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深,客栈老板感恩戴德,没有收灵石,反而开了两间上房,让他们好好休息一晚,待天亮了再去除妖。
沐吹寒觉得要给叶听江独立的空间,于是十分安静地去了自己那间房,将门关得严严实实,准备洗漱上床睡觉三连。
叶听江本来送到了房前,却第一次感受到小徒弟的无情。那两扇门径直在他面前合上,差点碰他一鼻子灰。
待门合上,里面才传来扶烟的声音:“仙君早点休息。”
没有一丝留恋。
叶听江只好带着他的灵剑回房。躺到床上,想到店家口中道行颇深的狐妖,又不免有些忧心。
那狐妖还未被擒获,若是出现在隔壁房对扶烟不利,该怎么办?
五阴融心之体不仅对人族修士有用,对妖修也是一样的。万一那狐妖当真来袭,扶烟怎么抵挡得了?
叶听江明白,扶烟的房间不过和他一墙之隔,有何异动他必能惊醒。可是到底看不见人,叶听江闭目,却迟迟不能入睡,直到小悠都察觉了他主人的不安气息。
“你是不是在担心……扶烟?”小悠躲在剑鞘里闷闷出声。
叶听江蓦地睁眼。
他对小徒弟的关心,好像又过度了。
就连没化灵的小悠都能感受到。
白日里扶烟的话萦绕在耳边:“仙君对我,也是感恩吗?”
叶听江用手抚住双眼,不敢再想。
扶烟是真的很失望吧。不然以他的性子,这会就该害怕地挤过来,而非那样主动地关上门,将自己封闭起来。
叶听江甚至能想到自己到时候会皱着眉让小徒弟精进修为,说师父并不能保护他一辈子。
然后又无可奈何地让他在房间里睡下。
可事实上,隔壁房间就是没有一丝响动。就连扶烟的呼吸声都轻微到叶听江需要凝神去听,才能捕捉。
半晌,他叹了口气,吩咐小悠:“你去扶烟门口守着吧……”
一夜很快过去。
叶听江终究还是没有睡,最后打坐着运转功法,直至天色微明。
而沐吹寒并没有想到叶听江竟然会想那么多,也不知道小悠在门口悬了一夜,反而睡了个好觉。
早晨醒来,叶听江看到安然无恙的小弟子,在心中松了口气。
果然是自己过分忧虑了吧,扶烟连幻境都能闯出来,平白又怎么会出事?
沐吹寒吃着店家送上来的早餐,叶听江就静静坐在一边,询问老板那狐妖的行踪。
老板低声道:“这回受辱的是镇上张家的姑娘,我带仙君去寻张家阿翁。”
等沐吹寒吃完饭,老板便领着他们一路去张府。白天路上总算是有了行人,只不过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见不着年轻的姑娘。
街坊们见到叶听江气度不凡,又腰悬灵剑,都上来打了招呼。一听说这是来除妖的仙君,都面露感激。
一位老婶甚至将手里一篮子新摘的菜塞到了叶听江怀里,颤颤巍巍道:“仙君就是咱们的救世主,我也算是看着阿芷这姑娘长大的,仙君可要为她主持公道啊!”
叶听江不知如何拒绝老妪的好意,最后还是沐吹寒代他将菜还了回去,保证道:“阿婶放心,我师父肯定能把事情解决的。”
老婶见惯了其他修士不见灵石就不出手,还是第一次见叶听江这样的好心人,连连道谢,将叶听江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待走出一段路,叶听江才问:“张家翁在街坊中人缘很好?”
客栈老板在前面点点头:“正是。张家阿翁行善积德,对咱们这些镇上的人都好。哪知道就遇上了这事,唉,这可真是风云不测……”
他喟叹道:“阿芷长得水灵,本来也嫁了个好人家,现在成日里把自己关起来不肯见人……那妖狐怎么就盯上她了!”
沐吹寒问:“是当街劫亲?”
“是啊。阿芷是要嫁去邻镇的,咱们那时都跟着花轿呢。”老板后怕道:“但那妖祟当街现形,卷起一阵狂风,等我们回过神来,人都不见了。”
说话间,他们已走到张府。老板有些不好意思:“仙君,张家阿翁为这事操碎了心。虽然有些冒犯您,但待会在他面前能不能尽量少提阿芷姑娘的遭遇……”
叶听江点头。沐吹寒宽慰道:“您放心。”
阿芷的父亲迎出来,白发斑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憔悴,看起来分外苍老。
听说他们两人能帮忙除妖之后,张翁忙请他们坐下,感激涕零:“多谢仙君大德!那狐妖不除,小女只怕夜夜不能安眠。”
原来阿芷要嫁的夫君也是位修士,和沐吹寒如今一样都是破虚境。但那只狐妖修为却远不止此,劫走新娘后,张翁和阿芷的夫家都束手无措。
虽然知道那狐妖的大本营就在镇边后山,却根本找不到那狐妖踪迹。
好在后来他们请来几位修士,这回终于将那狐妖打得半伤,又将阿芷救了回来。那些修士收钱办事,认为达成了任务,便走了。
但那狐妖还在暗中,张翁始终怕它卷土重来。
小悠又是一激灵,差点挣出剑鞘。
一直在映雪峰逗猫偷糖,他已经好久没有与人一战了。
叶听江于是道:“烦请指明后山方向。”
沐吹寒慢了几步,又问了句:“我们能不能见见阿芷姑娘?”
张翁面露为难之色,叹气道:“小女回来后便不愿见人,二位仙君也是男子,阿芷更是……”
沐吹寒理解他,于是也不提了。
张翁和客栈老板将他们送到后山山脚,叶听江便让他们回了。
张翁又是千恩万谢,又哑声叮嘱:“那狐妖修为不一般,二位仙君可要保重!”
沐吹寒朝他笑:“阿翁尽管放心。”
一入后山,叶听江果然感受到一阵浓郁的妖气:“引灵境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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