉楼的感慨,忍不住转头。
他不是喜欢与人争辩的那种性格,可是一旦事关聂青桑,他那颗护短又嫉妒,骄傲又愤怒的心肠,却绝对不能容忍别人提及一句聂青桑的不好。
“白夫人妇人之见没见过什么世面,怎么读过圣贤书的,你也如此白目。”
马车里本就寂静,他这三言两句简直掀起惊涛骇浪。
白玉楼不明白,刚才还能好好的聊天,怎么百里泷这会就突然变了面孔。
他哪知道,护短的君王,简直要命。
“难道我刚才说的不对吗?”
百里泷眼神幽暗,嘴角嘲讽挑起。
“白大人和白夫人厌恶战神的理由,乍听上去冠冕堂皇,可是我怎么记得东陵跟昭国,乃是生死仇敌。”
百里泷嘲讽十足,“你们一家身为昭国百姓,国家遭受战乱时,不仅不挺身而出,反而投奔敌国,如今在敌国高官厚禄不说,甚至还有脸抨击昭国战神。
木双青再不好,可也为昭国战斗到最后,因为有他在昭国才避免了步入南夷后尘。
昭国百姓被奸人蒙蔽,诋毁战神也就罢了,怎么你们这群叛民还有脸去议论这样一位英雄。”
“还有你!”
“嘴上说的如何敬重战神,张嘴闭嘴就是“打神”的风俗,你要真是对战神感恩戴德,初一、十五、清明、盂兰,你可曾上过一炷香,烧过一捧纸?
沽名钓誉,拿着别人拼了性命夺来的安生,当做谈资于与人炫耀。”
百里泷眼神越来越冷,他本就生的凶厉,如今更像地狱恶鬼,对着世人缓缓张开獠牙。
“就凭你们也配”!
白玉楼目瞪口呆,“我们当时来到这里也是有苦衷的,我们……”
“你当然说什么都可以,反正你还活着,两嘴一张怎么都行?”
“只是说话之前先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自己这条命是谁给的,狗都不嫌家贫,你们……”
百里泷嗤笑,“简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