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们的勇气呢?这帮怕死的胆小鬼!格林德沃上一世就觉得大部分人不配拥有力量,尽是一群懦夫,尽管邓布利多曾经指责过他这种想法,认为不是每个人拥有力量都能自知,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明白为了正义应当有所牺牲,更不要说,每一个人都有弱点,当弱点被别人握在手上,总会在心内挣扎,即使是巫师也一样。觉得别人是懦夫,只是因为自己力量太强,而忽略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强的力量,聪明的头脑与敏捷的反应,不是每个人都在黑暗面前都能及时地拯救自己与他人,批评别人在恐惧之前是胆小鬼,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上一世觉得邓布利这种说法是另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一世他努力认可这种想法,但此时再一次忍不住想要爆发!
巫师们怎么就只会躲藏?面对麻瓜也是躲,面对他格林德沃也是躲,现在面对伏地魔还是要低头去躲?抬起头来动动脑子这种事,对他们来讲,就这么难吗?还不如麻瓜呢!
他已经发了好几次脾气,难得的连邓布利多都没有批评他,甚至在此时流露出软弱。
但他们此时并肩而立,握着手一起看向窗外的时候,突然同时笑了,低沉的笑声从他们两个的喉咙深处飘出来,笑意来的突然而莫名,但让他们愉快,最终他们对视一眼,笑不可抑。
只要握紧对方的手,只要对方还在自己身边,就算前路再多的崎岖,他们总还是觉得充满力量。
格林德沃也明白伏地魔为什么一直针对自己,因为他的“纯血计划”,这个演变成新未来联盟的计划在初期的理念和伏地魔早期的手段颇有相似,不过是血统论和巫师至高无上论,但格林德沃用它的时候非常小心,小心地抛出一些理念,吸引一些人,让他们进入后,再慢慢让现实与利益改变他们对这种理念的期待。更重要的是,他的对面有邓布利多,半外多世纪以来,邓布利多的发言与报纸上的批评也能让巫师们看到这些理论有多么无益。
但是这个理论毕竟是根植在巫师心中,对力量的自信与傲慢让他们总觉得自己才是地球的主人,就像人类在过度捕杀其它物种时,同样的傲慢。而曾经被麻瓜追捕过的恨意也让他们无法释然,总想报复到这些麻瓜的后代身上。让别人崇拜自己,最好是顶礼膜拜自己,是一种令人上瘾的享受,会忘记未来的危害。
无论出于什么细小的原因,最终还是这两个理念,在早年让格林德沃吸引了大量的信徒,而此时又让伏地魔吸引了更多的食死徒。毕竟格林德沃的新未来,并没有让许多偏狭的纯血巫师看到他们想要的未来,即使魔法界已经确实走上了一个相对漂亮的未来,但这对偏执的纯血巫师来说,没有意义,他们要的是,绝对的统治,可以对麻瓜肆意的戏弄,可以对出身麻瓜的巫师肆意说泥巴种,可以对非纯血的巫师甚至麻瓜们进行猎捕而不会被追责,还会得到赞扬。
“我曾经害怕,有一天,我拉不住你,你也会走向这一端。”邓布利多看着风景轻声对身边的伴侣道。
我确实走过,格林德沃没有说话,但它对我已经没有吸引力了。绝对的统治会造成什么样的下场,他上辈子已经看够了。握着伴侣的手,他却只是道:“我想要的是鲜花和掌声,而不是下跪的沉默。”
邓布利多笑着转过头看了他:“那我可放心多了。”
看他浅浅的笑意,格林德沃可不会忘记从上辈子到这辈子,自己的这位爱人给自己的鲜花与掌声泼了多少冰。
因为即使是鲜花与掌声,也会让人迷了眼,忘记了花上的刺,掌声后的陷阱,让人只想听甜言蜜语,忘记了现实的危机,甚至为了维护好听又鲜亮的场面,会犯下弥天的错误。
他捏捏邓布利多的手,邓布利多也回捏回来,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垂下握在一起的手指在不动声色地较量着,最终他们对视一眼,为自己的孩子气失笑。
纯血的统治理念看着好听,即使魔法界有不少巫师,甚至魔法部都开始站在伏地魔一面,俨然要将他奉为新的经典,格林德沃却没有任何退让,即使报纸上有时候把他批为过时的改革家,嫉妒的糟老头,他也用锋利的言辞让这些批评黯然失色。但他和邓布利多仍在等,等着伏地魔彻底露出马脚,露出他那统治的一面。如果毫无理由地直接攻破伏地魔,仍不能让魔法界意识到这样的理论有多么的危害,就如他很多年前和邓布利多说的,每一个变革,都是有过血一样的惨痛经验,没有痛,就不会记得胜利是多么艰难。
69年格林德沃的批评和邓布利多的言语让伏地魔恼羞成怒,伏地魔利用食死徒在魔法部的影响力,使各国魔法部向魔法学校派遣监督员,指导新一批的学生,遭到了不少学校校长的反对。但有些学校校长的势力不足,被纯血巫师控制的校董会强行下台,甚至有些学校的校长长根本就是食死徒,但霍格沃茨没有。没有任何校董会的成员敢让邓布利多下台。
邓布利多倒没有说不让监督员进,但他在监督员进学校大门的那一刻,在开学典礼的演讲台上道:“尽管魔法部要给我派一个监督员,但我也不知道这些毫无教学经验,魔法力量不如我们的老师们,理念也不如我们现在优秀魔法界的新生们的监督员,到底想监督什么。”下面的学生忍不住笑了,邓布利多也笑了,他温和的笑意中带着犀利的警戒,“但我可以提醒你们,孩子们,如果这个监督员非法监督了你,记得他上面还有国际联合监督会。”
由此,70年开始,由伏地魔控制的魔法部与霍格沃茨开始了为期好几年的斗争,伏地魔虽然还不敢公然对学校做些什么,但监督员却不断地为难学生。那些混血种,那些出身于麻瓜的巫师们,不断的遭到了监督员的刁难。尤其纯血种的后代也在学校里读书的,他们和监督员沆瀣一气,甚至以给监督员报信为荣,即使教授们气得不断扣学院分,他们也死不悔改。
麦格教授有次气愤地向邓布利多抱怨:“都还是孩子!家里就不能教点好!”
“亲爱的米勒娃,如果他们能教点好,还要你和我干什么?”邓布利多从书本前抬起眼睛,他的视力随着年龄开始下降,半月型眼镜终于是摘不下去了。麦格教授也只能无奈地嘀咕,和监督员会斗智斗法。
霍格沃茨的战争暂时是没有硝烟的,但新未来的各个分部就成了重点攻击对象。伏地魔想通过不断打击新未来,让他的成员感受到不断被袭击的恐惧,转身投入他的怀抱。
虽然对外宣讲的时候,格林德沃总是怒斥那些轻易投向伏地魔的人,但对于新未来内部,他倒很平静:“如果你们觉得,这里已经不能为你们遮风挡雨,不再是你们的荣耀,我不会有任何责怪,也不会觉得失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只要选择,并能为之负责,那么他的选择,与其它无关。只是,诸位,请记住,只要你出去,这扇大门,就很难再打开了。”
虽然不多,仍是有人离开。
恐惧,不是那么容易抵抗,当自己的家庭成员被食死徒威胁时,但自己的工作职位不保时,当自己的生活得不到保障时,脊背能不能挺那么直?新未来固然有一定的资金来源,甚至能让他们拥有工作,但是在各国魔法部大规模沦陷后,他们能支持多久?更何况只要作为新未来的成员,就有可能随时被袭击。在回家的路上,在上班的路上,在假日休闲的路上,被一个绿色的咒语击倒,然后无声地湮灭于尘世中。
成员们撑不住的,含着泪,吻着他的手,无声地祈求一个原谅,然后推门离开。每一个,格林德沃都会亲自送他们离去,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克雷登斯有一次忍不住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沮丧,或者感伤。”
转过头,垂着眼睛想了想,再看向自己的养子,格林德沃道:“我可能没有那种感情。”他顿了一下,半真半假地道,“要是你Papa这样对我,大概我会沮丧或感伤。”说着,他没有任何动摇地转身去处理公务,临走前拍拍养子的肩。
但回到他和邓布利多的房间时,他对邓布利多道:“我想,我可能还是会有点愤怒吧。因为他们居然,宁愿相信里德尔,也不肯相信我。可我气一气也就过去了,我是不是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