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1 / 1)

闻人雅拎着楚瓷胡乱飞了几圈,吹够了夜风又跑去琴阁顶层抱出一张琴,找出一壶酒。

贵气风流的男人散着头发,敞着外袍,一手随意地拨弄琴弦,一手拎着玉白的酒壶往嘴里倒酒。

清冽的液体一半被咽下,一半顺着嘴角往下流打湿了胸前的衣衫,还有些滴落到琴上又被颤动的琴弦弹飞。

“痛快!”闻人雅大笑道,状若疯癫,手上拨弄琴弦的动作加快,叫人怀疑那细细的弦能否承受住他的速度和力道。

“啧,看样子是真疯了。”楚瓷坐在栏杆上,晃悠着两条腿,双手紧紧捂着耳朵。

琴音杂乱无章,听的人心烦意乱。若不是答应师兄盯着点闻人雅,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这一弹就是半宿,凡人的酒醉不了修者,但这琴阁上放的可是用灵植酿出的佳酿。

后半夜酒劲上来,闻人雅往琴上一倒便呼呼大睡,而受了大半夜拨弄的琴弦在发出一道闷音后崩断了几根。

楚瓷晃悠的腿一停,跳下来四处张望,夜色里的混元书院很安静,侍卫和侍女都不见踪影。

无法,楚瓷撇撇嘴,只好亲自伺候醉死的闻人雅。

“真是麻烦。”楚瓷抱怨道,双手一使劲将人撂到自个瘦弱的背上,背着人往自己暂住的院落飞去。

闻人雅比他高比他壮,趴在他背上像一座大山似的压着他。

“我好像背着一条死狗,嘿嘿。”楚瓷偷乐,飞落到卧房门口后一脚踹开了门,然后半背半拖将人弄到床边。

他没心情伺候人,只将闻人雅丢到床上,至多再好心地给盖了条被子。

楚瓷双手叉腰,闻着床上散发出的酒气嫌弃地皱了皱眉,“难闻。”

他灵力一动,挥手给床布了个结界,将酒气锁在床的范围内。

楚瓷转身想在窗边的榻上凑合一夜,不想一转身腿还没迈开便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揽住了腰一把拉进床里。

闻人雅将小了自己一圈的少年紧紧锁在怀里,许是自己一身酒臭气,而少年身上却有着好闻的清香,便索性将头埋进了少年后颈。

楚瓷黑了脸,动了动身子试图挣脱,可身后的人却跟着收紧了怀抱,手脚并用困锁住他的动作令他动弹不得。

“闻人雅你给我松手!”楚瓷怒道,“你臭死了!”

等回去他就跟左右护法学学如何布结界,他刚刚仿佛布置了一个假结界!

而沉浸在梦乡的闻人雅人事不知,只知道紧紧抱住怀里又软又香的物体。

除了小时候与自家亲爹同床共枕外再没和人如此亲密过的楚瓷浑身直冒鸡皮疙瘩,只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闻人雅对楚瓷来说四舍五入后就是个陌生人!还是一个满身酒臭的陌生人!

要疯了!

“为老不尊!不知羞耻!混账!狗东西!又臭又烂……”楚瓷气得胡乱骂了一通,都顾不上闻人雅也是疑似他小爹爹的人了。

啊啊啊,怎么会有比阮清漪还要讨厌的家伙!!!

“我要拿火烧你!”楚瓷张了张嘴,一小团黑红的火在他舌尖蠢蠢欲动,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闻人雅被吵得在睡梦中有些不安,收紧了手臂,呢喃道,“阿娘,吵……大哥,有蚊子……”

他的唇就靠在楚瓷耳畔,呼吸间酒气吐在楚瓷的耳朵和脖颈上,像有蚂蚁在皮肤上爬来爬去,又养又热。

楚瓷一愣,嘴巴一闭,咽下了小火球。他满心的火气在身后人断断续续的呢喃声中消失。

身后的人大约是梦到了自个小时候,有个温柔慈爱的娘亲以及一个宽厚友爱的兄长,纵使苦难不断但还算过得去,只是后来……

不一会,楚瓷察觉脖子一凉,有湿润的触感,是——泪吗?

“唉,怪我心太软。”

楚瓷郁闷地闭上眼,努力让自己睡着,睡着了就不会觉得不舒服了。

他真是没想到,堂堂九霄仙君、修仙界鼎鼎大名的琴修第一人竟会在醉酒做梦时想娘亲兄长想到哭。

此时,楚瓷浑然忘记自家亲爹飞升后,他不吃不喝整日以泪洗面的日子了。

第二日,楚瓷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闻人雅?”楚瓷揉了揉眼,坐起身环顾一圈。

床上还残留着昨夜的酒气,但已无闻人雅的身影。神识放出,卧房院子都没有除他以外的人。

神识继续往外蔓延,没一会就被一层结界阻挡在院内,再无法往外动一寸。

糟糕!不会是要出事了吧!

楚瓷愣了一下,突然慌忙爬起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新的就推开房门跑了出去。

院门开着,好似没有阻拦,只是想跨出去却有一道看不见的膜给挡了回来。

“有没有人?”楚瓷高喊道。

门外确实候着侍女,闻声小步过来,想着洗漱用具早已送入房内,侍女便道,“小公子可是想用膳了?”

楚瓷眉头拧成疙瘩,“我不饿,姐姐你知道你家先生去哪了吗?”

他又指了指看不见的结界,“好好的把我关起来作甚么?我要见九霄仙君。”

侍女面露难色,低下头却是不答楚瓷的问题,“奴婢这就命人传膳,还请小公子稍等片刻。”

她一转身,迈着小碎步匆匆离去。

“喂,你别走啊。”

楚瓷冲侍女的背影招手,不想侍女却越走越快,不一会转入其他路不见人影。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他既然答应了师兄,就不能失信!

楚瓷咬了咬牙,飞快跑到院子的一个偏僻角落,脚一蹬跃至墙头。

“爹爹保佑!”楚瓷念叨着,同时伸出一根手指,晃了下一团黑红的火在圆润的指尖燃起。

他手指一弹,火球砸向结界,不一会便烧出一个可以供人通过的洞。楚瓷连忙钻过去,施了个灵诀掩去自身存在,悄摸摸在种满桃树的混元书院里寻找闻人雅的身影。

他还不忘放出传讯纸鹤通知闻人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真出了事,他怕师兄会难过。

偌大的混元书院很安静,楚瓷放出神识寻找,竟连个人影都没发现。别说闻人雅了,就是侍卫侍女也没有。

好似一夕之间,这里变成无人之境。

楚瓷干脆飞起来,运转起灵力搜寻,神识也极速扩展蔓延过混元书院的每一寸土地。

终于,灵力与神识在桃林中央的一片空地捕捉到闻人雅的身影。

不,不止是他,还有一群身穿奇怪诡异服饰的年轻人,黑白二色交错,衣上绘满不详的红色图案,看起来竟像是穿了一件件血衣。

那处平地被黑色的石板覆盖着,上面绘制有巨大而繁复的图案,密密麻麻地遍布每一块石板的每一处表面,几乎不留一丝空余之地。

楚瓷看了几眼便认出那是一个阵法图,其繁杂程度世所罕见。若非那图案他曾在自家魔宫书房偶然见过,几乎要怀疑那只是一副普普通通的图了。

他问过亲爹那是什么图,亲爹摸了摸他的头说那是很厉害的阵法图,很要命的阵法图。

后来他去书房,却再也没见过那图。直至今日,他在闻人雅这儿竟又见到了。

闻人雅身穿庄重华丽的冕服跪在案前,手握金色龙纹毛笔在案面展开的金色卷轴上书写着什么。

他每写一笔,脸色便白一分,等他停笔之时脸上已无血色。

闻人雅身后的年轻人原是端跪着念叨令人听不懂的语言,待闻人雅停笔他们则跟着起身跳起了诡异的舞蹈,手舞足蹈状若群魔乱舞,嘴里的念词变成了吟唱。

楚瓷想靠近却被结界揽在外面,试图用火像之前那样烧穿结界,不想这儿的结界比他院落的要厉害许多。他刚刚烧穿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洞,可结界不过片刻就弥合了。

试了几次皆不成功,楚瓷只好作罢,心急地看着里面诡异的情况。

看着有点像祭祀,但现场的氛围却透着股妖邪之意。他心中不安,越看越觉得这事邪乎。

闻人雅踉跄着起身,高举起卷轴走至众人之间,仰望着天空。围着他的一群人也跟着望向天空

时值正午,烈日当空,万里无云。

然当闻人雅诸人望天之际,天色突然暗沉,乌云重重压下,粗大的雷电在厚厚的云层间不住翻滚咆哮。

同时,狂风大作,桃树们在风中摇摆,满树花瓣被卷起在空中胡乱飞舞。

楚瓷凝望着阵法中衣袍鼓起猎猎作响的闻人雅与那些年轻人。

皆是面无表情,眼神庄重而严肃,周身洋萦绕着有种不畏生死、舍我其谁的悲壮感。

突然!

一道紫色的雷电自乌云中咆哮而下,直击闻人雅手中的卷轴。

卷轴被雷火点燃,不过片刻烧成灰烬,一缕金烟缓缓飘向黑沉沉的天空。

金烟没入云中,漫天雷电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翻滚得愈发凶猛,有种毁天灭地的磅礴气势。

“闻人雅!”

楚瓷心如擂鼓,不安感几欲将他吞噬,“你发什么疯呢?快出来啊!”

闻人雅听到声音,转头望向面色焦急的少年,毫无血色的脸上缓缓挂起一抹楚瓷很熟悉的笑,风流恣意,贵气逼人。

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最后弯起了腰,浑身颤抖。

他脚下那繁复的图案开始亮起,从微光逐渐变得耀眼刺目。

楚瓷已经看不清结界内的景象了。

“你个疯子!”楚瓷怒骂道,“你干了什么疯狂的事!”

他心里乱糟糟的,特别想冲进去把人拖出来一顿打。

“曾爷爷!”闻人璟匆匆赶到,见状跪倒在地,发出绝望的呐喊。

“师兄对不起,是我没有看住前辈。”楚瓷半跪下来,揽住师兄的肩膀,自责道。

“不怪你,谁都阻止不了他……”闻人璟哭道,“我知道阻止不了他的,我知道的……”

他唯一不知道的只是闻人雅会怎么做而已,但付出的代价绝不会轻,毕竟是逆一国之运。

那可是逆天啊……

“轰隆——”

厚重的乌云里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酝酿多时的数道雷电伴随着倾盆大雨咆哮而下。

威力巨大的雷电击碎了结界,准确地落到那些年轻人身上,瞬间将其击碎成齑粉。紧随其后的豆大雨滴不断落下,将那些齑粉冲进石板的缝隙间,消去一个曾好端端活在这世上的人存在的痕迹。

闻人雅跪倒在地,手肘撑在地上,头上的冕冠不知何时掉落,一头散乱又湿漉漉的长发黏在背上脸上。

他形容狼狈,再无一丝楚瓷初见时贵气优雅、风度翩翩。

雷电一道道砸在他背上,每砸下一道,他便闷咳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血迹随着雨水往外流淌,一直淌到楚瓷脚前。楚瓷低头看着那猩红的血,恍惚间看到无边的黑暗中,一朵红莲悄悄绽开。

一道,两道,八十道。

最后的那第八十一道雷电泛着紫光,裹挟着滔天威势冲下。

闻人雅缓缓抬起头,费力地勾起嘴角,准备迎接最后一刻的到来。

楚瓷抬起头,面无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阮清漪:我真惨

闻人雅:我也惨呐

作者菌:都是我的错QAQ

抱着“耶椰叶”小可爱灌溉的营养液猛喝几口,吨吨吨,呼,心情好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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