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怎样的痛苦才能够历久弥新?
在这利欲熏心的落拓世间,
究竟有没有无法被金钱所动摇的感情,
有没有不参杂任何的纯粹。
“关于性侵害的认定,即便是对活体进行认定都有些复杂,对于这样一具已经死去了八年之久的尸体,更是毫无可能。”
虽然高以翔的问题无比奇怪,老周还是认认真真的向他解释道,可他心中的疑惑也是压抑不住。
“不过……高队,你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可是有什么发现么?”
说着,老周的声音有些激动起来。纵使在上次的连环杀人案中,就连高以翔最终也没能将真凶捉拿归案,但所有人都没有因此而对高队的能力产生质疑,单单说他在案件侦破过程中精准无比的分析,就绝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在对待某些事情上,最忌讳的就是结果论。
因为你不可能永远都能料到下一秒的未来将会发生些什么,不得不承认,在那个专门针对高以翔布下的局中,他的表现已经足够好了。
至少,此时的老周对高以翔还是无比信任的。
上次打败高以翔的是他自己,而这次将他困锁的也是他自己。
如果有一天他能真正的突破了他自己这道难关,相信高以翔的境界和能力会有一个飞跃式的发展。
老周和警队中的老人,都无比期待着那一天。
期待着高以翔真正成为罪恶克星的那一天!
在老周越来越期许的闪亮目光中,高以翔轻轻一笑,还是语焉不详的解释着。
“也没什么,只是我的猜测而已,现在还非常的不成熟……”
就在高以翔淡淡的话语还没有说完的时候,老周眼眸中的炽烈却已缓缓的消退起来,过去的高以翔从来不会说出这般泄气的话语,在他的印象之中,高队永远是那个自信飞扬、不可一世的高队。
满含着喟叹的想法在老周的脑海中刚刚萌生的时候,法医室沉重的大门却被一个壮硕的身形猛地推开了!
“高队,不好了!”
高以翔在那声惊呼中猛然惊醒,快步将大口喘息的韩虎搀住,眉尖倒竖,语气也变得严厉而冰寒。
“怎么这么慌张,到底出什么事了?”
韩虎瞪着一双牛眼,快速而深重的喘息了几口。
“警局门口刚才来了一群人,说是什么魏芳的家属,要找咱们警局讨个说法,情绪非常激愤,现在老项正在门口尽力挡着呢,不过看那架势也撑不了多久,他就赶紧让我来找高队,让你拿个主意。”
韩虎一口气将那一段话快速说完,脸都憋得通红。
高以翔听到他的话眉头皱得更紧,在和老周的瞬间对视中,两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魏芳的家属怎么会来得这么快?而且气势汹汹,好像是有备而来的样子……”
随着高以翔的低沉的自语声,一旁的老周重重的点了点头,再看向高以翔的目光中却已带上了担忧。
隐约间,他感觉这些兴师问罪之人的目标很可能就是高以翔,这也很可能是某人落井下石的拙劣招数。
就连老周都能在瞬间想到这么多,高以翔闪念间自然也能想到,而且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可即便如此,高以翔也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明眼人都能一眼看破的拙劣手段,在此时此地用出来,确实能起到奇效。
在连环杀人案之后,本来一个无法抓获真凶的结局就已足够糟糕,偏偏就在那时,关于高以翔采访的那篇报道又适时的出现在了G市各大报刊的头版头条,一石激起千层浪,社会舆论一阵哗然。
虽然最后是王林挺身而出,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最终换来了引咎辞职那般黯然的收场。
在王林如此决绝的做法之中,媒体在市领导隐怒的弹压之下,也只能识时务的选择了偃旗息鼓,可即便如此,高以翔辛辛苦苦在民间和警局之中树立的威望,几乎就在瞬间折损殆尽。
不过这些高以翔都不在乎,他心中只觉得对王林有所亏欠。
而新空降下来的局长,隐隐约约间也和高以翔有些不对付,就在短短几天之间,高以翔的生活发生了几乎颠覆性的巨变,纵使这般,高以翔依旧能够宠辱不惊。
可眼前死者家属突兀的兴师问罪,也让早已看透人情世故的高以翔感到了一丝愤怒,不是为了暗中针对自己的那双黑手,而是为了王林。
他不惜用最决绝的方式牺牲了自己的前途,也要保住高以翔刑侦队长的位置,如今他还深深的记得王林在离去时,拍着高以翔的肩膀,情真意切对他说出的话。
“以翔啊,老哥不是一个混官场的料,也没有你的本事。在遏制犯罪、维护正义和平这件事上,你肯定能比我做得更好。所以不用为我惋惜,也不要感到愧疚。做你该做的事情,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我就无憾,你明白么?”
王林最后的一句“你明白么”,几乎在瞬间就唤起了高以翔无数的回忆,在那一刹那,他眼中激荡的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可在王林微笑凝重的眼神中,高以翔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无声,但那是一个,男人对男人的承诺,沉重无比。
所以此时这种拙劣的落井下石的手段,让高以翔感到了深深的愤怒,没有人能让高以翔破除自己的誓言,没有人能更变他遏制罪恶、维护公平与正义的决心。
在正义面前,没有所谓的阴谋。
想到这里,高以翔的眸光再次无比闪亮起来,其中那炽烈的战意,配上他唇角自信笃定的笑意,一瞬间的恍惚间,老周甚至觉得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高以翔又回来了。
或许,连高以翔自己都不知道,此时他心中自囚的枷锁已开始出现裂缝,那道道深种的樊篱,也逐渐的开始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