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一刀微微一笑道:“这倒也是,不过方才在阎王殿上,我听闻盲女要给你们孟婆酒,此酒珍稀难得,就连我也很是心动。”
浪九鸦笑了笑道:“原来同是好酒之人,那便好说了。”
入屋之后,柴一刀展现出高超的厨艺,将鱼儿烤得香气四溢,每一口咬下,鱼肉宛若棉花,入口即化,甚是美味。
一阵吃饱喝足,柴一刀告别了两人。
沈云飞躺在床上,摸了摸肚子,打了个饱嗝,正准备休息之时,门缝里爬进一条蛇,蛇长半尺,朝他们匍匐而来
沈云飞蹲下身来,摸了摸蛇的肚子,找到了一封信。
昏暗的灯光下,浪九鸦独自一人穿过走廊,来到南宫紫嫣和步怜玉的院落。沈云飞左思右想,几番挣扎后,选择待在了屋子里,拜托浪九鸦先来探探口风。
方才那只送信的蛇,名为七步夺魂蛇,顾名思义被咬上一口,但凡走七步,必死无疑。沈云飞认得这条蛇,他知道这是步怜玉所眷养的蛇,所以那封信自然也出自于步怜玉之手。
信上的字迹很娟秀,很难象是步怜玉所写,起初浪九鸦以为是南宫紫嫣代笔,但沈云飞一眼便认出是步怜玉亲笔书写,因为上头残留的花香,那是步怜玉很喜欢的月季花。
沈云飞看到这封信之后,表现得诚惶诚恐,畏惧万分。他告诉浪九鸦,此为先礼后兵,步怜玉肯定是为方才殿外打斗一事气愤不已,打算训斥他一顿。毕竟,若他真在那场合下打死陆奎,白虎堂和丐帮势必彻底决裂,而桃花谷向来与白虎堂交好,肯定会被卷入其中。
浪九鸦独自一人来到这座清幽小院,四周空荡荡,冷清寂寥。
大门是开敞的,里头点着烛灯,从窗外看进去有两道若隐若现的人影。
浪九鸦从容自在,步入大厅,步怜玉瞧了他一眼,环顾左右,并未发现沈云飞的踪影,不禁俏脸微沉,质问道:“那个大色鬼呢?”
“他说肚子疼,不克前来。”
“居然连赴约都不敢,我看他不只是肠胃不好,胆子估计也是被狗啃了!你现在马上回去告诉他,叫他立刻给我滚过来,否则有他好受!”
“我想他已知错,愧疚不已,自觉没脸见步姑娘。”
步怜玉双手叉腰,语透不快道:“男子汉大丈夫,藏头藏尾,敢作不敢当,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在反省了。”
“哼,你别替他说话了,那个大色鬼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他要是懂得反省,太阳早打从西边出来了!”
南宫紫嫣嫣然一笑道:“步师妹,你也别为难沈公子了,其实你心底很清楚,此事为陆长老一手挑起,责任并不在沈公子身上。况且,浪公子不过是前来劝和,你将气出在他身上,他又何尝不无辜?”
“二师姐,你就是心肠太好,那个大色鬼肯定也料到此事,故意派与我们不熟识的人过来,我们也不好找麻烦。说到底,他们狼狈为奸,都是一丘之貉!”
“步师妹,你要再真说下去,会把浪公子吓坏的。”
步怜玉抬起美目,仔细端倪后,说道:“哼,你与我过来一下。”
南宫紫嫣蹙起黛眉,叹道:“步师妹,你可别为难人家。”
步怜玉美目弯似月牙,梨涡绽放,调皮地吐了舌头,说道:“放心好了,我不会乱来的,我只是有些事,想请他代为转告给那个大色鬼。你若不信,我等等再把他带回来,保证完好无损,连一根头发也不会少。”
南宫紫嫣轻摇螓首,苦笑道:“真拿你没辙。”
浪九鸦随步怜玉来到院子里一处树下,步怜玉东张西望,确认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道:“我有件事要你告诉他。”
浪九鸦微微一笑道:“能替步姑娘办事,这是浪某之幸!”
步怜玉神色凝重,正容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希望你如实转告!”
浪九鸦看她如此慎重,忍不住道:“不知是何事?”
步怜玉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我二师姐现在暂时失去内力,若是出了地狱岛之后,你让他将我二师姐安全送回桃花谷。”
浪九鸦问道:“你要去何处?”
步怜玉思索良久后,叹道:“我有私事要处理,会待在这里一段时间。”
“南宫姑娘知晓此事吗?”
“你让二师姐别担心我,迟些日子,我会自己一人回桃花谷。”
“看来,这事我多半不能答应你了。”浪九鸦叹了口气。
“为什么?”步怜玉蹙起眉,一脸不解。
“沈云飞若知道你要独自一人留下,他肯定不会放心。同理,南宫姑娘若知道你不肯走,她也决不会答应与我们离开。”
“你可以想办法骗他们。”
“倘若只有沈云飞一人,我兴许有办法蒙混过去,但南宫姑娘与我不熟,她不会轻易信任我。”
“此事我有法子,如今我二师姐暂失内力,手无缚鸡之力,我可以点她睡穴,到时你便可将她送出地狱岛。”
“先不说你这样做,沈云飞定然不会允诺,到时南宫姑娘醒来,我该如何解释?倘若她坚持返回,我又该如何应对?”
“你放心好了,若无地狱岛的人引路,没人能找得到这里。”
“为何你如此执着留下,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步怜玉轻咬唇皮,说道:“有件事我必须做了结,否则我会抱憾终生。”
“可否将事情原委和我说说?”
步怜玉一双美目盯着浪九鸦,心中百感交集,明明对方与自己只是初次见面,但不知为何,步怜玉却感到一股莫名的安心感,很想与其掏心掏肺。步怜玉思索良久,抿唇道:“你真能替我保密?”
“我不能给你肯定的答覆。”
步怜玉眉头微蹙,按理来说,正常人听见她的恳求,理应答应守密,但浪九鸦却反其道而行,似是不为所动。步怜玉吃了个闭门羹,火气不禁涌上,不悦道:“你若不答应守密,我决不会告诉你任何事!”
“唉,我并非答应你,只是我根本不知道你口中的秘密究竟为何。倘若此事与沈云飞生死有关,甚至关乎到我的性命,我自不可能保守秘密。”
“此事决不会牵连你们。”步怜玉坚定道。
“愿闻其详!”
步怜玉思索半晌后,说道:“你可曾听闻青红双魔?”
“略有耳闻,听说他们是一对夫妻,不知从何处练了一身毒功,自此之后,他们便在中原武林兴风作浪。他们被人称为青白双魔,青面老魔好色成性,专挑妙龄女子下手,犯案无数,令许多人家破人亡。红面老魔身为其妻,不仅纵容行凶,甚至帮忙掳走女童,饮血练功,可谓残忍至极。无奈他们武功高强,无论朝廷或江湖发布通缉令,至今为止,他们仍逍遥法外。”
“你懂得真不少,看来我可以省去不少话。”
“此事莫非与青红双魔有关?”
“哼,若不是他们两人,我又怎会踏上这条不归路!”
“此言何意?”浪九鸦不解道。
“你可知我红花仙子的由来?”
“听闻步姑娘自幼修练毒功,八岁便已百毒难侵,十二成臻至大成,十四岁初入江湖,令许多用毒高手纷纷自叹不如。因为你身穿褚红色衣裳,兼之善用火毒,故江湖中人替你取了个红花仙子的美称。”
“哼,我宁愿不要这种称号。当初红面老魔将我掳走,暗中在我体内种下寒毒,即便我师尊桃花仙姬后来救走了我,寒毒已淬入经脉。我当年仅有六岁,无法服下药性过猛的药草治疗,纵使是医术精湛的她,对此也是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原来竟有这段悲惨往事,那步姑娘后来是如何活下来?”
“当时我师父决定以毒攻毒,让我修练禁忌的毒功,藉此驱除我体内寒毒。事情也如他所料,初练不久之后,我的火毒已能压制住体内寒毒,待到我修练大成,寒毒不攻自破。但是,众所皆知,毒功是条不归路,它使我饱受异样眼光,遭其恶言相向,若非我师尊力排众议,我恐怕不能再待在桃花谷了。”
“据我所知,有不少人虽修练毒功,但他们平日助人,受人敬仰。”
“那不过是少数人罢了。”
“你又何必妄自菲薄,我敢保证南宫姑娘绝不曾这般想过你,沈云飞也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这世上本就没有人能受到所有人认同,与其在乎那些一开始便与你毫无瓜葛之人,何不将心力放在那些真正关心你的人身上。”
“你说得我都明白,但很多事并非这般简单。我出身桃花谷,视师尊如父,视二师姐如家人,但我却给他们不少困扰,这委实令我很内疚。”
浪九鸦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眼下说再多也无用,他索性岔开话题道:“你方才提到青红双魔两人,他们与你留在地狱岛有何关连?”
“因为我要复仇,我绝不容忍他们逍遥法外!”
“莫非他们人在这座岛上?”
“不错,他们就在这里!”
“你可知他们躲在何处?”
“这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人在地狱岛,其余一概不知!”
“青红双魔神出鬼没,行踪捉摸不定,为何你会认为他们在此处?”
“这你不用问了,我自有我的方法!”
“也许你的方法是错的。”
“我不能告诉你原因,但我可以用性命向你保证,他们绝对躲在这里!正所谓藏木于林,正因他们躲在地狱岛上,所以根本没有人找得到他们,也没有人会想到他们会躲在这里。”
“以活阎王的能耐,他不可能不知情。”
“也许青红双魔才刚来不久,也许另有隐情,无论如何,我敢跟你保证他们肯定就在这座岛上。”
“就算真是如此,难道你打算留下来,独自一人对付他们?”
“他们害了我一生,就算千刀万剐,也是死不足惜!”
“并非我瞧不起步姑娘,但以你现在的武功,若要同时对付他们二人,恐怕不是件易事。”
步怜玉脸上掠过一丝复杂之色,说道:“这你不必管,我自有方法。”
“既是如此,那我或许无法守密了。”
“你想反悔?”步怜玉柳眉倒竖,甚是不悦。
浪九鸦摸了摸鼻子,露出苦笑道:“倘若你出了事,事后被沈云飞知道了,他岂非恨我一辈子?就算他不知道,但我却知道,我必须背负这个愧疚度过此生,你不觉得对我来说太过残忍了?”
“你放心,我绝不会有事!”
“我不知道你有何倚仗,但有句话说得好,聪明反被聪明误,也许你自认为布下天罗地网,胸有成竹,但人算不如天算,没有人永远是赢家!”
“你打算阻止我?”步怜玉目含敌意。
浪九鸦叹了口气,无奈道:“依你的个性,若我真阻止了你,你肯定会恨透我,而且你也不会轻易罢手。若是这样,我不如帮你报仇,这样一来,你能如愿以偿,我也可以心安理得。”
“你能帮我什么?”步怜玉微微蹙眉,有些质疑。
“我可以帮你很多,但我有个要求,你必须先离开地狱岛。”
步怜玉冷笑道:“你说要帮我,却要我离开,你究竟是何居心?”
“除非青红双魔一直待在地狱岛,否则他们迟早要出来作案,你没必要非得待在此处抓住他们。”
“若让他们离开地狱岛,等同纵虎归山,到时又如何寻他们踪迹?要是他们这般容易被找到,早被人抓走了,又怎会逍遥法外这般久。”
“不管你信不信,我绝对有办法找到他们,这也是最稳妥的方法。除非你能告诉我你有何手段抓住他们,否则放任你一人对付他们,那不过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如果你肯不告诉我,我也不会让你冒险,我会把这事原封不动告诉沈云飞和南宫姑娘,就算你恨死我,我也不忍看你为此香消玉殒。”
“你这是威胁我?”步怜玉杏眼圆瞠,紧咬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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