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抬起小手揉揉眼睛,转过脸看一眼记时的水漏。
还有一个时辰,才到与师傅相约的时间。
小家伙抿了抿唇,从青石上站起身。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走,崔贵忙着挥挥手,一个年轻太监走上前来,想要将小家伙抱起。
“别动朕!”
小家伙甩开那人的手掌,走到水漏前,伸出小手接一点冷水,向脸上拍了拍,驱散几分困意。
重新回到与沈芳洲约好的地方,他没有再坐,而是背着小手抬起脸,郎声背出杜若教过他的书。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太傅讲过。
曾经的大楚开国之祖就是马上皇帝,自幼便有平定天下之志,为了练习骑马,他和马吃住在一起,睡觉的时候都呆在马棚,而后才有能力带着大军平定四方,开创大楚盛世。
云老将军当年,为了练剑,闻鸡起舞。
他最崇拜的沈芳洲,可一人于乱军之中救下皇婶婶……
他们可以,他也可以!
皇婶婶,不对,是师娘……
师娘教他背这篇文的时候,给他讲过这文的内容。
他现在还记得,当时捧着他小脸时的眼神和语气。
她语气温柔之余,还有几分太傅般的语重心长。
她说:“皇上,皇婶婶相信你,将来一定能成为天下明君。”
他是这大楚的皇帝。
他是这天下的王。
他也要像先祖一样,做让人称诵,能文能武的帝王。
小家伙脆生生的声音,响在空旷清凉的夏夜。
崔贵抬起右手,用袖子拭拭眼睛,抬手挥退几个小太监,默默地站到一边。
沈芳洲站在远处的花树下,听着小家伙背书的声音,沉默良久。
等小家伙背到第十遍的时候,他抬起右手。
“回一趟千岁府,将本王从西北带回的木匣拿来。”
“是!”
沈九答应一声,转身快步而去。
一路快马来回,等他捧着木匣回来的时候,水漏上的时间已经接近寅时。
御花园里,小家伙依旧挺着小腰,认真背。
花树下,沈芳洲也背着手,认真听。
一大一小,都是保持着充足的耐性。
一声轻响,水滴落下。
寅时到了。
沈芳洲伸过右手,接过沈九送过来的木匣,缓步从花树下走出来。
看到他,楚南睿眼中一亮,欢喜地迎着他走过来。
“师傅!”
沈芳洲的脸依旧沉着,不是冷,而是严肃。
“跪下,三拜九叩!”
小家伙不懂原因,只是听话地在他面前跪下,认认真真地行礼。
崔贵站在旁边,心头大喜。
他当然知道,这是拜师的真正礼节。
等这大礼行罢,这师徒之事也就真的成了!
默默地等小家伙将礼行完,沈芳洲上前一步,将手中木匣两手送到他面前。
“从今日起,你要勤加练习,但有半点倦怠,师傅绝不饶你。”
“徒儿遵命!”伸过两手,接过木匣,小家伙好奇询问,“这是师傅,给徒儿的吗?”
沈芳洲斜他一眼,原本想骂一句“废话”,对上小家伙的眼睛,临时又改了口。
“还不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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