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颜的眼神太冷了,充满绝望。
司靳夜的心仿佛被刀锋刺中,绞在一起,疼得不知所措。
他张了张嘴,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能慢慢蹲在薄颜身边,轻轻把她拥进怀里。
“颜颜,不要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放开我。”薄颜拼命挣扎,只觉得多看他一眼都无法承受,用力去推他:“你走啊,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走啊!”
司靳夜的胸膛坚实如钢铁,薄颜又推又打,好几次不小心打到他的胃部,他痛得闷声哼着,仍然不肯放开。
悲痛之下,薄颜根本就推不动分毫,只能拼命去砸他的心口,发\/泄一般叫道:“外婆不喜欢你,她不让我接近你。你走开,我不想让外婆不高兴……”
她哭得太伤心了,像只失去所有依靠的幼兽,痛得几乎呼吸不过来。
宋少哲这么铁石心肠的人,在一旁看着,都不由觉得心酸。
他有些不忍地转身走了出去,让保镖们把现场收拾一下,随时准备撤离。
轰隆雷声骤然响起,大雨又开始下起来。
这场暴雨比前两天来得更急更烈,似乎急切地,要冲刷掉这个世界的污秽。
薄颜哭晕在司靳夜的怀里,她的大腿在流血,身体逐渐变得冰凉……
司靳夜惊恐不已,把她打横抱起来,让明特助立即驱车赶去医院。
雨太大了,路面很快积了很高水位的水,到处都在堵车。
薄颜的身体越来越凉,连呼吸都有些微弱。司靳夜害怕地不停搓她的手臂,试图让她的身体暖起来。
明特助实在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么严重的变故,一边留意司靳夜他们的动静,一边留神注意前面的交通……
薄颜的呼吸越来越弱,靠在司靳夜怀里,像只刚出生的猫,又脆弱又可怜。
司靳夜胡乱地亲吻她冰凉的嘴唇,把气渡到她嘴里。
他一遍一遍地哀求:“颜颜你不要睡了,起来和说说话,哪怕打我骂我也好。”
是他不好,他明明已经查到元净语和老太太之间有来往,为什么没有再早一点查到老太太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
在薄颜开口求他时,他甚至还想利用这件事,绑住她,要她跟他结婚。
他这么卑鄙,所以老天爷都不肯再给他机会了……
雨势太大,司靳夜又不敢抱着薄颜出去。这种天气下,自己出事没关系,万一让薄颜虚弱的病情加重,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就在这种煎熬的情况下,都不知道开了多久的车,明特助终于把车挪到医院附近。
医院的交通也格外糟糕,简直被挤得水泄不通,车根本就开不进去。
司靳夜说:“明越,我要把薄颜抱进去。你去拿伞,一定不要让她淋到半点雨。”
司靳夜的神色凝重,明特助心里一凛,正色道:“是。”
附近的路面也积了很高的水位,根本看不清脚下有什么东西,不熟悉路面地形的情况下,谁都不敢胡乱蹚浑水。
可是司靳夜却不管不顾,让明越撑好伞,抱着薄颜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他穿过这个被淹没的城市,带着她来到医院。
伞很大,但雨更大,明特助要尽力遮住薄颜,势必就无法顾及司靳夜。看着司靳夜湿透的半边肩膀,以及他脸上疯狂往下滴的水珠,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自从靳爷去过一趟薄家,整个人就变得十分古怪。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却万分肯定,靳爷他,肯定是爱惨了颜小姐。
明特助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薄颜身上,没有留意到,司靳夜的脚下的水,飘浮起一片鲜红色,更没有发现,他的脸色已经白成霜雪。
明特助早早就联系好医院,有好几个医生等着医院大楼外面。一看到司靳夜抱着薄颜进来,连忙指挥护士把她放在推车上,送往急救室。
司靳夜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外面,所过之处,都留下了一大片水迹,以及可疑的鲜红色。
但他仿佛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紧张地盯着亮起来的灯。
刚才薄颜一直都流血,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出事?如果她醒来后发现外婆没了,孩子也没了,会不会承受不住打击?
司靳夜不敢再往下想。
明特助小声劝他:“靳爷,你的病房就在不远处,要不先去换一身衣服?”
司靳夜充耳不闻。
明特助鼓起勇气继续劝:“靳爷,现在颜小姐情况已经不好,如果你再病倒,谁来照顾颜小姐?”
薄颜身边有那么多人,想照顾她的人多了去。如果司靳夜生病,那么薄颜身边的人不是陆云川就会是……
司靳夜猛然想起,刚才宋少哲看薄颜的眼神,带着几分怜惜和不忍。
这世间很多爱情,大抵都是从产生怜惜的感觉开始。
他转身朝病房那边走。
原本还打算进行一番苦口婆心的明特助:……
想不到颜小姐的名字这么好用,以后有什么劝不动靳爷的事,说出颜小姐的名字就成了。
司靳夜换好衣服出来,发现急救室外面已经围满了人。
原来大家都得到消息了。
宋少哲安置好外婆的尸体,也赶了过来。
这么大的雨,整个城市都在堵车,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这么快速来到医院的。
就连宋妈也来了。
她走到宋少哲身旁,小声问:“少哲,到底是怎么回事?庄外婆怎么会突然……”
外婆失踪这么久,薄颜不肯相信外婆出事,而且也一直找不到尸体,所以大家都心存侥幸,慢慢地心里就有了种潜意识的想法——
庄外婆并没有死,只要找到她,她就能平安回家。
现在人突然被找到,却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颜颜,就去了。
颜颜肯定很难过。
“这事我会查清楚。”宋少哲说:“待会薄颜醒过来后,你在她面前说话小心些,不要提及任何关于外婆的事,更不要提到司家老太太。”
“我明白。”
宋妈轻轻叹口气。
当年发生那件事情后,庄外婆远离京城,所有知情的人都以为已经告一段落。
想不到二十年后,又再继续上演悲剧。
温伯得到消息时完全反应不过来。他年纪大了,根本支撑不住,只能在外面的椅子坐着,又焦急地又无望地等着结果。
宋羽沉默地陪在他身旁,眼里已经忍不住充满泪水。
这次的抢救格外漫长,过了两个多小时医生才出来,摘下口罩告知所有人——
“病人流血不止,有很严重的流产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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