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招人为什么会少了一颗门牙。
就是因为他大清早的睡醒,发现身边多了一人,给吓得摔倒在地上,这好巧不巧的回脸往下,不仅把自己松动的门牙给摔了下来,还磕破了鼻子,那血跟不要钱一样,稀里哗啦的往下淌着。
大清早的,又疼又吓的徐招人直接嚎啕大哭,这可是吓坏了陪他的聂青桑。
一辈子没怎么哄过人的他,也不知道是该先给他擦眼泪,还是先给他擦脸上的血。
最后干脆找了块大点的毛巾,直接把徐招人整个脸蒙住,然后一股脑儿全部擦去。
徐招人哭的更大声了,暴1力2执3法的聂青桑用毛巾碰到了他本就疼到快要崩溃的鼻子,更疼了。
偏偏那个一根筋的,一边使劲蹂躏,一边细心安危,“你别哭呀,不过就是个牙而已,会再长出来的。”
徐招人:长你奶奶个头!你走开!
他七手八脚的想要推开他,谁知在长臂猿猴却是个难缠的,“你不用觉得丢人,大家都掉过牙,小师姐也掉过的,她牙没长出来的时候,都不愿意别人逗她笑的。”
想到那冷冰冰的人小师姐,一笑就露出小豁牙的样子,不知怎么徐招人突然就哈哈笑起来。
瞧着他不再哭,那细心安慰他的人也轻轻笑起来,颊边的梨涡暖暖荡起,像沉淀了一整个冬季的醉人热酒。
于是徐招人这才发现,他这个便宜师哥原来笑起来也是很好看的。
他看愣了,等到旁边的人扶他起来,他都还没有在那笑里回神。
“你饿不饿?”
他笑意依旧,“我去煮碗面给你。”
徐招人蓦的回神,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看一个人看呆了,他又有些恼怒。
“我要荷包蛋!”
“两个!”
他也不知对方听见了吗,你是说完这句话后,捂住了自己的脸……
徐招人闭上了眼睛,人如果一直能活在回忆里,那该有多好。
聂青桑也在想着以前,他这位师弟以前那是真的惹人烦,刚上山时就不安分,每天东跑西窜,有时一眨眼的功夫再回头人就不见了。
他那时候正在学习新的剑法,没空去招呼这只新来的野猴子,就提醒那个为老不尊的师父,让他多注意点自己新收的徒弟。
“在后面的山林又广又宽,西边还连着悬崖,你对他多上点心,免得他在山里出了事。”
“不是我不想看啊,只是年纪大了,腿脚跟不上。”喝的醉醺醺的人,说话也带着醉气,但是眼醉心不醉的他,永远知道怎么使唤自己的傻徒弟。
他叹了口气,“你这小师弟也是位可怜人,他的家乡患了鼠疫,除了他和带他出来的母亲,整个村着人都病死了。本就无依无靠,却又赶上天灾人祸,他母亲无法直的重操旧业,只为换口饭食养活他。”
醉醺醺的家伙擦擦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泪。
“这孩子真是可怜啊,兜兜转转的跟她母亲在烟花酒肆之间碾转,因为面容姣好,这次又被拍花子看中,他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再回去时,却发现她母亲以为他已经死了,离开了伤心地。”
对面的小徒弟,被这真真假假的一番过往听得心中酸涩。
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十余年了,却依旧没有寻找到任何音讯。
“青桑,你是大师兄。”
举着酒壶的干瘪手指重重的落在他的肩膀上,“多担待些吧,大家都是可怜人。”
于是握着剑的少年,依旧迎风而立,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地练着手中的剑术,只是跟以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个追逐的目标。
身为大师兄的他,每每都回将“迷路”“不知所措”的小师弟带回。
后来为了离他近些,更是干脆直接搬到他屋里一起住。
事实证明,这真是一个明确的决定。
别看徐招人这人古灵精怪,可是敬次个睡相极差的,哪怕好端端的在榻上躺着,该睁眼时也能摔到地上去。
最惨的那一次徐招人直接摔掉了自己的门牙。
应该是疼得很了,已经年纪不小的他趴在地上哇哇的哭,只觉得眼泪鼻涕全出来了。
聂青桑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能一边哄着徐招人,一边去找毛巾给他擦脸上的血和眼泪。
他是真不明白少年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上一秒还哭的稀里哗啦的孩子,刚被他安慰了几句,就傻了吧唧的笑起来。
又哭又笑的徐招人在聂青桑眼里就是个智障。
可有意思的是,刚才给徐招人擦眼泪时把他的鼻血涂得满脸都是,简直成了一个活脱脱的小关公。
聂青桑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别人都疼成这样了,自己竟然还笑。
心怀愧疚,又怕对方以为自己在嘲笑对方的他,只得将功补过,“你要不要吃面?”
那是聂青桑唯一做的比较擅长的东西,他每天都会煮一大锅,大部分的时候是他和醉醺醺的老不尊吃,偶尔小师姐也会赏脸过来吃上一小碗,如今多了一个人,自然也是要问一问的。
可是孩子就是孩子,一听有吃的,眼睛都快放光了。
聂青桑去了厨房,擀面的时候突然想:其实有个这样的师弟也还不错。
聂青桑转过头,他看着背对他的某人,帮他盖了盖身上的被子。
“我还没睡呢,瞎献什么殷勤。”
一听到这欠揍的声音,聂青桑就狠的牙痒痒,冻死算了。
“喂。”
徐招人的声音闷闷的传来,“你真不记得你武功怎么没的了吗?”
提及武功,这真是聂青桑醒来后觉得最为糟糕的事情,这种心情真的很难跟别人说出来。
那感觉……
就像一条鱼,忽然不能在水里存活了一样,透着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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