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梦走到钟闻朝身旁,顺着他的目光左右都轻扫了一眼,“夫君,该走了。”
钟家的马车就停在外面,宴席结束,众人都纷纷告别王府。
她不知道钟闻朝在看谁,但好像出了什么事了,以至于熟悉他的沈怀梦一眼就看出不对。
伫立在一旁的年轻王孙公子都不急着走,谢狰玉在他们当中轻飘飘的往庭院门口处瞥了一眼,发觉了钟闻朝复杂的视线。
他越过他,眼神落在他身侧丽红倩影上,谢狰玉余光一扫,胭雪无知无觉。
钟闻朝收回目光,按住沈怀梦挽着他的手拍了拍,“回去再说。”
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不是他多想了,总之,他觉得这端王府的世子,给他处处透着诡异的错觉。
辞别的人很多,胭雪也察觉到有视线落在她身上,她跟在谢狰玉身旁,做足了婢女的样子,但因她容貌出众,路过的世家女眷也会多看她一眼。
师雯慈夹在当中,身边是师国公府的大夫人,二人看向胭雪又相互说了两句什么,胭雪发觉那位大夫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物什,总之不太将她当做好的看。
她底气不足的低下头,就好像她与师雯慈有了纠葛,人家拉了娘亲撑腰,而她一个孤女要娘娘没有,她只有往谢狰玉那边再靠了靠,引来他疑惑的目光。
胭雪偷偷的碰到了谢狰玉的手,抱着隐秘的欢喜,寻求一些安慰,“世子。”
谢狰玉正与季同斐说话,旁边还有赵荣锦跟许辰月等人。
他皱了皱眉,正要将手抽走不给胭雪,却听她小声祈求,“方才有位夫人瞪了我一眼,世子我怕。”
她主动的离开了他手指,只拽着谢狰玉的衣袖一角,这时说什么都不肯从谢狰玉背后出来的。
他抬眸扫过全场,触及他的目光,师雯慈笑容僵在嘴角,谢狰玉仅仅瞥了一眼就收回了,都没心思欣赏她那温柔的示好。
师雯慈心中酸涩,“母亲。”
师国公府的夫人:“竖子太无礼。”
她受了冷遇还可以找她娘安慰,胭雪只有看着谢狰玉与师雯慈眼神交汇,哪怕只是片刻,也叫她心都揪了起来。
赵荣锦跟许辰月本是在与谢狰玉说正经事,因谢狰玉为兵部和军营出了许多力,也不知他是怎么想出的那些战车兵器,威力无比,如今他们嗅着先机,早就经过谢狰玉的提醒插手了战车兵器的生意,矿山材料已命人去挖掘,再供给朝廷,也替家里挣了不少赏赐与荣耀。
突然被胭雪打岔,几人算得上熟悉,也没面露不悦,倒是多看了两眼谢狰玉身边的婢女的相处。
赵荣锦笑着说:“突然想起来,我那新得了一些好的玉种,打了几套首饰,给我娘和阿婉她们都送了一套,还剩下一些。”他听赵清婉说过上回季红霞请她做局带师雯慈到王府的事,趁此机会想送套首饰给胭雪,也是侧面替自己妹妹道歉,表明一点心意。
毕竟胭雪不是普通婢女了,她是谢狰玉的人,日后说不定身份会变,变的多高贵说不准,但现在谁叫她才是谢狰玉唯一的枕边人呢。
胭雪受宠若惊,但她知道收不收不是她说了算,并且赵荣锦是外男,他送她珠宝首饰她一个奴婢受不起,也不好收。
谢狰玉没发话,胭雪露出头,对着这群都身份显赫的儿郎,同赵荣锦道:“多谢赵公子好意,首饰贵重,奴婢收受不起,而且……”
她眼里情意绵绵,“这些世子也赏过奴婢,已经足够了。”
赵荣锦笑了:“你倒是有意思,哪有嫌弃珠宝多的。”
其他人也面露笑意,胭雪被他们笑的不好意思的又躲到谢狰玉背后,她也不知道自己不要赵荣锦的东西有什么不妥的,只有谢狰玉给她的,她才拿的心安理得,外面给的,总是让她觉得别有用心。
她这副乖顺听话的样子倒是让这群公子哥转向谢狰玉,暧昧在彼此之间心照不宣,谢狰玉照单全收。
然而赵荣锦走时还是说:“既然珠宝你不喜欢,那就换别的,不日我就让人送上门来。”
送别了客人,他们也正要回静昙居时,只剩下两家姻亲,谢狰玉被谢世涥叫住,段鸿也还在厅内,身旁有谢修宜作陪,刘氏与段淑旖及高氏坐一桌。
胭雪觉着气氛不对,她却被谢狰玉勒令在外面等着。
谢世涥与谢狰玉到另一处说话,宴客厅里听不见,也进不去,只有站在原地,目光望着谢狰玉的背影,却被端王给冷冷瞪了一记。
胭雪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留在谢狰玉身边的日子不少,端王也不是没见过她,通常都是无视的,今日却是第一次给她那种威势严厉的眼神。
她还在慌乱间,就听见端王突然怒斥,“媚宠女子何其低贱,怎可让她出来这种场面!”
那声音很大,连宴客厅都听见些许动静,胭雪更是面红耳赤,整个人都烧起来。
她可以确定端王突如其来的训斥的话里,指的媚宠女子是她,想不到过了这么久,今日会发这么大火,向世子表明对她有意见。
她已经不敢动一丝一毫,僵的像尊石头,可以猜想出宴客厅里听见动静的段鸿刘氏等人看过来的眼神。
在这种处境之下,来自端王的辱骂训斥和其他人的眼神,如风一般将她围住。
她很迷茫也很害怕,迷茫的明明都这么久了,为何端王今天才将矛头指向她,对她不满。
害怕的是他会向谢狰玉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对待她。
谢狰玉冷冷回视谢世涥的目光,“父亲怎么管起我房里来了。”他又不曾管过谢世涥的后院,这样一想唇角嘲讽的上扬。
谢世涥肃穆着一张脸,他本是不想找谢狰玉的,嫡子养个通房侍妾实则没什么,但经人提醒,不,倒也不是提醒,不过是有大臣在宴席上一问谢狰玉是否娶妻,就另外有人凑过来小声说在院子里撞见了谢狰玉与一女子抱在一起,若是没娶妻还是要注意些。
今日来的也有与王府交好的世家,未来谢狰玉的世子妃肯定是要从这些人当中选的,他若是这么旁若无人的与一个奴婢亲近,多少会有些坏事。
原来在钟闻朝之前,还有人看见了他们。
谢世涥并不是个很称职的父亲,他对子女的婚事没有很过问,尤其是庶出的,谢修宜还会到了年纪,高氏提醒他的,向他求说了与段家的婚事。
但谢狰玉的不一样,他是嫡子,谢世涥到底还是对他不同,于是在生辰宴结束后想将谢狰玉唤过来说几句,让他在成婚之前都要约束好身边人的事,不要弄出庶子和其他让未来亲家不悦的事。
结果两人就说崩了。
谢世涥:“你母亲不在,我自然也要关你的终身大事,我还未同你说,太后和圣人日前就同我提过你及冠之后该成家了,如今你风头无两,有意的人家也很多,在此之前要是闹出你宠着一个低贱的婢子太过,让未来与王府结亲的人家如何想。”
谢世涥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要想维护嫡庶有别上尊下卑,就不能闹出这些事,谢狰玉前途无量,他心中已经有了结亲的世家人选,太后和圣人哪里也各有人选,他还要去透透口风。
谢狰玉神色也很不好,眉峰凛冽的好像要把说他闲话的人给刮了,他是没想到会被他父亲叫过来说这种事,他也不知道说这种事的人是不是钟闻朝,当下父子二人气势上谁也不让谁都很不悦。
谢世涥:“你自己好生思量,高峰在日益笼络圣心,岳丈大人年事已高,太尉一职将不再是许家的,我虽是皇亲贵胄,朝堂上的臣子却是圣人的臣子,王府需要有势力的大臣结盟,你也是。”
谢狰玉盯着他父亲,似乎有些没想到谢世涥会说出这番话。
他以为,他的仇只有他来报。
他很小的时候就想过了,当年京城发生内乱,宫变了,谢世涥与圣人早已得到消息,便事先命人埋伏。
另一边谢世涥将自己的家眷转移,命作为他亲卫的高峰保护王妃侧妃及其子嗣。就在那时,高峰叛变了,为了让自己的妹妹坐上王妃的位置,在叛军追来时,借着混乱逼他母亲自刎,还想害死他与阿姐,营造出是叛军杀害他们的假象。
等到援军过来,高峰伪装成自己护主不力的样子,在谢世涥跟前赎罪,高氏及谢修宜跟着跪下求情。
高峰的亲信护卫圣人有功,高家也找圣人帮忙向谢世涥说情,有关系的都在帮高家,加上宫变之事还需要细查追责,既杀了一大批人,又需要更多的人手。
换的不如死的多,大局未定,各家争势争权的多,世家都想在最关键的时刻安插自己的人手,忙得不可开交,高峰的事最后在许家的争取下,用他一条手换来许家短暂的平息怒气。
谢狰玉是亲眼见到母亲和亲姐义兄死的。
他把这些说给谢世涥听,谢世涥不信,后来他便不说了,也认定这种仇恨从此与谢世涥无关,他必要让高峰跟他一样坠入阿鼻地狱,日日都要经受和他一样的折磨,可现在谢世涥却对他说了这样一番话,谢狰玉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除了刚开始那声呵斥,之后父子二人说的话,胭雪是远远听不到的,她看见谢狰玉面无表情的转身,那神色也不知是最终说好还是说坏了,总之到她跟前时,连招呼她一声都没有,就径自走了。
胭雪惊讶又担心的跟上,“世子,等等我。”
她小跑着,跟了几步就觉得肚子疼了,只得慢下来在谢狰玉身后喊他。
谢狰玉停下来了,只是看她的眼神让胭雪莫名的有些心慌。
胭雪迈着小步忍着腹痛上前,“世子怎么了?”
谢狰玉盯着她突然不适的脸色,反问:“你哪里不舒服。”
胭雪想他还是关心自己的,暗自欣喜,肚子的不适也缓解了,她摇了摇头,“就是方才觉得腹痛,现在好多了。世子刚才是怎么了,是王爷说了什么吗。”
她想打听打听端王还说了什么,为什么刚才谢狰玉看她的眼神让她害怕了,她小声的怯懦的问:“王爷是怪我没伺候好世子吗。”
谢狰玉沉声问:“你听见了?”
他走的慢了些,胭雪抓着他的袖子贴着他,闻言“嗯”了声,又急忙解释,“不过,就只听见王爷说,说我……世子,王爷是不是怪我啊,我对世子别无二心,世子知道的,是不是?”
她后面那句问的极为甜蜜而谨慎,目光担忧而期盼的望着谢狰玉,想要听见他说一些维护她的话,才能缓解她心中莫名的焦灼。
谢狰玉自然能感觉出她心里的想法,说:“他训的是我,你怕什么。”
胭雪将脸贴在他臂弯上蹭了蹭,“自然是怕王爷不许我在世子身边伺候了,若是没有世子,我该怎么办啊。”
谢狰玉用摸不透的语气问了句,“哦?我不在,你就活不下去了么?已经到这种程度了。”
胭雪感觉到危险,但还是在谢狰玉的凝视下慎重的点了点头。
“会的,世子,天下再大,没有你,我就没有容身之处了。世子在我心中,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她说这话,抓着谢狰玉的手的力气都增大了,语气有丝丝孤注一掷的悲凉。
就怕谢狰玉不相信,停下脚步,踮起脚尖勾住谢狰玉的脖子,“世子听听。”
谢狰玉被她弄的一怔,蹙着眉一时半会还不愿意俯身,“你做什么。”
胭雪:“世子听我的心意,只要同世子在一起,这里就好像有只快跳出来的兔子,心口不会骗人,世子听,好不好。”
谢狰玉眉头皱的更深,“你又犯了什么病。”
胭雪勾着他的脖子不放,娇缠的道:“病也只有一种,不过也就世子在我这里种的相思病。”
“世子,治治它,好不好。”
她央求的声音透着哭腔,谢狰玉知道她是怕了,被他父亲那声呵斥骇住了,她胆怯无用,才想在他这里证明。
“是吗,是身似浮云,心若飞絮的相思病?”
胭雪还不知怎么作答,谢狰玉已经勾低了头,将耳朵附在她的胸脯上,墨眉俊眼凝神认真的样子,直直的钻入她的心口。
“……不对。”
钟闻朝夜里从榻上忽的坐起身,惊到了一旁贴着他睡的沈怀梦,“夫君?”
钟闻朝掀开被子,从榻上下来,“怀梦,我得修书一封给父亲母亲,让他们着人把画像送过来。”
沈怀梦与钟闻朝回来,就听他说起端王世子身边那个婢女与已故的长姐相似的事。
沈怀梦同他确认了几番,才确定他没有说错人,的确就是胭雪,她还同那个惹人怜惜的姑娘说过话。
可是她也没见过钟婉心,画像被她公爹婆母珍藏起来,她也不曾见过,是以就是与胭雪面对面,也发现不了她与钟婉心长着一张相似的脸。
而且谨慎起见,仅凭一幅画像会不会太随意了,可是钟闻朝说,钟婉心的长相特殊,是那种仅仅在画像上看见,就能领会到她独特的气质与姝色的女子,尤其是那双眼睛。
怎么说呢,就同他在端王世子那看见的是一样的,眼尾含情上翘,眼角深长,自有一股深情的味道,长而不狭,是真正的秋水剪眸,那是钟家人的特色,迄今为止钟闻朝还没在旁人那里见过。
依钟闻朝的才智,他已经想了很多,“怀梦,你说,阿姐当年那个孩子,真的去了吗?”
沈怀梦哪里知道,她所知道的,也是钟闻朝和她说的,这种伤心事,她也不好去问自家婆母。
“是夫君你说,孩子不到两年就去了,父亲母亲还亲自去看过,也是他们亲眼看着入土的。”
钟闻朝已经翻腾的思绪在这时凝固,他也不了解当时事情的全貌,所知道的也是父母断断续续告诉他,然后钟闻朝自己拼凑出来的。
沈怀梦:“不过,眼见不一定为实……”她也没了睡意了,取了外袍过来给自己和钟闻朝披上,“但夫君若是有疑,就做自己想做的,修书去问问父亲母亲吧。”
钟闻朝面露动容,欣慰一笑,握住沈怀梦的手说:“怀梦,你知道,不是我多想了,是这事太过古怪,自从我们从南地过来,遇到的事都颇为诡异,你说,无缘无故,无恨无仇,段鸿他凭什么阻拦我登科及第。”
沈怀梦因这个也早已对段家有异议,只是介于她是儿媳,段家与钟家早年有亲,她不好说什么,此时也觉得其中有很大问题,他们在南地时与钟段家并无往来。
来了京都却被如此对待,段家不是有鬼又是什么。沈怀梦又想起胭雪,想到她在她跟前卑微如斯的模样,莫名有些不忍,于是顺着钟闻朝的话说:“夫君说的是,此事要查,那就查个明白。”
钟闻朝沉重的点头。
王府豫祥院。
段淑旖到高氏那里请安,她起的早,过去时高氏还在梳头。
高氏看了眼她的肚子,段淑旖若有所觉,手上的盒子差点没拿稳,她走上前,把精心准备的首饰给高氏看,“母亲看看,这些都是京都时下好看的样式……”
高氏漫不经心的挑了两样,脸色缓和了不少,“淑旖,不是我说你,该找个大夫看看,你和我儿成亲都近半年了,怎么还没动静?”
之前段淑旖闹过糗,她难受恶心干呕,以为是怀孕了,结果叫大夫过来一看,说是弄错了,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才有假孕之症。
之后她肚子一直没动静,请大夫和圣手都来看过,都说她身子没什么问题,却就是不怀孕,有的还拿许是时机不到来搪塞她。
高氏不管她此刻脸色怎么变,心里都带着气,王爷已经许多天不来她屋里了,王氏那里倒是去过几回,她看着自己日益失了容光的脸色,再看正值芳华的段淑旖,想到她至今还没怀孕,没给儿子生出个一儿半女,便将阴阳怪气都撒到她身上。
段淑旖曾经也是被刘氏捧在手心的娇女,她嫁到王府大小事上也没受过磋磨,与谢修宜也算得上夫妻恩爱,公爹端王也不曾为难她,身为嫡世子的小叔子与她也是不相往来,她日子过的也算可以,和她在闺中时想象没什么两样。
可现在,她的麻烦来了,她迟迟没有怀孕,让婆母开始不满。
段淑旖也开始委屈,向谢修宜哭诉,被他安抚一番,让她谅解母亲是为他们着想,说他也期盼与她有个孩子,于是委屈被压下了,她也想让自己早日怀孕。
可是没有动静,弄的现在都以为是她身子有问题,高氏待她也渐渐有了意见,段淑旖日子不大好过了,便想在别处讨好高氏,让她别太为难自己。
只是讨好的多了,好像也不怎么管用了。
她一个高门贵女,如今却要被婆母用生不出孩子来阴阳怪气,段淑旖面上强笑都快挂不住,心中一阵难堪,不是没有怨气,可她不能表露出来。
高氏还在说:“你再不生,再过一两年,若是静昙居那边迎来新人,又比你先怀孕,倒是我与修宜脸上都会挂不住。”
段淑旖出神的神思在高氏提到静昙居时一下回笼,她一个激灵,“母亲,静昙居……世子要娶妻了?”
高氏身旁的婢女正在为她别簪子,她奇怪的看了段淑旖一眼,不懂她怎么这么大惊小怪,“他已经及冠这么久了,成亲是自然的,王爷也已经在为他臻选妻子了。”
想到这高氏看起来就不怎么高兴,她实在不想谢世涥到时候为谢狰玉挑选一个家世都比自己儿子要好的女子。
段淑旖却是跟听见什么喜事一样,她又怕高氏看见不妥,偏过头紧抿着唇,可跟着她的婢女含月看的清楚,段淑旖在笑,是一种幸灾乐祸,暗自痛快的笑。
谢狰玉要成亲娶妻,胭雪会如何?未来主母进门,会允许她和自己争夺夫君宠爱吗?她想都别想,段淑旖扪心自问,换做是她,她或许会在婚前就会让未婚夫君就把人料理了,免得看的心烦。
高氏:“你自己想想办法,早些怀孕,生出王府第一个王孙,那才是金贵的,王爷也会高兴些。”
段淑旖听进去了,回去后就想尽办法调理身子,还去信给了家里一封,说了今日的事。
被端王训斥过后,胭雪总是惴惴不安,她与谢狰玉又同房了,不过没来几次她便体力不支的跟谢狰玉求饶了,对在榻上谢狰玉的索求莫名有些怕了。
“世子歇歇,我累了。”
胭雪直不起腰来,还让谢狰玉给她垫了个软枕在腰下,这才舒坦些。
她呼吸起伏好半晌才平缓下去,谢狰玉下榻自己去倒了被茶水,胭雪在他身后望着他仅套了条裤子,肌理流畅劲瘦白皙的上半身,乌发散落在他肩侧,转过头来的脸还残留着享受了欢愉的色.气,眉眼都深沉邪肆了半分。
胭雪舔了舔嘴皮,“世子,我也想喝水。”
谢狰玉仰头一口饮水时,喉结还在鼓动,他脖颈有一两抹红点,其中一抹就正好映在他凸起的喉结上,看着像是口脂,与胭雪微肿的嘴上已经变的浅淡的唇色颜色一样。
听了胭雪的话,谢狰玉捏着茶杯过来,胭雪一手撑着床榻,一手要去接杯子,却被谢狰玉一手按下,她又被迫躺了回去,双目大睁。谢狰玉幽幽的俯视着她,“张嘴。”
胭雪听话的张开,很快下颔就被谢狰玉两指捏住,不让她合上,然后将茶杯里的水缓慢的倾倒在胭雪口中,灌了满满一杯,让她来不及咽下,终于呛住了,要挣扎咳嗽时被谢狰玉抓住手,俯身将她稳住,连带着将她嘴里的水分给她和自己都喝了个光。
胭雪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呛死了,或是在谢狰玉的亲吻中窒息而死,在她整个意识软绵,在察觉到谢狰玉掐她人中时,才犹如死里逃生般扑倒他怀中嗔怨,“……我只差被世子玩死了。”
谢狰玉眸光幽深:“说的什么浪话。”
胭雪:“难道不是?”她心有余悸的贴着谢狰玉,手指在他肩上胸膛上画圈,“可吓死我了。”
谢狰玉扬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作弄,“没用。”
胭雪痴迷的看着他,这样不管是从身上还是心上征服她的谢狰玉她没办法不动心,她嗅着他的气息,都觉得像这个人,有时坏的像捉摸不透的狂风,有时冷硬的好似铁石,他是绝对强大且尊贵的,坚如磐石。
谢狰玉见她没声了,低眸一看,就撞进那双泛着春.水的眼睛里,谢狰玉拔不动自己的眼神,挪不开半分,就好像胭雪那双深情味道的眼睛是旋涡般,多会吸,要将他摄进去。
谢狰玉:“你眼睛里有我。”
胭雪:“我眼里只有世子。”
谢狰玉目光沉沉的注视她,胭雪贴在他耳根处说:“世子是我的病相思,是我的药引子。”
“没了会死?”
“病入膏肓了就。”
下半夜的青丝渐渐缠在一起,响起一片湿濡的水声。
胭雪头晕眩一瞬,在跨过门槛时绊了一跤,好在她自己抓住了门槛,红翠端着吃的在她身后,差点盘子都要丢了,“姑娘。”
胭雪回头,唇色肉眼可见的淡了不少,她等那阵心悸和头晕过去了,才虚弱的笑笑,“我没事,这几日不知怎么的,老觉得胸闷气短。”
红翠松了口气,“姑娘要是不舒服就叫大夫过来看看,最近胃口是好了不少,可看着还是清减了。”
胭雪心虚的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肉,“这还清减吗,我看我好像都吃胖了不少。”
红翠盯着她上下看了看,脸红的道:“姑娘是上面长大了些,今日我看小衣都该换了。”
胭雪也不好意思了,她近来胃口是不错,好的连谢狰玉都对她投来诧异的目光。
而红翠端来的点心,也是她饿了,去厨房里盯着厨娘做的,这时要送到书房去和谢狰玉一起吃。
路上听见一阵动静,胭雪疑惑的道:“怎地有敲锣声?”
很快又响起一阵铃声,胭雪听见府里动静,有人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听不懂的话,在青天白日的王府中格外的渗人。
她到了书房,就往谢狰玉处靠,跟他说了刚才听见的声音。
三津为她解惑道:“是大公子的夫人请来的仙人在做法事。”
胭雪一脸吃惊,“法事?”
三津看了看谢狰玉,见他没有反对,便继续说:“大公子夫人嫁入府中半载未见有孕,求子心切,就想做法事开好运,求得一男半女。”
这时外头管事来报,说是谢世涥有事让他来请世子过去一趟。
为了请谢狰玉,管事的进来还将是什么事说了下,“是朝堂上的大人,姓钟,还携了妻眷过来,高侧妃在大娘子院里陪着看法事祈福不便招待,王侧妃在宴客厅。”
谢狰玉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他身旁的胭雪在听见“钟”这一姓氏时便不由得心跳加快,她疑惑,会是谁呢。
谢狰玉:“你也去。”
胭雪想不到他是对自己说的,愣了一瞬,脚步迟疑,“世子。”她担忧的唤了声,在谢狰玉停下来等她时揪着衣角,神色忧虑,“我去怕是要惹王爷不高兴的。”
她对那次被端王呵斥非常敏感,就怕这回被他看见再次惹他不悦,若是王爷很不喜她,世子能保下她吗。
她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谢狰玉却心意已决,“别让我重复。”
胭雪只好忐忑的随他去了。
到了宴客厅她才发现,这里头的客人,竟然有一位是她认识的,而另一位也不过一面之缘。
屋内沈怀梦同钟闻朝都在胭雪踏进来一步时,将目光牢牢的锁定在她身上。
谢世涥在扫到胭雪时,见谢狰玉把这婢女又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眼神稍露不满,不过顾及钟闻朝和其夫人在,他也不好冲谢狰玉发火或是训斥他那婢女。
胭雪呼吸一重,觉得这屋里的气氛给她一种怪怪的感觉,她怕挨王爷的骂,进来后眉眼低顺恭敬有加,站在谢狰玉的座位后,毕恭毕敬除了穿着打扮的很好,姿态就是一个小小的奴婢。
钟闻朝放在茶杯上的手瞬间捏紧了,沈怀梦留意到了,伸手覆盖上去,眼中有着安抚之意。
谢狰玉瞥见后,将手里的热茶递给胭雪,“烫了,替我吹吹。”
他这一举动,至少烫了屋里三个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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