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你,我就给家里施个保护咒和混淆咒,让她发作的时候肆意破坏,告诉她这是她应该做的。”格林德沃看她在自己家中也如此小心翼翼,无聊地转着半空的茶杯建议。
邓布利多却严肃起来:“这对安娜太危险了。”
“你们总压抑她才太危险了。”格林德沃打断他,“她原本就有权发泄,你们应该让她明白,会魔法不是她的错,她的父母去世也和她没有关系,她想哭就哭,想发泄就发泄,而不是应该忍着。恨没有什么关系,人有爱就有权恨,从这些中学着面对人生里那些不如意。”
他就是这么了解了克雷登斯活下来的秘密,不但是因为他本质法力强劲,更重要的是适当的发泄让他平息了心中的怒意,尽管这也造成了许多危险和死亡,当然格林德沃觉得那些蠢货死有余辜,重要的是他慢慢从中学会了控制他们的力量,从而重新回到了掌握魔法的道路上。
如果那个邓布利多可以,这个邓布利多家的小姑娘没道理不行。
“我不能让阿利安娜冒险。”邓布利多的脸色发白。
“一般默然者能活到十岁都很艰难,你母亲用了一切力量让安娜稳定下来,但是她仍随时有生命危险,长期不能引导她的魔法会让默默然将她的生命力吃光,而任何一次魔力暴发都会让她突然消耗尽所有的力量而死亡。即使她现在活着,严格意义上,也只是一种痛苦。”格林德沃看着垂着头的小姑娘,他知道这孩子有在听,只是不开口而已。
“或者,你最好和你弟弟商量一下,毕竟,你可能并不是她最喜欢的那个哥哥。”他看邓布利多不说话,忍不住坏心眼地建议着。
“痛苦,安娜也想,活着。”很少说话的阿利安娜,突然轻声说,“想和阿不福思看花,看山羊。”
这一小段话让他们都静默了下来,邓布利多扯出一个笑意,向自己的妹妹伸出手,小姑娘乖巧地靠过去,让自己的长兄抱在怀里。
看着对面的邓布利多把妹妹抱在怀里,下巴隔着她的肩上,轻吻着她的头发,闭上眼睛,掩下几乎要溢出来的湿意,却掩不住突如其来的痛苦,格林德沃不再说下去,他支着下巴看向窗外。
对幸福的向往,哪怕那幸福只有一刻,也让人类忍下了终生的折磨和痛苦,产生了巨大的生命力。
你看不到,盖勒特,看不到这样生命力的美,就算你看到了,你也视之无聊,没有看懂,没有理解。你只喜欢强大的力量,却不能理解这样弱小也是强大的一部分,更值得钦佩与敬畏。人类生存下来,不是靠着强大的暴发,而是靠着这样不懈的微小。
1945年决战前,邓布利多轻声的叹息仿佛在还在昨日。
那邓布利多,你忍下了那么多年的痛苦,家人逝世,爱人反目,朋友被杀,学生牺牲,你的幸福到底在哪儿?
就是有撼摇欧洲的力量,格林德沃却不知道如何让邓布利多有一个美满的生活。
第5章
他们在这个向春天前进的1900年奇迹地平静下来,格林德沃的生活从来没有这么规律过,天天帮着巴希达整理他已经读过很多,甚至为之发表过很多意见的魔法史,下午的时候去邓布利多家喝杯茶。邓布利多终于耐下心来陪着他这个小妹妹,似乎格林德沃的话让他意识到,就算他用尽努力,他这个妹妹也活不过成年,这让他开始有些恐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温柔,阿利安娜最近非常平静,有时候格林德沃会和邓布利多一起带他在家里的后花园里散散步,或者轮流给他读一段故事,格林德沃热衷于用魔法给她变点小把戏,邓布利多却担心这会刺激到她。
“你会发现,你越宝贝,就越容易出事,如果你训练她能自己应对,甚至让她觉得她自己就是个普通人,而不是病人,她就能自己应对。”格林德沃显然对黑暗魔法更熟悉,“要知道,默默然也属于黑暗魔法,它和摄魂怪一样,你越恐慌,它缠得你越紧。”
格林德沃耐着性子用小把戏帮邓布利多看孩子,也就是把茶水变成小精灵跳舞,把书本变得像鸟一样飞来飞去,把茶杯变成小白兔跳到阿利安娜的怀里。邓布利多发现他的变形术其实还算熟练,但是这些小把戏总是有点粗,不很精致。
“能用就行了!我像是个每天用变形术哄姑娘的人吗?”格林德沃在被他指出变形术的问题后,不耐烦地道。
那还不如我来!邓布利多把餐巾变成一只只特别小的山羊,绕着阿利安娜陪她玩,随口道:“那你每天在研究什么?”
“不可饶恕咒语的多变体,把普通咒语变成黑魔法的使用方式,如何让烈焰雄雄能炸掉学校塔楼,和同学决斗的时候一招把他们敲昏,如何不用不可饶恕的咒语就能让人见死神。”格林德沃随口道。
“你在开玩笑吧?”邓布利多一边指挥着餐巾小羊跳起了栏杆,逗得安娜咯咯笑了起来,一边惊讶地回头,这么一回头,一只羊就从茶勺变得栏杆上翻了个跟头,没有跳过去,安娜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听着安娜的笑声,他们俩对视一眼,邓布利多显然很高兴,这让看着他的格林德沃也放松了起来,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轻轻地道:“恶魔护体。”
蓝色的火焰在他魔杖所划的范围内喷出一个小小的圈,他点点这个火焰对邓布利多道:“这是我发明的,只要愿意和我结盟,并对我永不背叛,就能穿过这个火焰而没事,否则就会被它烧到全身,轻则重伤,当然,火大点可能就化成灰了。”他想了想补充道,“我觉得比牢不可破的誓言管用多了。”
邓布利多好奇地伸出手去戳了一下,格林德沃的脸都变了,他想立刻收起咒语,但邓布利多的手穿过了那个比手掌张开大不子多少的火环,抓住格林德沃的手,笑了一声:“说得要吹破天,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
但格林德沃的脸完全变了,他甚至变得惨白,他收起火焰,握紧邓布利多的手,喉咙里几乎发不出声音。邓布利多不知道他刚才穿过了什么,那是永不背叛的誓言,是他为圣徒们设的考验,只有完全认同他,忠于他的人才可能穿过。
但邓布利多穿过了,安然无恙地穿过了。他呼吸急促,不知道该笑还是大叫,或许邓布利多心中并不衷于他,只是太信任他,太信任这个哪怕才见过不到两个月的邻居的侄子,或者……
或者,他喜欢我。只是他不敢说,不能说,不知道该怎么说。
阿尔还喜欢我!依旧喜欢我!尽管过了一世,重新来过,他还是会喜欢我!
“盖勒特?”看他神色变得一会好一会儿差,邓布利多忙握紧他的手,担忧地看他。
格林德沃看着眼前这个人,眼睛转了几转,才想到关键问题,该死的,他低咒一声,拿魔杖对准邓布利多的手腕,轻道:“万咒皆终。”
一道蓝色的火焰从邓布利多的手腕上浮出,飘到格林德沃的魔杖尖,亮成一团花火,然后被他挥灭。他这时才咬紧牙控制住怒气道:“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轻信,不要那么大的好奇心,什么都敢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恶魔护体形成的誓言模式和血盟不一样,血盟他们只是不能对着干,不能伤害对方,但恶魔誓言则代表着永远的衷心,不得背叛,哪怕只是理念不同。只有施咒者的万咒皆终才能让它结束。他上一世曾经冷眼看着那些为各国魔法国当探子卧底或者背叛他的人,如何在这样的火中化成灰。
“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邓布利多被他握着手腕,依旧温声说。他说着,翻手握住依旧生气的新朋友的手腕,湖蓝一样的眼睛眨着笑意,“你看,你不是把它取出来了?”
他们离得那么近,格林德沃几乎能看清他睫毛根部毛绒绒的模样,像那些还在跳的餐巾小羊一样,在他心里不断地翻跟头。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生怕呼吸会让邓布利多意识到他们有多近。
他的眼睛真好看!蓝眼睛的人很多,但像邓布利多这样,明明看上去很清澈,却依旧看不透那眼睛后的秘密,格林德沃一生只见过这一个。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只是依旧含着笑看他,就像一个鼓励的暗号。格林德沃开始空白脑中本能地想,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