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萤火走进房间,坐在椅子上,目光不停打量着陆秦。她没有之前的笑容,没有表情的脸上带着些许难以形容的紧皱。
这个房间是萤火带陆秦住进来的,晚饭大家也在一起吃的。有什么事为何要等晚上来问?
陆秦也许猜到了,但不敢肯定,他没有说话,两个人就那样沉默的坐着,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萤火的微笑打破沉默,她说:“你的师父有没有给你提过一个人?”
陆秦说:“他从不给我提过去的人,只提现在拥有的人。”
当萤火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陆秦便知道萤火的来意,但他不敢说实话,也不敢直接了当的说出南山的最近情况。说太实的话怕会让萤火伤心,说假话真的就更加不合适了。因为南山从没有跟自己提起过萤火这么一个人,欺骗了萤火也对师父不好。
而且萤火已经有了家室,如果她至今还没忘记南山,那么陆秦如果分寸没有把握好,恐怕会破坏一个家庭,伤害到好几个人。陆秦并非情感专家,不过是一个情感小白,他根本不知道分寸如何。怀心虽然见过很多南山泡妞的手段,但真正处理器男女情感的时候,与陆秦也差不了多少。
萤火微微叹气,问出白天很想问的那个问题:“你师父在哪儿,你知道吗?”
陆秦也是一声叹息:“我不知道,在很多年前他就走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他。”
萤火说:“那你知道他去那儿了吗?”
陆秦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也想找到他,并告诉他,我很想他。”
萤火带着忧伤的微笑看着陆秦:“我也很想他。”
陆秦转了转眼珠子说:“嬢嬢,你已经结婚了。”
这句话如同将一个熟睡的人叫醒,萤火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在想他,他这么多年没有回来,回来之后发现自己也早就结婚……
世上最脆弱的东西就是感情,一旦受伤在难以愈合。
萤火知道陆秦这话里的暗示,她如果在打扰下去,对彼此都没有好处。萤火静坐片刻,便向陆秦告辞,陆秦将萤火送了出去。
萤火走在长廊里面,脚步轻缓,内心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可是怎么也不知道。
萤火突然停下脚步,想起陆秦最后说的那句话,疑惑的自言自语:“他那是在提醒我?难道他从我进门的时候就知道我的目的?”
萤火恍然大悟:“不对,这小子糊弄我!”
事后,陆秦也发现自己最后那句话的不对,这弄得陆秦半夜都辗转难测,难以入睡。
好不容易睡着,又听见有人敲门声。
陆秦带着起床气的质问:“谁呀?”
“我!”蛊王的声音。
陆秦没有办法,在朦朦中起床,前去开门,蛊王打量一下陆秦,面无表情的说:“你收拾一下,跟我去个地方。”
陆秦回头看了看,外面还满天星辰,远没有天亮的味道,陆秦指了指外面的星空说:“大半夜去哪儿?”
蛊王说:“给你十分钟。”
蛊王态度坚决,根本不给陆秦任何拒绝的机会。
陆秦没有办法只好顺便收拾一下,然后就跟着蛊王出门。
现在是早上临近五点,距离天亮不过个把小时。蛊王打着火把在前面带路,路上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寨子上面有宽敞的街道,但蛊王却带着陆秦在房屋间窄小的缝隙间穿梭,不一会儿蛊王就带着陆秦离开寨子。
这是寨子的后方,离开寨子便是一条陡峭且如蚯蚓般的小路,路便草丛间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毒虫。
陆秦跟在蛊王身后,闻到蛊王身上有一股浓浓的药味,而那些毒虫似乎很惧怕这个味道,当蛊王从虫子身边走过的时候,那些虫子如同受到惊吓般快速逃离。
这里是后山,也是坟地。
蛊王说,这里葬着寨子里面故去的人,有老有小,有病死的、老死的、被人杀死的,有善终的,也有英年早逝的。他们每一个人的灵魂都在这里看着寨子,护佑着寨子。
陆秦疑惑的问:“你是带我来祭拜的吗?”
蛊王摇摇头,指着那众多没有墓碑中的其中一个说:“这是我的父亲,也是你师祖的好友。”
怀心听到这句话动容了一下,陆秦也自觉的上前磕头三拜。
蛊王说:“我带你来这里是因为这里除了亡魂外,没有多余的人。”
陆秦问:“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蛊王点点头:“一双鞋子不合脚想脱掉并不难,如果那双鞋子觉得你很适合自己,你就很难脱掉了。你师父与萤火的事情,我想你也知道一些。我并不责怪你师父,将我们那代人的恩怨自己的事情记在后辈身上是很过分的事情。”蛊王长叹一声说:“我是为了桃花才带你来的这里。”
陆秦不明白的看着蛊王。
“桃花小时候很漂亮的,几乎继承母亲的基因。但萤火将对我、对你师父的所有情感都发泄在桃花身上,不给桃花一个母亲的真实的爱,却每天给桃花吃很多好吃的,将桃花喂成了猪,导致桃花到了适婚年纪却没有人来提亲。”蛊王停顿一下继续说:“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桃花,虽然我听桃花说是你表白的,我虽然不知道真相却知道你一定有什么原因。具体是什么我并不感兴趣,而你已经被桃花种下情蛊,你们便只有一生不得分开。我不希望你以后珍惜桃花,只求你别伤害桃花,毕竟那是我最疼爱的孩子了。如果你真的怨恨,那你就与桃花生两个孩子吧!一个当成仇人,一个当成恋人,就像萤火那样。”
陆秦沉默了很久,鼓起勇气问道:“情蛊真的无解吗?”
蛊王摇摇头:“情蛊有解。”
陆秦一听,心情瞬间激动,却不抱有希望的问:“你能告诉怎么解吗?”
“能!”蛊王平静的说:“一方出轨,会被情蛊噬心,那是天底下最惨的死法,也会在死前经历地狱般的疼痛。不过另外一方体内的情蛊却会因为对方的背叛,痛心而亡。这是情蛊唯一的解开方法。”
陆秦苦笑,这解蛊之法还不如没有,身中情蛊谁还会干那蠢事?
蛊王平静的说:“既然来了,就顺便看了朝阳在回去吧!这饶疆的朝阳其实挺美的。”
陆秦震惊道:“在这种地方看朝阳?”
“与萤火结婚后,我以为得到了世界,可是后来我却爱上了早起,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看朝阳。”蛊王说:“这里有那么多寨子的长辈陪着,并不孤单!”
陆秦问:“既然觉得孤单,为什么……”
蛊王打断陆秦的话:“放手会更孤单。”
朝阳穿过十万之山,从东边对高的山顶上冒出来。
陆秦没有看朝阳的习惯,他觉得朝阳每天都一样,还需要浪费睡懒觉的时间。陆秦很无趣的伸了一下懒腰,一副睡意洋洋的模样。
当朝阳照进寨子的时候,美的让陆秦也心动。
薄雾中是阳光的影子,这个影子落在寨子上面,寨子如同穿上红色纱衣,如同一个穿上红妆的新娘。
“你不喜欢看朝阳吗?”蛊王说:“既然不喜欢就没必要陪着我,你先回去吧!等你喜欢它的时候,我可以陪着你一起来看。”
走之前陆秦忍不住问了一句:“蛊王为什么喜欢朝阳?”
蛊王说:“朝阳与夕阳差不多,如果我跑来看夕阳的话,万一与她撞见,她会尴尬的。”
回去的路只有一条,陆秦延着这条路,直接走回寨子就好。路上与寨子里面的人相遇,他们拿着工具,有的是柴刀、有的锄头、有的镰刀、有的背上工具去山中寻找毒虫或者采药。他们见到陆秦这个汉族人,也很友好的打招呼,甚至问其吃过早饭没,知道陆秦没有之后,还会拿出身上的干粮,分一些给陆秦。
陆秦很喜欢这些人的热情,但他知道这应该是他们的早饭或者午餐,如果陆秦吃了他们干粮,那么他们就会吃不饱挨饿。
在寨子回的路上还算顺利,但进入寨子后陆秦就迷路了。
原因很很简单,因为蛊王带着陆秦在寨子的房屋空隙间穿梭出来的,陆秦回去也选择原路,却直接在密集的房屋中迷路。
在一番误打误撞中,陆秦居然走进了一个人的家里。
这个人的家还算整洁,但里面遍布毒虫养殖的陶罐。
这房间全是架子,架子上面摆满陶罐,就像是博物馆,走进屋子就能听见虫子在罐子里面爬行的呲呲声音,听说便让人头皮发麻。
陆秦没经过允许就闯入别人的房子,本就很不礼貌,而且这屋子还是这种陆秦并不喜欢的毒虫。
陆秦见没有被发现,毒虫也没有啥异常举动,于是他松下一口气,脚步放轻,身体慢慢往后退。
“来都来了,不偷一点儿东西在走?”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秦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吓了一跳,陆秦回头看见一个长得很丑的男人。满脸麻子,小眼睛、大鼻子、还有龅牙、声音也并不好听。并且这个男人身上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
男人手中拿着喂养毒虫的蛆虫,他与陆秦擦肩而过,他打开罐子一只只的检查与喂养,陆秦站在原地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男人的举动。男人被看久了也不舒服,于是他说:“怎么?想看就来看,我又不会拿你怎么样。害怕?放心好了,我的虫子可温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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