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1)

第014章

景宁令人会找上门来,这在云浓的意料之中。

又或者说,这些香料本就是用来投石问路的。以她如今的身份,想要不惹怀疑地接近景宁是个难事,那么就只能让她找上门来。

云浓前世摆弄香料是在宫中,旁人或许不大清楚,但景宁与她同住在窦太后宫中,又岂会不知?这些香料在世家闺秀间风行开来,景宁迟早是会发现的,只要再稍加留意,就会发现它们与云浓当年在宫中时制出的香大为相似。

巧合也好,有意也罢,景宁只要是起了心思,总是会让人来寻这制香人的。

云浓梳妆打扮后,上了前往长公主府的马车,一路无话。

云浓这个人亲缘淡薄,这些年来身边也没多少交心的人,景宁算是其中之一。两人相识多年,自小一块长大,情谊深厚,绝非寻常人能比。

纵然当年她最亲近顾修元之时,在她心中,顾修元也是要排在景宁之后的。

如今顾修元信不过,她若要寻一人探问当年事,那就只能是景宁了。

马车在长公主府门前停下,云浓扶着翠翘下了车,及至见着这熟悉的府门,只觉着感慨万千。

“姑娘这边请。”

老嬷嬷引着云浓进了府,穿山绕水,到了会客的花厅。侯在门口的是景宁的贴身侍女,叫做扬琴,老嬷嬷向她回了话,便又退下了。

扬琴并没急着请云浓进花厅,反而先打量了一番她的相貌,脸上露出些惊讶的神情。

云浓知道扬琴在想什么。毕竟她如今的相貌与当年还是有三分相似的,扬琴早年在景宁身旁伺候那么多年,又怎会看不出来?

她嘴角噙着些笑意,任由扬琴打量着。

倒是扬琴自己觉出些不妥来,略带歉疚地笑了声:“姑娘请。”

云浓很少来这会客花厅,毕竟以她与景宁的关系,便是要来,也是直接到正房去,不至于这般疏远。她目光扫过花厅,随即敛眉垂眼,向景宁行了一礼。

景宁坐在正位,撑着额,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云浓。

她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没半点笑意,连眼神都显得有些木,像是没什么精神。

“不必多礼,坐吧。”景宁坐正了些,问道,“你就是‘绮罗香’的制香师?什么名姓?”

“是,”云浓应了声,而后轻声道,“姓谢,名云浓。”

景宁原本想要去端茶盏,听到这名字后,先是一愣,而后方才叹道:“竟有这样的巧事?”

依着常人所想,这自然是巧合,毕竟平白无故的,谁能想到鬼神之事呢?

云浓垂着眼,犹豫着该怎么说才好。

“你这些香料方子,是从何处得来的?”景宁下意识地放缓了态度,问道。

云浓道:“大都是自己琢磨来的,翻了些古籍,也向旁人讨教过。”

“你与我一位故人有些相似,”景宁的目光落在她那双桃花眼上,声音中带上些怀念的意味,“从模样到名姓,乃至于这制香的法子,都很像。若非亲眼见着,我断然是不会相信天底下有此等巧事的。”

云浓掩于袖下的手交握着,力气很大,指节都有些泛白。

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抬眼看向景宁,低声道:“的确是很巧……又或者,长公主可信鬼神之说?”

景宁一怔:“什么?”

“便如那话本戏文所讲,”云浓轻声道,“人死之后魂魄不灭,机缘巧合之下借尸还魂……这样的事,长公主信吗?”

这话若放在旁处,可能只是随口一问,可如今却绝非如此。

只是此事实在是惊骇,景宁愣了许久,方才意识到云浓这话什么意思,蓦地站起身来,声音都有些颤:“你这话究竟何意?”

扬琴原本是侯在门口,听自家长公主忽然如此激动,还当是发生了什么事,连忙上前来,但却又被景宁一句话给赶了出去。

花厅之中只剩下她二人,景宁上前几步停在云浓面前,将方才的话又问了一遍:“你那话何意?”

两人离得近了,景宁便闻到了云浓身上熟悉的淡香,眼瞳一缩,难以置信道:“你用的什么香?”

若是旁的,她还能当是巧合,毕竟有些是出自古籍,有些是尚宫局的手笔。可云浓当年调了这款香后便一直自用,小气得很,从没将方子告诉过任何人……

见她这模样,云浓也觉出些难过来,声音涩涩的:“是春风拂槛。”

若说景宁先前还有疑虑,如今便却是能确准了。

云浓紧紧地抿着唇,端详着景宁的神情,见她似是一时想哭一时又想笑,但却没有半点害怕与惶然,原本悬着的那颗心这才落了下来。

“是我,”云浓眨了眨眼,泪便落了下来,“宫宴遇刺后,我原以为此生也就如此,万万没料到还会有再见之日。”

两人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相对垂泪,将妆都哭花了。

扬琴并不知道花厅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隐隐听见哭声,又是茫然又是无措,提心吊胆的。

及至听到长公主传唤后,立即进了门,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人——

明明脸上皆有泪痕,但看起来并不似难过。

旧友重逢,自然是高兴事,将这一年来的种种哭尽后,便剩下感慨与喜悦了。

景宁吩咐扬琴打水来,与云浓净了脸,也顾不上再施脂粉,径直带着云浓离了花厅,到自己卧房去了。

“京中变了许多,”云浓声音哑了些,缓缓地说道,“我对这些一无所知,也不敢贸贸然找上门来。”

景宁将房中的侍女都赶了出去,亲自沏了茶,低声道:“的确是变了许多,天翻地覆。”

“我不明白,”云浓接过茶盏,并没喝,“当初究竟是怎么回事?顾修元又做了些什么?”

听到顾修元的名字后,景宁脸上的笑意敛了些:“当初刺杀的宫变是老三挑起的,太子死在宫宴中,皇上有人拼死相护倒没受重伤,只是此事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没过多久就也去了。临死之前,他将皇位传给了年幼的六皇子,又指了几位大臣辅政。”

当年乍逢这些事时,景宁只觉着仿佛天都要塌了,可如今也能平静地提起,只是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云浓一眼,而后又道:“至于顾修元……当年你死之后,六皇子曾到郡主府吊唁,与顾修元私下见过一面。也不知顾修元究竟同他说了些什么,后来先帝驾崩传位给他,而他继位后,便开始重用顾修元。因着顾修元的身份非比寻常,群臣还曾因此颇有意见,可到底没拗得过他。”

云浓认真地听完,皱了皱眉:“当初六皇子到我府上时,立储的诏书还未下?”

“的确没有。”景宁听出她话中的意思,追问道,“你是想说,顾修元帮着六皇子拿了储君之位?”

“除却这个缘由,我想不到旁的理由能让皇上如此倚重他。”云浓平静地说道,“只是他究竟是如何出谋划策的,我就猜不到了。”

景宁道:“他身份成谜,当年我曾让人查过,却始终云遮雾绕的。”

云浓那时不以为然,觉着顾修元出身如何并不重要,甚至于从没问过,如今才算意识到自己有多天真。

她将当初在护国寺后山之事提了提,问景宁道:“你当时为何会那般问他?”

景宁惊讶之后,解释道:“这就又是另一桩公案了。当年老三事败,被先帝下令圈禁,又着人严审一干涉事人等,查得极严。这事原本是由三司共审,可后来六皇子登基后,顾修元却横插一手将此事揽了过去。”

“我当时以为他是想要细查此事,揪出杀你的元凶,可后来这案子结了之后,我无意中发现其中仍有疑点。护国寺那次我只不过是想要试他一试,却没料到他竟然当真不敢答。”景宁叹了口气,“他如今大权在握风光得很,该早有谋划才对,总不会是毫无准备一朝开窍。”

云浓由着她说,从始至终都没开口。

景宁见她这模样,忧心忡忡地问道:“我知你喜欢他,只是在彻底弄明白这件事前,你千万不能在他面前暴露身份。不然,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我明白,不会让他知道的。”云浓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又道,“他这个人最是多疑,再加上有那些个傻姑娘们做的事在前,他见着我,只会疑心我是有意效仿怀昭郡主,想要得他青眼罢了。”

如此说来,她还得谢过徐思蕊才行。

景宁将她这话想了想,颔首道:“我听人说,早前还有人送了与你当年相貌颇为相仿的美人到他身边去,他收下了,可没过几日又把人给赶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浓一笑置之,转而提了旁的事情。

以她如今的身份,并不适合留在长公主府,所以长谈一番后,两人依依不舍地告了别。

见过景宁后,云浓算是又了了一桩心事,心无旁骛地料理起自己的生意。

可没过多久,她就又接到了封没落款的信。

顾修元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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