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朱明远劝慰起了作用,亦或者孔娇自己回过味来,之后并没有在主动找高悦阳麻烦。
但她的神情和眼中却是满满的不屑与嫌恶,显然已经想明白,认为高悦阳的丑样子不可能会有男孩子喜欢,又怎会抢走她的心上人。
高悦阳只是呵呵两声,暗骂一句,有病。
只呆了一天两夜的孔娇,在2月1日这天早上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同行的还有朱明远。
朱明远不跟着回去不行啊,孔娇的爸妈连着发来了两次电报,上面言明必须立即把人亲自送回去。
孔娇压根就没出过远门,为人争强好胜、嚣张跋扈不明事理,万一在火车上与人发生争执,根本无人帮她解决。
要是运气不好遇到贩子啥的,那就更糟糕了。
……
“终于回来了,公社那边咋说滴?”
宋老太见二儿子和三儿子回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追到里屋。
西屋正在与几个儿子搓苞米的孙丽华听到动静,立马拍了拍手起身过去了。
宋宝珍眉头紧蹙,自己家可是为队里第一户老人在就分家开了先河。
昨天自己照常去找秦秀,在路上遇到的社员都用有色眼光看自己,就心头火起,暗暗责怪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秦家人虽然态度如往常般没说啥,但秦秀却是没有以前那样热情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摆出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模样。
虽然与大伯二伯分开开火做饭,但还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爷爷奶奶更是跟着自己家过,每天吃饭啥的都在一块儿。
所以,就宋宝珍看来,这分家就跟没分一样。
东屋里,宋栓柱坐在板凳上脸色黑如锅底,半天不发一言。
宋老太见此更急了,“结果咋样啊,你俩到是赶紧说说呀。”
做为周招娣男人的宋铁柱蹲在蹲在地上,烦躁的抓了抓脑袋,闷声道:
“说是认错态度好,所以轻判了8年,还要赔偿王宝磊50块钱,那个高知青说三天内必须把钱交到她手里。”
“啥?”
“50块钱?”
宋老太和孙丽华同时瞪大眼睛惊呼出声。
显然,两人都没有再乎周招娣要蹲多长时间,而是关注点全部集中在了50块钱上,那可是巨款。
全家累死累活一年到头也未必能攒下这么多钱。
孙丽华眼皮狂跳,分家时,家底一共分了四份,三兄弟加上两个老人。
分到自己手里才刚好五十多块钱,就冲二伯哥的尿性,指定不会会怂恿爹娘把养老钱替他拿出去还债。
那咋能行,老头老太太可是跟着自家过,他们的钱必须花在自家身上才行。
先不说孙丽华此时的心中怎样弯弯绕,盘坐在炕沿边的宋老头听到8年,拿着烟斗的手开始抖个不停。
这时,宋老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后,气的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哎呀,糟心的玩意儿可把咱老宋家害惨了,五十块钱哪,那不是生生从我老太婆身上割肉嘛,啊啊啊……”
“不行。”
宋老太没嚎几声突然停了下来:“谁惹的事就找谁去,如果要赔钱,那就让那个姓高的去找周招娣去,咱家不出这冤枉钱。”
孙丽华眼睛一亮,连忙上前看着婆婆的胳膊出声附和:
“娘说的对,咱家受到二嫂的影响可不小,队里谁不在背后议论笑话咱们,如果再赔钱出去,那损失也太大了。”
“行了,都闭嘴。”宋老头终于忍不住开腔。
孙丽华识相的扶着周老太坐到炕上,退到自家男人旁边静观其变。
宋老头抖着手举起烟斗猛抽了几口,谁知抽的太急被呛到了,咳咳,咳咳咳……
宋老太连忙蹭过去伸手拍了拍周老头的后背。
片刻后,宋老头缓过劲儿来,看着蹲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周铁柱,重重的叹息一声,
“这钱肯定是要赔的,不然等到公社亲自派人来,哼,咱老宋家可不能再丢了脸面。”
随即又道:“先不说赔钱的事,老二家的孩子一大堆,今后生活该咋办。”
“老二,你咋想的。”
谁知,宋老头话音刚落,只听噗通一声,宋铁柱双膝跪地,眼睛通红的哽咽道:
“爹,娘,我要跟周招娣离婚,孩子们不能有个蹲坑的娘。”
宋老头还没说什么,宋老太一拍大腿,“你说的对,马上就得离,不然咱老宋家的几个姑娘以后还咋说亲。”
宋老头没点头也没摇头,看着宋铁柱欲言又止,眼神闪躲,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脸色一沉怒吼道:
“老二,你做啥亏心事了,还赶紧老实交代。”
宋老太,宋拴柱夫妻俩纷纷疑惑的看向宋铁柱,猜测他背着大家又做了啥?
宋铁柱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咬咬牙闭上眼睛,说:“我把分家得到的五十块钱给了张巧,离了婚后就带着孩子去她家,与她结婚搭伙过日子。”
“啥?”
“你疯了?”
宋拴柱和孙丽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宋老太哆嗦着嘴唇:“你,你说的张巧可是村西头吴家的那个寡妇?”
见他点头,宋老太想也没想到抓起扫炕笤帚跳下炕往宋铁柱身上招呼,
“我打死你个瘪犊子玩意儿,蠢东西,废物……”
宋铁柱身上头上挨了好些下,见老娘没有停手的意思火气也上来,忽的站起身红着眼睛怒吼道:
“娘,当初要不是你寻死觅活的非要拦着,我早就和张巧结婚了,如今的总总就是你造成的。”
吼完怒气冲冲的跑出了屋,自己这么大个人在弟弟和弟妹面前被揍实在是太丢脸了。
宋老太躺在炕上开始嚎啕:“造孽啊,我咋生了这么个蠢东西,娘还不是为了你好……”
宋老头宋拴柱和孙丽华对视一眼,知道老娘只是虚张声势,也没有上去劝慰自讨没趣,与老爹打了声招呼就回的西屋。
此时,宋老头没有啥太大反应,他反到还觉得老二这样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张巧的男人从小就体弱多病,病死了又咋能怪人家克夫。
虽然比较泼辣,可能人家能干呀,被婆家赶出来后,自己带着女儿过得像模像样的,样样都比周招娣强。
心里不仅又开始后悔当初自己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家族抵抗外敌上,白天黑夜都在站岗巡逻。
结果,家里被老婆子整的家宅不宁一团糟,这令他不禁觉得,自家的老太婆才是个名副其实的扫把星,搅家精。
听着老婆子的哭声渐渐小了,便冷声警告道:
“咱家不能再生事非了,以后,老二一家的事你就不要在插手讨人嫌了,更不准去找张巧要钱。”
“否则老二彻底跟你离了心,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宋老太的背脊僵硬片刻,并没有再出声反驳。
回到西屋的宋铁柱仔细琢磨的下,认为二哥一家搬出去对自己有利而无害。
分家后,不管咋样都是两家人,自己没有犯错又有家族做后盾,大队长的位置绝对能做的稳稳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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