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院之隔,永德宫皇上寝室。
楚南睿早早就躺在枕头上,却并没有睡着。
一来是今天比往常都睡得早,小家伙还不困。
二来是因为心下激动,实在睡不着。
翻个身,他抬脸看看窗外的夜色:“崔常侍,几更了?”
“皇上!”侍立在阶下的崔贵笑答,“还早呢,这才刚二更不到,还早呢。”
生怕小皇上起晚,今天夜里崔贵也是特意留下来守夜。
小家伙翻个身,闭了闭眼睛,片刻又问。
“崔常侍,几更了?”
“皇上不用担心,等时候到了,老奴会叫您的,快睡吧。”
小家伙打个哈欠,闭上眼睛,感觉着自己快要睡着,又忙着坐起身。
崔贵忙着跑上台阶:“皇上,怎么了?”
小家伙皱着小眉毛:“朕怕睡过了,师傅生气不要朕了,朕现在就去等师傅。”
“皇上,这才不到三更呢。”崔贵满心心疼。
“朕是徒弟,原本就该早到的。”小家伙执拗地跳下床,“帮朕更衣。”
太傅可是讲过不少求师的故事,程门立雪、张良拾鞋,当徒弟的哪能比师傅到的晚?
崔贵心疼又无奈,劝了半天劝不住,也只好依他。
吩咐着小太监将衣服送进来,他亲自帮小家伙穿上。
因为要习武,他特意吩咐宫人为小家伙赶制了一套窄袖的剑袍,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束个冠。
生怕小家伙冻着,他亲自捧过薄氅来披到小家伙身上。
一行人打着灯笼,将小家伙送往之前约好的御花园。
沈芳洲处理完几封加急的奏折,从御书房出来,远远就看到一队人马浩浩荡荡。
男人停下脚步,疑惑询问:“出了什么事?”
一个小太监忙着跑过去问了,回来通报。
“回千岁,皇上去御花园了。”
夜半三更去御花园?
沈芳洲怔了怔,随后就反应过来。
抬起右手,他淡淡下令。
“你们退下,不必跟着。”
只带着沈九一人,他穿过小路,绕道来到御花园。
果然,远远就见凉亭下,幼帝楚南睿裹着大氅坐在一块青石上。
“皇上,要不……您到亭子里坐,这里风大,可别着了凉。”
崔贵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是不忍。
小小的人,两手托着膝,困得直打哈欠,语气却是固执的。
“那怎么行,万一师傅来了不见朕,还以为朕来晚了,朕就在这里等。”
别说崔贵,沈九站在沈芳洲身后,远远看着都是有点不忍心。
“千岁?”
沈芳洲波澜不惊。
“闭嘴。”
想要武有所成,心智远比天分更重要。
再有天分,坚持不下来,也是白搭。
他很想看看,这孩子能坚持多久,值不值得他沈芳洲倾囊相授。
沈九没敢再出声。
凉亭内记时的水漏,不紧不慢地滴着。
侍立在一旁的崔贵,都已经生出困意。
坐在青石上的楚南睿,也是眼皮发沉,撑在手臂上的小脑袋一歪,差点摔在草地上。
“皇上!”崔贵忙着扶住他,“这里离暮春宫不远,奴才送您到那里躺上半个时辰,再过来也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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