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阳王的话听起来有些过分,但是其实恰到好处。他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就像是完全规划好了一样。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思索,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够让自己尽到最大的能力解决这些事情。
而他解决这些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变,对待什么事情都是不变。只要没有去说那卢阳军是他卢阳王的这句话,他就不变。
他只需要保持自己在大临朝堂上对大临皇族尊严的捍卫就可以了,他毕竟是皇族宗正,在身份尊贵这方面上还是要比其他人好上很多的。
这是别人所无法能够撼动的身份,他是皇帝的叔叔,是大临最年长的藩王。哪怕他是罪王,依旧没没有人会用这些东西去贬低他的身份,而且现在的几乎没有人敢在现在大临的朝堂上提起有关卢阳郡那些事情,这件事情虽然还是当年那件没什么太大争议的事情,但是却仿佛被什么人下了封口令一样。
所以卢阳王的身份足以让卢阳王在大临朝堂上做一些别人都不太敢做的事情,和平帝一样去指责朝中诸臣,大临的这些大臣们虽然地位不高,也不受平帝的喜欢,但是却有着一种毛病,就是心气太傲了。那种心气对于卢阳王来说其实能够理解,但是不明白。他不觉得自高泓安离开之后,整个大临还有谁能够再次支撑起大临读书人的骨气。
自从大临立国以来,文人的地位就是十分低微的,哪怕大临后来的历代皇帝都曾经注重过科举,但是那也是注重对人才的选拔,不是对官员实质上地提高地位。
故而卢阳王是可以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的,那群文官们,也是默许他可以在大临朝堂上公然讽刺诸臣的。这种讽刺的定义权在平帝和卢阳王自己手中,而不是在群臣手中,对于这样的卢阳王,他们也只能够是忍气吞声。
卢阳王的话还把矛盾有重新变回到了当初的那些和处理童环有关的事情。他觉得如果自己现在不处理这些事情的话,那些家伙怕是可能会忍不住继续往党派和自己的思想争端上去做的。
那些官员显然知道自己是被卢阳王莫名其妙地骂了一句,但是无奈与对方是卢阳王,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办法,就只好忍气吞声。
但是就像是支持卢阳王的人不全是不为大临着想的人一样,支持平帝的人,也不见得完全是那些性格乖巧讲道理之人。
而且对于他们来说,平帝显然是不想反驳自己这个皇叔而已,平帝不喜欢这件事情却没有办法去反驳这些事情,他们的机会到了。
这群人大多是些新到任的御史,或者是做官不满三年的翰林。他们在心里还是对着平帝这个皇帝充满希望的,自然而然也就会对帮助平帝,只是对平帝的帮助,他们也就只限于说话了,别的东西,他们还是做不到的,所以在朝中诸公眼观鼻鼻观心的时候,一位御史站了出来。
那是一位年纪不过二十三岁的御史,也算得上是大临御史当中的佼佼者。
监察御史隶属于都察院,最高长官为都察御史,正二品,是大九卿之一,但普通的御史官职并不高,是正七品官,但权力范围却空前大,不论是国家大事,例如打仗、科举、教育,还是小事,如皇帝娶媳妇,太子出阁之类,监察御史都可以建言。
所以御史的权利是极大的,也可以说御史是大临少数几个和六部给事中一样的疯狗群体。
大临一共有五大疯狗团体,比如前面我们说到的御史和六部给事中,其中还有翰林院的翰林、户部全部和太监。
这些地方的人,虽然鱼龙混杂,但是却也可是说得上是少数几个清流官员聚集之地,也是难以控制的一些官员,这里面的大部分官员,其实都是官职不高的,尤其是六部给事中和御史翰林,这三类官员的品级可以说得上是大临京官中职位最低的几个了。
但是或许是因为这些官员的地位都比较低下,所以这些官员的清廉程度是整个大临最高的。几乎没有几个六部给事中之类的官职是会被人行贿的,对于六部给事中来说,有人行贿,其实是一件好事,毕竟能够当上六部给事中的人,都不可能是个家里有太多钱财的人,疯狗可是狗都嫌弃的地方。
那些疯狗当中除了太监之外,其实都是比较穷的,而且不穷的太监是在大临其他皇帝的时候,平帝一朝的太监是很穷的。尤其是平帝身边的大太监洪亮,那是整个大临一朝势力最低下的太监。
不要说什么手里有多少银钱这种,就连手里的权利都大不如以前的大太监。
别的皇帝时期,可能还会有什么所谓的“千岁九千岁”的叫法,但是到了平帝朝,洪亮却让所有人都大跌了眼镜,没有一个人会觉得那个在平帝还是太子时就已经是一品武夫的老太监,会那么的平静。
洪亮的实力不弱,而如果弱的话,那么文成皇帝不可能把洪亮留给平帝的。
一个身为一品武夫的大太监,所有人都会觉得他可能是大临下一个文成皇帝身边的那个太监一样的人,但是他没有,他自从成为大临所有太监统领之后,就没有怎么在世人面前露过面,唯一的几次被世人知道的传闻,其实也就和当年他保护住平帝有关,当年的平帝被刺一案,其实就是他跟在平帝身边的。
他知道很多那些事情的内幕,只是他和平帝和这当今天下知道那些事情内幕的人一样,都是不可能说出来的,这些事情是让当今天下会为之一振的事情,也是当年某个人留下来的一记后手,虽然他不知道这记后手会有什么用处,但是既然是那个人留下的后手,那么他也就没什么理由去怀疑了。
反正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够活到那一天了,他其实要比那个当年跟在文成皇帝身边的太监还要大上几岁,只是武功比那个太监高深一些,直到现在,才变成了那种看起来和现在的平帝年纪差不多的外貌。
以他一个没有大伤的一品武夫来说,他看起来和平帝年纪差不多,也就只是看起来和平帝年纪差不多而已,依照一品武夫和正常老人之间的外貌差异来说,他要比平帝大上接近二十岁左右。也就是平帝刚刚继位时,他就已经是六十多岁的年纪了,现在的他,已经有八十岁了,和卢阳王的年纪之间的差距不是很大。
那个御史很年轻,但是也就是比正常御史的年纪小上一些而已,只要是能够在二十岁之前考上进士,不管是几甲出身,就都有可能成为御史。
而且所有皇帝都知道一个道理,御史还是越年轻越单纯的好。他年轻所以就会气盛,他单纯就不会畏惧权势,只要具备了这几点,那就是一个好御史。
好御史不一定是那种做所有事情都能够做好的御史,但是好御史一定是敢说话的御史。御史又不是秦焦卿那种尚书,一味地只知道和稀泥。只有那种很傻的御史,才会是最好用的。
那个御史开口说道:“臣柳会祥有本要奏,臣所以为大临之事情,不仅仅是皇家之一事。皇族者,大临之龙骨也,龙骨是为船舟之骨架。然天下之民者,为水也。皇帝为舟船,是可以航行于水上,有龙骨之相护,则可以破浪前行,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卢阳王所言侮辱陛下之词,是卢阳王一家之言。未见百官共说之,牵扯皇家之事,是以为何居心?欲拆除大临之龙骨,搅乱大临之水,弃君舟于倾覆之地。
臣以为卢阳王之心虽不坏,然有不妥当处,其言之过简,其心之过浅。故其言不察大临之窘态,空以一人之心与恶,推测大临之所有人也。
兵部左侍郎童某之罪,非在于大临之战败也。凡战之罪,在于国家;凡战之败,在于国争。其之败处,唯独拖延也。按照大临律例,拖延迟到之人,不处以严刑,而处之以罚款。
虽其所误之事情严重,当以宽刑相对之。太宗皇帝不杀良臣也。”
柳会祥其实早就不想做官了,对于柳会祥来说,做了几年御史,早就把大临的很多污秽看了个一干二净,也对那些东西死了心。虽然他才二十多岁,但是他觉得自己就和在大临朝堂上做了十几年的官一样。
他早就想在朝堂上顶撞卢阳王,但是之前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所以他也就没有说什么话,可今日不一样,不仅仅可以畅所欲言,还可以骂卢阳王,为什么不骂呢?当然他骂的比较隐晦,那种一家之言的词语,是不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
他这一番话说的很快,但是曲儿那份整个朝堂上剑拔弩张的气氛更加浓烈。就好像大战即将一触即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