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1 / 1)

云浓没料到会在此处见着楚玄辰,毕竟他如今新入朝,刘琦格外器重委以重任,市井间传得风风雨雨,说他已经接替了顾修元的位置……结果这位原该事务繁忙的权臣,竟然闲到来这护国寺?

腹诽归腹诽,云浓并没有多言,只是含笑问候了句。

倒是景宁并没什么顾忌,笑问道:“大公子怎么有空到这护国寺来?”

“我来归还空闻大师经书,”楚玄辰温文尔雅地笑着,“顺势到这后山竹林来看看,不意竟遇着了大长公主与谢姑娘。”

他口中的“空闻大师”,便是这护国寺管着藏经楼的僧人,性情古怪得很,还曾将先帝拒之门外,说是没有佛缘。

云浓早前见楚玄辰进过藏经楼,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与空闻大师还有私交。但转念一想,这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楚玄辰的好人缘是出了名的,这满洛阳任是谁提起他,少不得都是要夸上一番的。

当年景宁同云浓闲话时,还曾对此有所议论,说是顾修元乍一看倒是与楚大公子有几分相仿,都是如出一辙的斯文俊秀,到哪都极吃得开,可内里却是截然相反——楚玄辰是真君子,顾修元这副模样,却大半是装出来的。

云浓早知景宁与顾修元不合,对这话也是一笑置之,并不曾认真。

但若是细想起来,这话其实也不无道理。

只不过这于她而言也不重要,哪怕顾修元不够君子,她仍旧是喜欢极了。

云浓捧了盏茶,慢悠悠地品着,并没掺和景宁与楚玄辰的客套话,却不妨楚玄辰忽而道:“我有几句话想同谢姑娘讲,不知方便与否?”

他这话一出,云浓与景宁俱是一愣。

景宁不明所以,视线在他二人中转了几转,落在了云浓身上,目光中带上些征询的意思。

云浓更是有些懵,她心中飞快地盘算了一番,到底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但见楚玄辰神情诚恳,便也没说出拒绝的话来,起身道:“大公子有何事?”

景宁见此,知情识趣地避让开来。

楚玄辰这个人活得坦荡,向来是秉持着“事无不可对人言”,可如今在云浓面前却是难得的犹豫不决,仿佛接下来要说的话很是难以启齿一样。

云浓眉头微蹙,不解地看着他,心不自觉地提了起来,只当是有什么要紧事。

楚玄辰动了动唇,欲言又止,在云浓困惑的目光下无奈地笑了声:“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

他问这话时,掩在袖下的手微微攥紧,心中懊恼不已,也不知是后悔自己为何要来挑这个话头,还是后悔自己没敢将心中的真正想法问出来。

先前严琅来劝的那些话,他是听进去了,也拿定了主意要来问一问,以免再蹉跎错过,可临到紧要关头,却又生出犹豫来。

怕冒昧冲撞了云浓,也被那些世俗规矩牵绊着。

云浓更懵了,这问话实在是让她摸不着头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干巴巴地说道:“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大公子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楚玄辰沉默片刻,攥紧了手,颇为艰难地问道:“恕我冒昧……姑娘如今可有心仪之人?”

云浓:“……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简直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云浓在许多事情上懒得费心,但却并不傻,如今再想严琅先前的种种,倒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突然回过味来。

她明白了先前严琅为什么巴巴地过来,也明白了楚玄辰为何是这样的神情。

倒没觉着冒昧,只是意外得很。

毕竟她与楚玄辰的往来屈指可数,至少在她看来,也不过就那么几次罢了,何至于此?

云浓犹豫了一瞬,并没道破,只是垂眼笑道:“是有的,兴许过不了多久,便要嫁了。”

她直接将话说死了,没有半点误会的余地。

楚玄辰眼神一黯,又道:“那就提前恭贺姑娘了。”

云浓客气道:“多谢。”

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再多言,云浓转身回了亭子,楚玄辰则是直接离开了,也没顾得上同景宁告辞。

云浓长出了一口气,回到位置上后,又端着茶盏发了会儿愣,方才慢慢平复下来。

景宁抱臂倚在亭柱旁,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了会儿,又看了眼已经远去的楚玄辰的背影,眉尖微挑:“他方才同你说什么了?”

云浓咳了声,借着低头喝茶的功夫小声道:“没什么。”

“你当我傻不成?”景宁摇头笑道,“我纵然是没听到,单看这模样,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云浓讪讪地笑了声,解释道:“你既然是能猜到,便也该知道我为何不想提才对。”

景宁摊了摊手,又追问道:“他认出你来了?”

“嗯?”云浓疑惑地看向景宁,迟疑道,“应当是没有,他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若仔细论起来,我同他也没有什么往来,他怎么就莫名其妙……”

“你还真是有够不开窍的。”景宁无奈地叹了口气,细细地同她讲道,“楚玄辰当年就心悦于你,楚家长辈还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太后的意思,只是太后想着他有腿疾不能入仕,便没应允。他大抵觉着这就是你的意思了,便没再提过了。”

云浓还是头一遭知道这桩事,奇道:“你知道的倒清楚。”

“他啊,曾经旁敲侧击的从我这里问过你的喜好,我又不像你那般迟钝,自然是闻琴音而知雅意了。”这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景宁如今再想,也觉着唏嘘,“他如今若是没认出你来,想必是觉着模样性情合他脾性,所以才会如此吧。”

云浓与景宁对视着,半晌没能说出话来,到最后哭笑不得道:“这算什么事。”

感情楚玄辰会喜欢她,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前情旧事。

“其实说起来,若不是当初你自己认下,我也是不敢信的。毕竟像这样的鬼神之事,也只有话本上才有的,寻常之人哪里想得到呢?”景宁回想起当初再见云浓时的情形,也算是理解了楚玄辰。

云浓抿了抿唇,并未答言。

景宁说得没错,这才是人之常情,反倒是顾修元当初的所作所为不合常理。

明明已经百般否认,可顾修元就是近乎偏执地认定了是她,也不知是真信自己的直觉,还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所以怎么都不肯松开。

他当初,该是怎么样的心境?

也说不出为什么,云浓忽而有些想见顾修元了。

她生出这个心思后,便没再耽搁,及至下山后便立即去寻顾修元。

是时正是傍晚,暮色四合,顾修元刚从府衙出来,一眼就见着了云浓。

她并没闲着,正专心致志地同身边的卖花姑娘学着编柳条,莹白修长的手指绕着翠绿的枝叶,手中的柳枝花环已经成形。

像是觉察到他的目光一样,她偏过头看了过来,桃花眼随即弯了起来,很是娇俏。

顾修元原本忙了一整天,同人交接政务,如今满身的疲倦一扫而空,轻快地走到了云浓身前,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突然想见你,所以就来了。”云浓说着,将方才编的柳枝花环放到了发上,问那卖花姑娘道,“我编的好看吗?”

“很美。”顾修元毫不吝啬地夸赞。

一旁的卖花姑娘抿唇笑着,云浓也没害羞,付了银钱道了句谢,便同顾修元一道离开了。

云浓正琢磨着该如何开口,顾修元便抢先解释道:“我这几日忙,所以没顾得上去陪你,等再过半个月,我将事情都交付清楚了,便能腾出空来了。”

“无妨,”云浓来时是想着要开门见山讲的,如今却又改了念头,她忍着笑意问顾修元道,“你觉不觉着我近来胖了?”

顾修元原本见她神情纠结,只当是有什么心事,没料到云浓忽然问出这么一句,哭笑不得地盯着她看了会儿,又借着衣袖的遮掩勾了下她的手腕:“是你先前太瘦了,如今这样才好。”

云浓又道:“可若是更胖些呢?”

“那也好看。”顾修元虽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执拗于此,但还是颇为耐心地哄着。

“若是这样呢?”云浓抬起手在身前比划了下。

她比划得很是夸张,大腹便便的样子,顾修元下意识地笑道:“怎会如此,你想得太……”

这话说到一半,顾修元对上云浓满是笑意的戏谑目光,忽而愣住了。他神情错愕,甚至显得有些呆,片刻后方才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

见他紧张到结巴,云浓忍不住笑了出来,踮起脚在他耳边道:“傻子,我有身孕了。”

她方才从集市上过来时,途经药铺,便顺道进去请大夫诊了脉,算是彻底确准下来,这才拿来同顾修元讲。

不然若万一是误会,她倒是没什么,只怕顾修元会失望。

顾修元愈发地无措,抬手想要抱她,小心翼翼的,倒像是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她一样。

“高兴吗?”云浓明知故问,等到顾修元点了头,又话锋一转道,“先别只顾着高兴,同我解释解释,我怎么突然就有孕了?”

顾修元这才算是回过神来,低低地咳了声:“我没再用药。”

他当年怕伤云浓的身体,是同故友要了个方子自己服药的,每月一贴就够了。早前那四年从未断过,可重逢之后他便没再用。

至于缘由,也是昭然若揭。

顾修元又道:“这事我没事先同你商量,是我不对。”

他这话虽是认错,但嘴角却还是噙着压不下去的笑意,目光灼灼,原本出色的相貌更显丰神俊秀。

云浓原本是绷着脸的,见他这模样,也撑不住破功了,轻声笑道:“念在你都是要当爹的人的份上,不同你计较了。”

生死经年,能到如今实为不易,何必再为了这点事计较?

更何况,这也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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