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算盘最关心的是孙子媳妇文秀的肚子,那里边蕴含着铁算盘全部的期冀。人无百年之寿、却有千年之虑。铁算盘最大的愿望是在有生之年能亲自抱一抱活蹦乱跳的重孙。为了使得李家这一支的香火能够延续,铁算盘使出了浑身解数。年轻时也不知道那一炉香没有烧好,让精于算计的铁算盘生了一个憨憨儿子。其实那软馍并不憨,憨的是铁算盘自己,儿子有病不知道给儿子治病,却迫不及待地亲自上阵,为了李家的传承不惜落下烧酒(扒灰)的名声,那铁算盘并不在意人们戳脊背说闲话,几十年风里雨里把这个家庭苦苦支撑。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正在铁算盘长吁短叹之时,老天爷给铁算盘送来一个孙子媳妇。那是一段天设地造的姻缘,走投无路的文秀撞上了李怀德这个憨憨,谁也不要嫌弃谁,老鸹别笑话猪黑。
憨人有憨相、憨人有憨福,**************。李怀德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猥琐,实际上心灵手巧,捏制的泥塑堪称一绝,那是一种无法复制的心灵感应,浑然天成,谁也无法诠释那艺术的灵感来自哪里,只能归之于天性。那是一组无法破译的密码,有些人一出世就带着特异功能。
好像有点走题,让我们言归正传。李怀德不是憨憨,具有男人的所有功能,第一个要饭吃女子新婚之夜被李怀德**致死,其实那不是李怀德的过错,李怀德也不清楚问题出在那里。文秀已不是*女,文秀的城池被无数次攻破,早已经不在意男女之间的那点破事。可是新婚之夜文秀仍然吃惊,李怀德持枪杀入文秀城池的瞬间,文秀哎呀一声惊呼:“怀德、你的家伙真粗……”
从此后文秀对怀德产生了依赖,那是新婚夫妻如胶似膝的恩爱,可是爷爷铁算盘却有点处心积虑,担心文秀再给李家生一个憨憨。
这不是没有可能,所有的生命都带着先天遗传的功能,憨憨儿子生了个憨憨孙子,谁敢保证憨憨孙子不生一个憨憨重孙?铁算盘为了李家这一分支能有一个健康的重孙,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他把死人脑浆夹进烧饼里哄怀德吃下,甚至引诱侄子李明秋去长安带上文秀去借腹怀胎……现在,文秀的肚子终于大了,不管是龙是风,肯定是李家的真种!
一家人关起门来过日子,这幢院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外人不得而知。那软馍虽然五十岁不到,却早已经厌倦了炕上的那一点破事,他在捏制泥人的工棚里边支了一张床,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家上媳妇竹叶的炕,有时吃饭也不回家,卢师傅家里吃啥他吃啥。
可是怀德却不一样,怀德恋着新媳妇文秀的被窝,每天晚上必须回家。开始时铁算盘担心怀德不会干那种勾当,每天晚上站在孙子媳妇的窗子外听房,听得小俩口在被窝里闹腾得热火,铁算盘在窗外偷着乐,其实人生就是那么回事,有些话不能明说,有些事不能明做。看来孙子不憨,能找得着媳妇的城廓。小俩口知道爷爷在外头听房,故意把活路做得山响。
院子里没有别人,竹叶又不会出去乱讲。白天的日子闲得无聊,铁算盘便躺进躺椅里喝茶。茶叶是凤栖街上卖的、几毛钱一斤的那种,侄子李明秋孝敬的一点好茶叶铁算盘舍不得喝,来了客人却显得穷大方,给郭麻子泡一壶好茶还要夸耀一句:“咱一辈子从不喝烂茶。”
虚荣心人皆有之,这不是铁算盘的短处,铁算盘的可爱之处就在于,说话做事非常实在。
铁算盘喝着茶,突然间心血来潮,从躺椅上坐起,感觉中还有一件大事必须安排,而这件事又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感觉中自己这一辈子没有做下任何亏心事,唯独对不起自己的儿媳。现在,药铺已经交给女儿女婿经营,孙子又娶了媳妇,可是总感觉欠儿子媳妇竹叶一点什么,让铁算盘心里老不踏实。铁算盘想他临死之前必须对儿子媳妇做出安排,尽老公爹对儿子媳妇的一点情分。
那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孙子媳妇文秀去隔壁院子找怀仁媳妇屈秀琴谝闲,屈秀琴自从生了儿子以后,看样子不打算回长安上班,一直在家里抚养儿子,文秀无事时就去隔壁院子串门。
铁算盘请出老祖先的牌位,然后从箱子里翻出一包平时舍不得吃的点心,供奉在牌位前,找来俩只蜡烛点燃,亲自来到竹叶屋子,煞有介事地对儿子媳妇说:“竹叶,你到上屋来一下。”
竹叶衣衫不整,跟着老公爹来到上屋,看桌子上供奉着老祖先的牌位,不知道老公爹想干啥。
铁算盘在老祖先的排位前焚起三炷香,吩咐竹叶一起跪下给老祖先磕头,竹叶心里疑惑着,这又不是拜堂!近来铁算盘常做一些荒唐事,让人怀疑老家伙脑子不正常,但是竹叶不想违背老公爹的意志,勉强跪下。
只听得铁算盘念念有词:“列祖列宗,李守义不才,愧对祖先,当年做下亏心事,实属无奈……”
竹叶站起来,噗一口将桌子上的蜡烛吹灭:“我说大(爹)呀,你是不是糊涂了?我愿意,我乐意!管别人糗事!还有啥话就快说!还怕文秀抓不住咱俩的把柄?”
铁算盘站起来,拉起儿子媳妇的手,把一串钥匙从裤袋上解下来,交到竹叶的手中,一句话没有说出口,竹叶已经走出屋,身后撂下一句话:“大,没事干了歇着!”
铁算盘想想,也不生气,气大伤身。
日子过得真快,几个月过去,文秀怀孕,这可是李家的一件大事,马虎不得。那天晚上,铁算盘召集了一些亲朋好友喝了一场喜酒,庆祝孙子媳妇怀孕。客人们走后铁算盘又煞有介事地来到儿子媳妇竹叶屋子,郑重地说:“竹叶,你到上屋来一下。”
竹叶坐着,没动:“大,你有啥话就直说。”
铁算盘说得坚决:“今夜,必须把俩娃分开,再不能让怀德跟媳妇在一起睡觉!”
竹叶哀叹一声:“大,你回屋睡去,我自有安排。”
铁算盘睡不着,仄耳细听,院子里根本没有动静。铁算盘穿衣起来,走到孙子媳妇窗口,听两个小东西正在炕上干那种事情,文秀沾合(舒服)得哼哼。铁算盘一脚把门踹开,激动的有些结巴:“我说你你你――你两个小冤家,文秀肚子里怀着咱李家的后代,万一整出啥毛病来岂不后悔?”
第二天晚上铁算盘把孙子怀德喊到上屋,对怀德说:“怀德,你媳妇那个窟窿是阎王殿,不是蜜糖罐,男人家要学会控制自己,学会节欲,忍耐几个月,为了你的儿子。为了咱李家的后代。”
那天晚上,李怀德就睡在爷爷身边。可是半夜文秀突然大哭大喊,说她的新房里钻进了“毛猴”(狼)。全家人都起来了,点亮灯查找,结果什么都没有。
竹叶明显地有些不满:“大,你就让怀德睡在文秀身边,怀了孕的女人身子虚弱,需要男人做伴。”
铁算盘将信将疑:“那我的重孙子小月(流产)了咋办?”
竹叶气得大声嚷道:“我说大呀,你糊涂了,你没有生过娃不知道*疼!没见过谁家媳妇怀了孕跟男人分开睡觉,你就少操一些心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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