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以翔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又回到了这个整洁到令人不安的地方。
而老周也是默默的看着平躺在他眼前的两具尸体,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虽然那具在小屋衣柜中发现的尸体上,还残留着大量的肌肉组织,可老周还是瞬间就看出了这具尸体早已死去多年。
密封的真空环境,确实能够延缓尸体腐烂的过程,但却无法阻止骨骼自然侵蚀的过程,从那骨骼色泽的惨白,和表面凹凸不平的侵蚀中,他就已经基本大概能够判断出这具尸体死亡的年份。
大概也是在八年前,李大福第一次上演红丝带杀人把戏的时候。
听着老周这样的判断,高以翔紧紧盯着那具挂满肉丝的骨骸,心中一阵恶寒之余,又泛起了浓浓的疑惑。
之前在那残破的小屋中,即便光线无比昏暗,可高以翔依旧仔细的观察过这具尸体,首先她是一个女人,其次她的手中绝对没有像之前的死者一般,手腕上被缠上了一道血红色的丝带。
关于这一点,高以翔非常的确认。
如果这具尸体真的如老周所说,和八年前的那桩旧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为何李大福在杀人之后没有留下他惯用的标志呢,红丝带杀人事件中的死者,手腕上怎么会没有红丝带呢?
高以翔皱眉沉思着,心中大惑不解。
然而就在他陷入迷茫的时候,一道灵光陡然在他的脑海之中闪过,他不由低声惊呼。
“难道那满是血色的红丝带,根本就不是李大福杀人之后留下的标志,而是代表着眸中特殊的含义,或者干脆就是他杀人的真正动机?”
一念及此,高以翔的目光陡然闪亮了起来,他仿佛感觉自己已经捕捉到了案件的真正核心之处,可这一切也仅仅只是他模糊的猜测而已。
红丝带杀人案件。
这诡异的标志又不由的让高以翔回想起了刚刚发生不久的梦魇,在那场几乎无懈可击的连环杀人案中,以“碎喉”为标志的“神谴”,便就是万物神教惩戒叛教之徒的仪式。
那么这诡异而凄艳的红丝带背后,又有着怎样的故事呢?
高以翔不相信一个八年前都能被捕入狱的人,如今越狱而出,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至少他不认为对方有能力像上次万物神教的裁决者一般,让自己感到束手无策。
想到这里,高以翔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自信而笃定的笑意。
与此同时,老周有些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畔轻轻响了起来。
“高队,看来我的推测没错。”
说着,老周将那具尸体肌肉组织的DNA鉴定报告递给了高以翔。
“魏芳?”
随着高以翔的一声惊疑,老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愿回忆这段往事一般。
“是的,魏芳。如果你看过八年前红丝带杀人案的卷宗中,关于被害者的资料的话,你可能也会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听到老周的话,高以翔默然收紧了眉心,似乎是在回忆着卷宗中的资料。
不等高以翔在记忆中找到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老周就已迫不及待的将答案说了出来。
“其实在八年前的那桩旧案里,不仅仅只有高峰一个受害者,据说在他死的那天,他的妻子魏芳也和他在一起,只是当时在现场没有发现她的尸体,所以最终是按照失踪论处的。”
说道这里,老周的脸色更加阴沉了起来,沉吟了片刻继续说道。
“虽然大家都不说,但是所有人彼此都心知肚明,遇上那样凶残暴虐的杀手,她的下场肯定也是凶多吉少。只是没想到,时隔八年,她的尸体竟然是这般被找到,说起来也真是讽刺。”
老周出奇的冷冷一笑,在那泛着苦涩的笑容里,高以翔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怨怼。
或许,他也对当时警方的无能颇有微词吧。
在真凶都已经被缉拿归案的情况下,警方竟然没有进行坚决的讯问,找到魏芳的下落,就算寻回的仅仅是一具尸体,也是问心无愧。只是这般不作为的姿态,则让老周感到了不齿而羞辱。
闪念间,高以翔又想到了自己。
虽然之前子在和万物神教那个神秘裁决者的对决中,棋差一招,可自始至终,高以翔都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人最不能做的就是自己放弃自己。
就算身处绝地,也要有向死而生的勇气。
高以翔不经意间飘远的思绪,很快又被老周的低沉的声线拖拽了回来。
“虽然不明白李大福为何要这般保存魏芳的尸体,但从这具腐烂程度不是那般严重的尸体上,此时能得到的信息却要比面对一具骸骨的时候多得多。”
老周微微有些上扬的语气也勾起了高以翔的兴趣。
他猛然抬头看向了低头忙碌的老周。
“魏芳的死因应该是机械性窒息,尸体上没有任何明显的伤痕,骨骼完好,只有从脖颈处残留的肌肤上,还能依稀分辨出一道黑紫色的痕迹。而且和高峰身中二十余刀惨死的场面不同,魏芳的死应该是没有丝毫痛苦的,从现在尸体的情况上,无法判定她是否也是被乙醚迷晕后被杀害的。”
夫妻两人,完全不同的死法。
一个身中二十余刀,死在血泊之中无比惨烈。
一个却是被勒杀,甚至有可能是在昏迷中被勒杀,几乎没有任何痛苦。
这样诡异而迥然的区别,让高以翔有些不解,也让他更加确信了之前关于红色丝带的猜测。
那不是凶手杀人后留下的标志,而是出于另外某种特殊的目的。
蓦然间,高以翔回想起之前黄瀚生血肉模糊的下体,突然抬眸向老周问出了一个问题。
“能不能鉴定出魏芳在生前或死后曾被性侵害过?”
老周听到这个问题,猛地一怔,抬眸却撞上了高以翔无比认真的目光,才将已经到嘴边的疑问收了回去,缓缓皱紧了眉头的他,低头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