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拿马最出名的,无非是那条日进金山的运河了,是重要的航运要道,被誉为世界七大工程之一。
巴拿马运河的开凿过程,是一段血迹斑斑的历史,它承载着帝国主义的野心,见证着逐利者的残暴,其中受侵略者遇难的尸骨,足以将那条浩浩荡荡的运河填满。
运河附近一处废弃工厂。
赵凤声猫着腰,察勘着遗留下来的痕迹,纸片和塑料袋都不放过,遇到不认识的拉丁文,送到精通多国语言的韩反帝面前印证。
“第四处地点了,估计又是白忙活一场,那帮墨西哥人,似乎在拿咱们开涮。”赵凤声点燃一根烟,皱眉,语速快,不难听出蕴含着焦躁情绪。
自从踏足巴拿马之后,墨西哥人主动请缨当起了向导,一会说火帅藏在贫民窟,一会说火帅藏在山洞,找了四个地方,别说是火帅了,火柴都没见到一根。
“呵呵。”
韩反帝无所谓一笑,或许是香烟刺激到了他的嗅觉,拿出雪茄凑到鼻尖轻嗅,低声道:“小子,这都没看出来?墨西哥佬是想抻抻老子,不见兔子不撒鹰。”
赵凤声极速吐出烟雾,询问道:“摇摆不定还是在下套,你得心里有数,就怕他们联合火帅玩阴的,来一出里应外合。”
韩反帝自信满满笑道:“你叔我常在河边走,鞋从来没湿过,干我们这行,小心比赚钱更重要。”
赵凤声见过太多阴沟里翻船的大佬,他们出事前的态度,几乎跟韩反帝如出一辙,都是在巅峰期栽了跟头,这一栽,就再也站不起来。
“大侄子,怕我被火帅干掉?这可跟你来金三角的目的背道而驰。”韩反帝笑眯眯说道,措辞中含有奚落成分。
“我是怕把我搭上。”
赵凤声没好气道:“祸国殃民的恶人,应当受到法律审判,而不是在异国他乡让人偷偷摸摸捅了刀子。”
“我咋没觉得你说实话呢?”韩反帝摸索着下巴胡茬,笑容极其下流。
“肺腑之言,天地可鉴。”赵凤声弹飞烟头,眼神真挚。
“行,我信了。”韩反帝还是那副笑脸。
手机响起,韩反帝接通后简单说了几句话,手臂搭在赵凤声肩头,“诗人请咱们游览运河,这王八羔子十有八九是要摊牌了。”
“确定不是要宰了你?”赵凤声讥讽道。
韩反帝挠挠锃亮脑门,“不是没有可能。”
半个小时之后,一行人登上游艇。
放眼望去,那些烟波浩淼和水天一色的形容词,在这条无边无际的运河面前,都显得文弱了些。它生来就带有血色,潺潺水声中荡漾着金戈铁马声。
赵凤声对于美景不感冒,望着膀大腰圆的毒贩们,立刻绷紧了神经,诗人带了十几名手下,腰部鼓囊囊,明显带有武器。而韩反帝这边只有六人,况且不知道对方是否有援兵,真要是打起来,讨不了好。
“假如你被丢进海里,能撑多久?”这是赵凤声上船后的第一句话。
韩反帝挤眉弄眼道:“大金佛丢进海里,那可就再也捞上不来了。”
赵凤声听出了隐喻,轻声道:“就怕人家不认你这尊金佛,把你当破铜烂铁给处理掉,再说墨西哥人不差钱,他们更喜欢一条听话的狗。”
韩反帝反复琢磨后,点点头,说道:“没错,我和老伙计对于他们而言,确实是火帅更适合当合作伙伴,毕竟他的势力有限,在金三角还要仰人鼻息,到了南美,只能是任人宰割的货色。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能帮助诗人摆脱目前尴尬局面的,只能是强大的朋友,而非一条狗。”
赵凤声双臂搭在沙发,木然道:“你和诗人之间的交易,我不清楚。”
“行了,把你的心放宽,既然来到了运河,就好好欣赏风景。人生得意须尽欢,即便明天就要执行枪决,今天也得活的潇洒,这就是咱们俩的区别。”
韩反帝往口中塞了一块水果,指着运河说道:“这条河的意义,远非表面那么简单,在遥远的殖民时代,这里是连接太平洋和欧洲的重要枢纽,每年一度的交易会,吸引着欧洲各大商行代理商,成吨的白银进行交易,可那时候交通闭塞,道路难行,从而诞生修建运河的念头。有甜味,就会引来蜜蜂,你想要,他也想要,自家的东西又不能让外人夺去,所以打的破头血流,直到十九世纪,才让美国修建成功,赚取了巨额俄财富后,才交到巴拿马自己人手中。”
赵凤声眼睛始终盯着墨西哥人手下,对这段历史兴致缺缺。
韩反帝一点眼力价都没有,继续卖弄学识,“一艘普通的货轮,要想从这里过,需要缴纳几十万美金的费用,你知道这条通道,每年能产生多少收益吗?”
赵凤声嫌他呱噪,随便给出一个数字,“五千万。”
韩反帝呵呵一笑,“是二十亿美金。”
赵凤声不耐烦道:“就算是二百亿美金,跟我有毛关系,我只知道棕色头发的小子把手枪的保险打开了,两发子弹就能要了咱们的命!”
“镇定。”
韩反帝拖了拖西装衣领,“你父亲当初给我说过,在战场上,即便吓得尿了裤子,眼中也不能透露出一丝胆怯,你的懦弱,会助长敌人的信心。”
“我家老头子,从来没跟我说过这样的话。”赵凤声揉揉发酸的眼角,叹了一口气。
“连长好当,爹可没那么好当。”
韩反帝迈开脚步,从容走向墨西哥人,悄然给赵凤声留下一句话,“一旦枪响,立即跳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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