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双唇抿成一条如铁的直线,抬眼打量了一下徐仁友方才缓缓地笑道:“你这一说,我都不知道是该开心呢还是该郁闷了!”
“啊?”徐仁友并没有明白姬雪冬所说是指什么,瞪着一双眼睛错愕地看着她,默然良久,方才冷笑一声道:“大人我实在想不通您这有什么好郁闷的!其实徐仁友如此认为一点不为过,毕竟出身军伍有很多东西早已经深入骨髓了,只不过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而已!
可秦可卿是何人,若论聪明才智,他几个徐仁友都未必是秦可卿的对手,而且就拿刚才的事情来说,还未待他话音落地,此人便已经心知肚明了。
俗话说的好,看破不说破是为大智慧,秦可卿便是如此,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道:“徐兄弟,这江湖可不比军中!”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却好似六月惊雷一般响彻在徐仁友的心头,让本来笑嘻嘻的他脸色瞬间大变模样!
“大人,我...我,”徐仁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双唇更是嚅动半年,方才缓缓地说了一句,“都是小的太鲁莽了,小的...”
话说至此,语气故意一顿,便欲站起来要致歉,可坐在对过的秦可卿好似知道他要干什么一般,缓缓将手抬起轻轻地摁了摁道:“坐下说坐下说!”
听闻此言,刚弯下腰的徐仁友只好依言站起身来,一脸尴尬地挠了挠头道:“那就恕属下鲁莽了!”
秦可卿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笑道:“你我虽然都是来自军中,但是隶属不同,所以有些虚礼还是能免就免吧!”
徐仁友虽然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此人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若是自己再一味的自作主张,估计非但落不下什么好的印象,反而还会可能招来厌烦。
念及至此,便嘿嘿一笑道:“小的全听大人的吩咐!”
秦可卿微微一笑,似乎对于徐仁友的知趣非常满意,只不过此时并不是称赞的好机会,便摁下此念头道:“刚才你和海大江争执的时候,你说他那不算本事,言外之意是你有...”话说至此,便没有再继续说下起,而是就此打住笑眯眯地看着徐仁友。
徐仁友又不是耿直的周通,有些话即使是点到为止,他都能够准确的领会其真谛,便连忙点了点头道:“大人您说的没错,刚才海大江所说不过是些街头巷尾传的奇闻逸事罢了!”
话说至此,还未待他话音落地,被他瞧不起的海大江便立马一拍桌子站起来反驳道:“什么叫奇闻逸事,刚才温兄弟也已经帮忙证实过确有此事了,你还在这里故意诋毁,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徐仁友神色并无太大变化,只是嘴角微微一撇,轻切了一声道:“切,你还好意思问我安的什么心?那我不妨告诉你,我徐仁友安的乃是好心,为着青州百姓谋谋福利的好心!你呢?”
海大江闻言一顿,被徐仁友这一顿连珠炮似询问,弄的一向口齿伶俐的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许,方才说道:“我当然也是好心了,难道我像是那种有怀心思的人嘛?”
或许是觉得说这话没有底气,以至于说到最后不要说其他人了,就连他自己都有点听不清楚说了什么。
“好了好了!”秦可卿缓缓抬起双手压了一压,不耐烦地说道:“你俩从一见面就开始相互看不惯了,这都过去多久了,也没见你们把对方怎么着,怎么,难道是演戏给我看的嘛?”
二人俱都是街面上小有名气的人物,自然听的懂什么是开玩笑什么是真的生气,登时默契地摇了摇头,就好似事先商量好的一般。
“那意思是没有意见了?”秦可卿秀眉微挑,瞟了眼噤若寒蝉地俩人继续道:“若是没有意见的话,那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想知道的事情了?”
此言一出,俩人俱都愣了一愣,徐仁又还好只愣了几息便重重地点了点头,可海大江则不通,虽然看上去也是一脸震惊,但是其眸中掠过的那抹失望之色却是让人印象深刻。
更让他郁闷的是,哪个徐仁友竟然点了点头后,开始说道:“大人,不知你可听说过前一段时间这益春堂遭了贼呢?”
此言一出,最震惊的可不是秦可卿,而是一直双目紧闭,佯装假寐地温子琦。
只见他眼皮蓦然睁开,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眸稳稳地凝在徐仁友的脸上道:“你说什么?”
“咦?”徐仁友似乎没有想到,这个看着一向云淡风轻地温子琦竟然对此事如此关心,便笑了笑说道:“温小哥有点不太对劲啊,怎么对此事好似颇为上心呢!”
温子琦并没有马上答复他,而是抬手指了指王林,方才笑嘻嘻地说道:“徐老板,不瞒你说我呢那几天正好不再堂里,所以...”
话说至此,便没有再说下去,而是顺手拎起面前的酒壶就要去给徐仁友斟酒。
徐仁友看了看温子琦的举动颇为惊讶,简直不敢相信此人这是要做什么。
江湖中素来都是将义气,有道是别人敬我三尺,我必还他一丈,虽然徐仁友混的不能算是风生水起,但是怎么说也是江湖中人,便俩忙抬手拒绝道:“温兄弟,你坐下,这种事情可不是你这样的人做的!”
温子琦闻言一愣,随即便将酒壶放下摇了摇头道:“徐老板,瞧您这话说的,俗话说的好,前世几百此的插肩而过,才换来今生的回眸一笑,你我既然有能坐在一张桌子上玩,那这等缘分可还小?”
闻听此言,徐仁友的双颊蓦然间涌上一抹绯红,刚才温子琦说的那一番话他也经常说,只不过是在风月场合对着姑娘说的,没想到此时竟然听到一个男子对自己说。
亦或是因为他的神情过于明显,温子琦不由一愣,回头细想一二,发现并没有什么说的不妥之处,便欲张口要询问一二。
可就在抬头的一霎那,眼角的余光瞟到姬雪冬竟然诧异地看着他,便连忙将已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转头道:“姑娘,你有什么事情嘛?”
姬雪冬抬手扣了扣鼻尖,一脸坏笑地看了看温子琦道:“温小哥,就凭这一句话,我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
本来一头雾水的温子琦更是被她说的怔了一怔,双眸稳稳地凝在姬雪冬的脸上道:“虽然姑娘说这话,我很开心,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您这个的夸赞的依据是什么?”
姬雪冬嘿嘿一笑,手捏兰花指压着嗓子唱道:“公子呀,你可知这话常常出现在风月场所嘛?”
温子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可目之所及的姬雪冬并不像是在开玩笑,虽然满脸的坏笑,但是眸中却是无比的镇定。
“原来如此啊!”温子琦虽然不知道这话为什么会出现在风月场所,但是她相信姬雪冬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趣自己,便哈哈一笑自嘲道:“我说这徐老板,怎么一副吃了苍蝇的感觉,如果是我自己遇到这种事,我估计结果也差不多!”
徐仁友连忙摆了摆手,虽然自己刚才很尴尬,但是绝不能让温子琦在继续这么说下去,便笑道:“说实话当时我也懵了,要知道我可是常说这句话的,每一次去我都这样说,可听确实是第一次!”
说至此处,语气竟然一顿,抬手摁了摁胸口,一脸陶醉地说道:“你还别说这心情还真有点小激动!”
温子琦哈哈一笑,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自然不会相信这种场面上的话,但既然人家已经给足了台阶,自己若是趁着这机会,估计最终尴尬地还是自己。
念及至此,便抱了抱拳道:“好说好说,徐老板你日后若想继续有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不妨道益春堂来找我!”
这话虽然乍一听上去好像是在开玩笑,可在座的都是聪明人,焉能不知道这话其实还另有他意。
徐仁友能隐姓埋名生活这么多年,论心智那自然也是上乘,便连忙一抬手抱拳道:“好说好说,那日后估计还真要多叨扰温小哥了,毕竟干我们这行的,挨打那是家常便饭!”
闻听此言,温子琦微微一愣,想到之前此人曾说过一直默默地在帮助着遗孤,便双手一抱拳道:“徐老板,日后若是弟兄们有什么跌打损伤的,经管送到我益春堂来,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对治病开药还是多少有些心得!”
听闻这番话,徐仁友登时心口一热,要知道他们这群人在街上的口碑可不好,说是过街老鼠一点也不为过。
俗话说的好,人吃五谷杂粮的怎么可能没有个头疼脑热,再加上他们这个身份,说实话很不愿意去看大夫,一来嫌人絮叨,二来吗也不想被人过多的关注。
一想到过往的种种,徐仁友登时悲从心来,双眸之中竟然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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