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今天不是菜吗？”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和卫雪很熟，他有些关切地问道。卫雪却过去抵住门，似乎是怕对方进来。
“今天没有了，徐叔，明天再来吧。”
卫雪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但嘴里的话确实尽可能表现得轻松，生怕惹怒了门外的人。
尽管卫雪这么回答，门外的男人却不依不饶。
“小雪你怎么回事，就给得起一碗白饭，怎么变得懒。”
林灏有些明白了，看来门外是那种街溜子那一类。只不过别人街溜子是收保护费，门外这个是来讨饭菜吃的。
“真的没了，徐叔，我最近没钱了，我自己吃的都是白饭。”卫雪看上去很紧张，把几张凳子也搬到了门后挡住。
“你奶奶在的时候，最少也会留一碗咸菜，你怎么能这样。”
门外的男人听起来很生气。
林灏转身看墙，墙上遗照里的老婆婆，恐怕就是卫雪的奶奶。
“开门，让我进去，我得替你奶奶教训一下你。”
门外砰地响起一声敲门声，不能说是在敲门，那是在踹门。
木制的门板几乎抵不住那个男人的力道，几脚下去，门板都快从门框里跳了出来。
卫雪也没意料到会这样，她一边奋力抵住门板，一边把周围的其他东西也拿过来抵住门。
但是踹门声越来越大，那些抵住门的东西都被震了开来。
“小雪，听话，你奶奶走了，你自己怎么能行。你快高考了吧，让我进去，下学期你徐叔给付学费。”
男人意识到了卫雪在门后抵抗，但却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嘴里的话也变了味，笑得有些猥琐。
情况发展方向有些不对，林灏皱了皱眉。
在梦里卫雪是他女朋友，他要是就这么不管，总有种被当面ntr了的感觉。
压低嗓子，他咳嗽了两声。
“咳，咳。”
咳嗽声从门内传出去，门外的踹门声就立即停止了。
门内外一时间都静的像是没人一样。
过了会，门外的男人再度发话：“好啊，你奶奶才刚走就找男人，你等着吧。”
男人把碗一摔，走了。
卫雪听到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意识到事情居然被摆平了，她回过头来，看着林灏。
林灏只能耸了耸肩，说不出话。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林灏打破尴尬先开口。
“他以后还回来吗？”
“大概会吧，你出声了，他可能还会叫一些其他人来，以后这里也会知道我找了男人。”
又是一段沉默，林灏意识到，自己这次是救了卫雪，可根本解决不了根本问题，那个人恐怕还会回来。
而且，下一次恐怕就不是踹门这么简单了，流言蜚语也是能害死人的。
“你不能搬走吗？”林灏问道，但也就一瞬间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要是能搬走的话，她还需要住在这里？
墙壁上有一小些裂痕，粉皮掉的差不多，根本就是随时都可能倒塌的危房。
刚刚那抽屉里，也不会超过一百块钱，买一个月的菜都费劲，更不要说租房了。
“你快走吧，等一会太晚了，公交车都停了。”卫雪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脸上看起来满是忧虑，有些无奈地回道。
她只想尽快把林灏送走，自己静静。
门外已经没有人了，但是林灏也不知道该不该离开。他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又回到房间里坐了下来。
“我能在你这住一晚吗？”
卫雪正烦着，听林灏这样突然回过头来说，她满脸的慌乱，抓住自己的衣领。
林灏意识到对方恐怕想错了，连连摆手辩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怕那家伙等我一走又再回来找你。
而且外面这几天晚上不安全，我手机刚好没电，怕遇到意外，所以我想干脆在你这住一晚算了。”
林灏虽然不是什么大好人，但在班上同学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给别人的整体印象还是个正常人，比之前外面那个家伙怎么样都是要好得多的。
再加上卫雪对他也有好感，他这么一说，卫雪便信了。
她是第一次碰到家里来客，平常都是奶奶来应付这种事。
卫雪想了想，指着后面的门说道。
“你要洗澡吗？后面有热水。”
林灏摇摇头，“没带衣服，我不洗了。对了，你们这为什么大晚上都不开灯。”
这一点林灏很在意，这太反常了。
卫雪却回道：“外面的电桩早就坏了，没人修。而且我也交不起电费。”
林灏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回事，原来这搞了半天就是他自己吓自己。而棚户区的条件能差到这个地步，他也的确没想到。
“那你爸妈为什么不和你住一起。”
“我没有爸妈，从小和奶奶住一起的。奶奶上个星期刚走，现在是我一个人住。”
难怪，她在天桥上哭成那样。
林灏想到之前天桥上的那个男人，他问卫雪能不能联系到爸妈时，卫雪哭的样子。
之前的不合理，在林灏真正深入接触到卫雪之后，一切都能够解释清楚了。
林灏想了想，又说道：“那三百块钱，你不要还给我了。我今天在你这住一晚，就当房费吧。”
卫雪看了眼林灏，看起来是想拒绝，但微微张嘴之后，她还是默默接受了。
她虽然有心独立，不想承别人人情。但今天晚上这一遭事，让她有些后怕。
要是手里多有几块钱也不是这样了。
就靠晚上去当服务员端盘子的那一点钱，根本不够好好活下去。
不过，随即她有些坐不住，和林灏说道：“那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林灏本想拒绝，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卫雪就去到门后，端出来一杯水给林灏。
林灏接过水，他确实有些渴了。
咕噜咕噜几口喝掉，他的感觉确实好了不少。
“你家有两张床吗？”林灏问。
如果一直是她和她奶奶住在一起的话，那应该会有两张。
卫雪说道：“没，有一张床被我劈成木柴卖了，本来想还你钱的，现在只有一张。”
林灏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这算是他自作孽了。
“那我打地铺吧。”
“不行，你交了房费，那就是来住店的，你还是睡床上吧，我去打地铺。”卫雪连忙拒绝了林灏的提议。
她打开一边的木门，从门内抱出一床被子与凉席，铺在地面上，几分钟就打好了地铺。
然后她立即钻了进去，闭眼装作睡着了。
林灏这一下也没办法拒绝，只好进房间里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