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反帝的忠告,使赵凤声感到长辈般的温暖,短短八个字,让他五味杂陈。
似乎父亲都没有过诸如此类的关怀。
赵立军,一个传统刻板的男人,教育儿子时,大部分是黑着脸说教,说不通了,就会抽出刻有八一字样的皮带,来维护父亲应有的尊严。
所以赵凤声从父亲那里得到的,就是一个布满条条框框囚笼。
父爱?
太奢侈了。
反而是在大毒枭韩反帝身上,体会到了那从未有过的关爱,这让赵凤声很为难,为难到出手还是不出手。
幸亏他没枪,没子弹,客观条件不允许,否则的话,又是辗转反侧的煎熬。
纠结之间,淡淡清香冲散了水腥味。
察觉到有人靠近,赵凤声不由自主绷紧神经,抬起头,看到圆润下巴,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晶莹剔透,令大部分男人有种很想摸一下的冲动。
毒寡妇的身份,估计会吓退所有人。
“你很紧张,这样不好。”白娘娘坐到他的对面,嘴角勾起调侃试笑容,左腿搭在右腿,脚尖晃着高跟鞋,顽皮不失少女气息。
赵凤声搓着双手,沉声道:“在陌生环境中遇到危险人物,谁都会紧张,除非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白娘娘撩开被风吹乱的秀发,轻笑道:“你是在怀疑我跟诗人暗中勾结,想将你们置于死地?”
“我不是在怀疑,而是惧怕。”
赵凤声眸子里透出一股久违的杀气,倘若里面出事,第一时间就要控制住面前的女人,这也是唯一生机。
“你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吃掉,哪里有惧怕了?”白娘娘从随身背包中掏出一盒摩尔香烟,甩给赵凤声一支,“不常抽,借个火。”
赵凤声来到她的身边,拿出打火机帮她点燃,顺势靠在沙发中,并没有回到原来座位的迹象。
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不友好的气息,白娘娘心里清楚,微笑道:“你是不信任老韩,还是不信任我?就这么笃定我跟诗人串通好,要把你们干掉?”
“我师父说过,防小人,更要防君子,因为君子使坏,比小人更可怕。”赵凤声随手捻起对方头发,顺势在手指绕圈。
“我又不是君子,我只是女人。”白娘娘侧目相对,下巴微微抬起,对于轻薄的动作视若无睹。
“师父没教过对付女人该如何,所以我更要一万个小心。”
赵凤声继续玩着头发,挤出标志性坏笑道:“再说咱们之间,不需要装腔作势,你不喜欢我,我很讨厌你,放到没有人烟的地方,能打的死去活来,就不需要伪装了。”
白娘娘朝他脸上吐出香烟,似笑非笑道:“或许早些年认识你,我会有杀人的冲动。但现在不会,你的行为在我眼中,只不过是荷尔蒙旺盛的小朋友,一味钻进牛角尖的愣头青,可笑,而不可怕。”
赵凤声无所谓笑道:“随你怎么说,我就是想一起上船,一起下船,假如有人不幸中途落水,谁的衣服都别想干净。”
“你太小看韩反帝了。”
白娘娘摇头笑道:“只要他的身边有韩笑跟着,这一船的人,谁都别想动他一根头发。”
韩笑?
那个从来没笑过的影子保镖?
赵凤声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望向船舱,隐约能看到韩笑的背影,很宽,很厚,像是桃园街的土墙。
“六七把枪,他又不是神仙。”赵凤声撇了撇嘴,这是他初次产生盼望韩笑强大的念头。
“老韩能够活到现在,一半靠头脑,一半靠韩笑,有好几次有人对他下黑手,都是韩笑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白娘娘咬着嘴唇,语气沉重积分,“那几次,情况可比现在危险的多。”
赵凤声从来不相信,有人能以血肉之躯对抗现代化武器,强如周奉先,张烈虎,只不过是比普通人身体素质强悍而已,人体反应能力是有极限的,能快的过子弹吗?
假如让赵凤声赤手空拳对付一名手持枪械的家伙,顶多是从他胳膊和手掌观察,肌肉和骨骼的运动幅度,在扣动扳机的瞬间,提前做出预判。
以寡敌众,而且是手无寸铁,想要获胜的希望太渺茫。
赵凤声耸肩道:“你是在给我讲神话故事还是漫威人物?韩笑单挑很强,这我信,可你要说他能手接子弹的奥特曼,老子可就要骂人了。”
白娘娘淡淡一笑,“在你师兄齐长歌没出现之前,我的想法和你一样。”
师兄的身手,赵凤声没领教过,当然比自己强的不是一点半点,最多能把张烈虎凑成猪头。可俗话说拳怕少壮,四五十岁的小老头了,再强能强到哪去?
赵凤声锁眉道:“我师兄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了?”
白娘娘眼中的黯然转瞬即逝,洒脱笑道:“你自己去问,我怕闲话太多,人家找我麻烦,威震东南亚的煞星,我可不敢惹。”
这话怎么酸溜溜的?
赵凤声一时间没理出头绪。
咚。咚。咚。
皮鞋踩在甲板上的声音,打断了两人谈话。
韩反帝挺着大肚子走出船舱,韩笑紧随其后。
既然没动手,说明谈判成功,赵凤声终于松了一口气。
韩反帝板着脸,气哄哄地在甲板溜达几圈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解开裤腰带,尿了一大泡。
“舒坦。”
韩反帝打个激灵,立刻恢复笑容可掬的模样,一边提裤子一边说道:“这鸟气咽的不爽,老子就送他一泡尿。”
赵凤声询问道:“结果不如你意?”
“差强人意。”
韩反帝表情怪异说道:“果然不出所料,那帮王八蛋兜来兜去,无非就是下勾,逼迫老子就烦,用九成的利润,换老伙计的命,你说值不值?”
赵凤声没有回应。
原来墨西哥佬不断提供假消息,是想韩反帝在合作中让步,这到有些老祖宗三十六计的意思。
韩反帝一甩手,笑呵呵道:“管他值不值,先买个心安再说,不过咱把气争回来了,临走之前,我送给诗人一句家乡话,龟孙王八蛋!”
一句骂人的话,代价就是惊人的利润。
这五个字,不知值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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