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越的马车路过这里时,他往外看了一眼,就催促马夫加快速度。
有个声音在脑海响起:“去救她!要快。”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澹台越捂住心口,忽然喷出一口鲜血,脸色难看地对骑马跟随的阿晋喊道:“你带我去城外!”
一匹快马卷起尘土,向着城门外飞驰。
牧萱好像沉溺在一片粘稠而潮湿的黑暗中,她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找不到尽头,耳边是万千厉鬼呼号。
画面骤然亮起,尸山血海,地狱恶犬以及白骨森森,绘成一副恐怖凄惨的画面。
这是哪?
[小爱……]
[澹台越……]
牧萱喊出一个个名字,试图回到自己熟悉的景色中,然而四周越来越滚烫,地上长出了一只只白骨的手,张牙舞爪地朝她的脚踝抓来。
牧萱忘却了自己会武功,甚至在这样阿鼻地狱一样的场景中,她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
澹台越……是谁?小爱又是哪位?牧萱往后退着,恐惧弥漫心头,她直觉自己不应该这么柔弱才对,可是她为什么害怕得不敢反抗。
无数根白骨将她包围,地狱恶犬的三只头颅吐着猩红的舌头,涎水滴答、滴答,好像有黏糊糊的东西落在她身上。
澹台越被阿晋骑马带着,他双腿无力,连下都不行更别说骑马了,在他十七八岁的时候还曾策马游街……现在,他苦笑着,已经是个废人。
但因为她,澹台越生出了一种明媚的渴盼和暗喜,和阿萱在一块时,他总是下意识会忘记自己是个活不了多久的残废,原因很简单,她给了他足够的爱和尊重。
澹台越思绪混乱,然而眼皮却隐隐跳动,不详的预感像是一把小刀在切割着肌肤,钻心的痛一下有一下地折磨着他的神经。
她在哪?
澹台越快要疯了,他害怕,害怕阿萱说去去就回,然后再也不回了。
他能感觉到阿萱的生命在流逝,虽然不知道缘由,澹台越不敢赌,他坐在马上,阿晋不停地安慰他说:“主子别着急,阿萱姑娘会没事的。”
澹台越的目光阴郁偏执,战场上的尸体已经渐渐冷却僵硬,红色旌旗倒在附近的河边,被谁灌满,而那原本清澈的河水也跟这红色的旗帜一个颜色了,浑浊鲜红。
刺痛了澹台越的眼。
他目光停驻,视线凝结在一个瘦弱的身影上,手指禁不住地颤抖,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等到他唤了阿晋到那个静静地仿佛睡了过去的身影旁边,澹台越用手撑着从马上摔了下了去。
白皙如玉的手指用力的攀附地面,他腿脚无力,指甲缝了很快就塞满了混合了血液的泥巴。
“萱萱,找到你了。”澹台越一只绷紧的脸缓和,阴郁与疯狂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如江南春雨一般的朦胧。
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有几滴泪珠掉落在牧萱紧闭的眉眼,湿漉漉的。
澹台越在她耳边轻唤:“萱萱,醒一醒。”
牧萱呼吸声越来越若,身上已经没有了正常人的体温,像是逐渐暗淡的火光,只等着最后一丝温度消失,她就会彻底的熄灭。
澹台越长而卷翘的睫羽被泪珠打湿,他握着牧萱沁凉的手,想要把她捂热。
他在做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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