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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一刻(1 / 1)

皇上的寝宫里这么大动静,外面的侍卫虽然站在院子门口也听见了,立刻飞奔过来贴着门道:“皇上——”

里面立刻传出来一声:“退下!”带着愠怒,还有几乎听不出来的恐慌。侍卫只听出前者没听出后者,赶紧退下去站得老远。

王皙阳跪坐在床上,袍子掀了起来,露出两条修长的腿。他自己根本没有感觉到,只是抱着肩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越。李越冷冷地盯视着他,半晌,森然道:“现在把机关打开,我不跟你计较。”

王皙阳牙关打战。李越看他的眼神锐利冰冷,直戳到心里去。可是他怕现在去打开了机关,李越会掉头就走。一定会的,连看也不会再看他一眼,而且以后一定也不会再回来!他现在觉得自己扳开这机关是做了件错事,可是做一件错事就要用更多的错误来掩盖……

“我,我不……”

李越目光更冷:“你想干什么?”

王皙阳无话可说。想干什么?自然是想让李越留下来陪他,可是这话现在说出来,李越会不会笑死?

李越冷冷看着他:“你以为这破笼子关得住我?”

王皙阳打起点精神:“我知道锁不住你,但——”这笼子你总不会有力气抬起来吧?当时在万山里,铁骏临时打造出来的笼子差不多也就这大小。

李越哂然一笑:“除非你打算把我饿死渴死,否则——要不要试试?”

王皙阳呆呆看着他。烛光落在李越脸上,他瘦了点,就像在万山时那样,而脸上满不在乎的表情也如出一辙,似乎就算是走到了路的尽头,他也有本事再闯出一条路来。王皙阳觉得自己似乎被蛊惑了,就像被蛇盯住的青蛙,居然木呆呆地点了点头:“嗯。”

李越满心的愤怒被他这一个嗯冲成了哭笑不得:“你,端盆水过来。”

寝殿里还是有洗面水的。王皙阳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真的爬下床去端了水盆颤悠悠地给李越送过去。说实在的他心里很好奇还有点不服气:真的就困不住他?明明在铁骏的营地里他没能逃走啊!

李越慢吞吞地脱下外衣,在水盆里浸透了,紧紧缠在相邻的两根铁杆上,然后开始绞动。王皙阳眼睁睁地看着两根铁杆随着衣裳的绞紧渐渐向中间弯曲,惊骇得瞪大了眼睛,本能地大叫一声:“来人!”

李越停下手,淡淡地看着他。外面的侍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头撞进来:“皇上——有刺客!”

王皙阳好似被针戳到一般跳起来:“出去出去!混蛋,谁让你们进来的!”

倒楣的侍卫正抽出刀剑准备一表忠心,迎头就被骂了一顿,灰溜溜的又不敢争辩,只好退出去。王皙阳立刻扑过去把门关紧,倒好像关上门李越就跑不掉了似的。

李越手指在湿衣裳上弹了弹,淡淡道:“现在怎么样?还觉得这铁笼子能关得住我?”

王皙阳想了想,鼓起勇气:“我会让侍卫日夜守着你。”

李越嗤地冷笑一声:“好啊,那就试试。”突然一扬手,王皙阳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一道尖锐的冷风擦着耳边过去,夺一声钉在身后的门板上,眼角瞥见几根头发飘了下来。李越一回手,丝线带着小刀又收回手中:“你刚才应该先搜我的身,否则你这些侍卫,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王皙阳怎么可能搜到他的身。无计可施之下又勉强想到一条:“我,我不会给你这么多水。”

李越笑笑:“你不知道血也可以用?”

王皙阳猛地打了个哆嗦,眼前突然浮现出万山中那几条被李越勒死的狼——颈上血管被割开,两人就喝狼血。腥红的血流淌出来,流在雪地上,还冒着热气……

李越靠着铁笼,用拇指轻轻拭过刀刃,抬头看了王皙阳一眼。王皙阳只觉他的目光比刀子还锐利,突然之间失去了所有主意,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终于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爬上床去再次按下机关,铁笼吱吱呀呀响着,吊了起来。

李越本来是打算抬腿就走的。北风从栾州赶了过来,告诉他中元最近发生了件事:上霄的守军在巡夜时发现一人鬼鬼祟祟,喝之不止,要擒拿却被此人负隅顽抗连杀三名士兵,最后自尽身亡。守军在他身上发现一封信,是写给七王子元文景的,内容是要与之联手先除五王子元文浩,日后江山二人平分云云。因信使死前将信末落款撕下吞掉,因此手书之人的身份不得而知,但看笔迹颇似二王子元文鹏。此信已经送到元丰手中,但元丰至今未有动静,不知是什么意思。除此之外,小武在栾州不得嫡母欢心,府里已经闹过几次了,因此也急盼李越回去。大事小事一起来,李越在确定了韩扬已死,南祁有议和打算之后,本就想要直接回栾州的,因为听说王皙阳突然病重,还真以为他是未经战阵被吓病了,所以连忙赶过来看看,谁知道这家伙活蹦乱跳,对付起他来有的是精神,居然把他像扣麻雀一样扣在了笼子里,真是一片好心成了驴肝肺!本打算只要离了这铁笼,再不管这家伙的死活,可是现在看他哭得可怜,一派孩子气,哪像个已经登位的皇帝?暗暗叹了口气,还是走回到床边。不过心里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一把将王皙阳提起来按到腿上,撩起袍子就给他屁股上来了一巴掌:“哭哭哭,还有脸哭!你有理了是不是?”

一巴掌下去,第二下就没了。王皙阳袍子里面什么也没穿,李越的手掌就直接落在他圆圆的小屁股上,滑溜溜的,可是冰凉。李越的手顺着他腿往下一摸,也是凉的,脚丫更是冰块一样,心里恼火,拖过旁边的被子没头没脑地把王皙阳裹起来:“被子呢?”

王皙阳这时候哪还管得了被子,抽泣着做最后努力:“殿下,殿下别走,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这句话算是捅了马蜂窝,李越动作一僵,声音也冷了:“我要的你给不了!”

王皙阳呜咽着问:“你要什么?”虽说东平不是什么大国,但倾一国之力,要什么东西弄不到?

李越沉默了一会,缓缓道:“我要子丹。”

王皙阳猛打了个冷战,突然连哭声也噎回去了。李越低头看着他,缓缓道:“记起来了?”

王皙阳只觉搂着自己的两条手臂愈收愈紧,几乎要把骨头都勒断。他可是连动也不敢动,因为他知道李越说的是什么意思。不错,就是他跟卫清平联手,把李越和卫清平的事告诉了柳子丹。他还记得那天傍晚,他趴在墙头上,叫住了进院子来赏花的柳子丹,装作不经意地溜出那么几句话,打落了柳子丹满脸的笑意。

李越是背光坐着,王皙阳充满泪水的眼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心里就更害怕。柳子丹第二天就出走了,后来他回到碧丘,就听说柳子丹在长街摄政王府门口长歌吊唁,最后撞阶而亡。当时他只是心里微微颤动了一下,有一点兔死狐悲的相怜,然后就忘到脑后去了。可是现在他才想起来,虽然当时即使柳子丹不离开王府说不定也会死,可是摄政王显然是要把这笔帐记到他头上了。更不用说摄政王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虽然主谋是卫清平和南祁皇帝,他却怎么也得算个同谋了——虽然这个同谋只不过是出于各自利益而现在已经反目。

李越静静坐着,有一刹那的出神。柳子丹是他的禁地,自从离了南祁,他再没有把这个名字说出口。现在说出来了,却是惊人的平静。并没有预想中的痛苦,只是空洞。眼前的一切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空旷无边的沙滩上,四面黑暗,而身边空无一人。

王皙阳几乎能听见自己牙关打战的声音。李越终于回过神来,低头看着他,半晌,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了笑:“你做的事,自己还记得吧?”

王皙阳觉得那个笑容好比一头猛虎,而他自己就是虎口中的小白兔。他不能抑制地发抖,想辩解却找不出话来。片刻之后,李越放松了他,平静地说:“所以,不用在我眼前装哭,也不用再演戏。你既然继承了东平的王位,就得拿出点本事来。难道你现在的本事就只剩下勾引男人了?”

王皙阳突然觉得愤怒。除了眼前这个人,他勾引过谁?愤怒居然冲淡了恐惧,他竟然想争辩:“我没有——”

李越把他轻轻扔到床上,将他的后半句话跌了回去:“不用再说了,我没兴趣听。”

王皙阳愤怒地挣扎,想从被子里钻出来,居然成功了一半:“你轻信卫清平,才导致今日之祸,为什么你不怪卫清平,却要来怪我!”

李越猝然回头,眼中的锋芒吓得王皙阳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可是他委屈莫名,竟然硬生生地挺住了,昂着头反瞪回去。他刚刚从被子里钻出来一半,袍子算是彻底被扯开了,露出白皙的还有些单薄的胸膛,肩头还有块淡色的伤疤,是当时在万山营帐之中被铁栏磨破的。因为没有药,到底还是落下了疤痕。

半晌,李越淡淡笑了笑:“不错。我不怪卫清平,也不能怪你。我走了。”

咕冬一声,王皙阳连人带被子掉到了地上。被子散开了,他的袍子也散了个差不多,除了两条手臂,能露的地方全露出来了。王皙阳狼狈地爬起来,扯着袍子往身上裹,人一着急的时候就不知道力气有多大,哧地一声竟然撕破了。李越看着他眼圈又红了,抹着眼泪把被子再拽起来盖住身体,在地毡上缩成小小的一团,终于摇了摇头,走过去把他连人带被子抱回床上,一手扯下帷帐把他又给裹了起来:“你有完没完了?”

王皙阳觉得委屈死了。他从来没受过的委屈,就是当年做为质子被送到南祁京城也没有经过的委屈,偏偏又无可辩驳,于是除了哭实在不能再做什么。李越不大耐烦地扯过帷帐的边角抹他的脸:“哭什么?一个男人就知道哭,你丢不丢人?”

王皙阳蠕动着往他怀里再钻一钻,呜咽声低了下来。李越哭笑不得地拍他:“像什么样子!让别人看见,你这个皇帝还当不当了?”

王皙阳不理,挣扎着把手从帷帐里拿出来,抓住李越的衣袖来擦眼泪。李越把他乱七八糟的头发往后面理一理,手指触到光滑温热的肩背,便随手又摸了摸。王皙阳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李越也低头看他,忽然想起初见时那个桃花眼斜飞,眉目一动就是风情的少年:“你怎么越长越回去了?”

王皙阳沉默不语。其实他不觉得自己越长越回去,事实上,母亲的死已经让他的心凉了硬了,冲出万山,他的心更像那雪下的硬土一样,再难以解冻。所以他才会决然地将唯一的兄弟挡在国门之外,葬身于野兽口中;他才会将父亲名为供奉实为软禁在皇宫之中;才会毫无所动地立一个并无感情的女子为后,并且毫无所动地与她一度春宵。可是这一切毕竟都不能带来半点喜悦和温暖,而没有温暖的皇宫是如此空旷寂寥。因此如果有个温暖的来源能陪在身边,就算是一头猛虎也是好的。

李越看着王皙阳的眼泪再次从眼角滑下来,没入零乱的发丝里。刚才被他摔到床头上,脸颊撞出了一块乌紫,还破了皮,渗着血丝。李越忽然觉得心软。这孩子其实都做了些什么?无非是各为其国罢了。何况,毕竟是一起从万山里走出来的。而且,来这世界将近两年,认识的人还有几个活着呢?现在他已经不是南祁摄政王,已经跳出了南祁东平的争斗圈子,那么,又何必对这个孩子太过严苛呢?

“别哭了,你成泪包了,丢不丢人啊?”

王皙阳敏感地觉察到李越的话已经软了下来,马上更委屈地看他。李越无奈地拍拍他的脸:“南祁已经要议和了,至少短期内不会再有战事,你正好抓紧时间休养生息,这不是很好吗?”

王皙阳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嗫嚅道:“可是我没有带兵之将……”

李越想了想,笑笑:“这个,恐怕我不能管你了。杨一幸本来是我的人,现在他愿意跟我走,我不可能让他留下。你们东平人才必定也有,只要你不拘一格提拔人才,要带兵之将有什么难的?”

王皙阳失望地看着他,嗫嚅:“殿下,殿下真的不能留下来?”

李越摇了摇头:“不行。中元那边有事,我必须过去。”

王皙阳低下头,小虫子似地蠕动下去趴到李越腿上,细若蚊鸣地嘀咕:“为什么中元可以,我,我就不行?”

李越抚摸他光滑温暖的后背,把头发一点点理顺:“现在东平没有什么大事,中元不同,事情可能复杂得多。”

王皙阳心里酸溜溜的,含含糊糊地道:“殿下还不是为了那个冒牌皇子……”

李越轻轻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胡说八道!你知道什么!”

王皙阳不服气地道:“那殿下是为了什么?”眼睛突然顽皮地斜起来,“听说中元长皇子温雅秀美,殿下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李越觉得这一眼颇有当年的风情,只是眼睛红红的,有点滑稽:“你就是欠打!给你点颜色就信口开河了。”

可是据说小动物都有种奇异的直觉,能够察觉自己是否处于危险之中。王皙阳在某些地方可能也跟小动物差不多,李越虽然板起了脸,他却反而觉得比刚才安全了许多,不知死活的顽皮劲居然又上来了,眼睛灵活地瞟过去,笑嘻嘻地露出一对酒窝:“长皇子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气质文雅,又保养得宜,应该——唉哟!”

李越毫不客气地把被子一掀,在他屁股上用力招呼了两巴掌:“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王皙阳哼哼唧唧在他腿上扭来扭去,揉着眼睛装哭。李越又好气又好笑,在他屁股上又捏了一把:“还装!”手感不错,于是又多摸了一把。他这两下用的力道不小,王皙阳屁股上立刻浮出两个红印,到底还是挺疼的,自己扁着嘴伸手去揉。他现在身上只挂着破袍子的几块布片,跟一丝不挂也没什么大区别,这样的扭来扭去,跟挑逗也没什么大区别。屋子里的薰香还在烧着,李越觉得心里又有些发热,赶紧掀起被子又把他裹起来:“老实点!”

王皙阳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还含着点泪,水汪汪的:“殿下——”皇宫里虽然历来就有各式春药,但皇后对他一向教导严厉,从来不准他接触这些东西,后来去了南祁,自然更不可能碰,所以他对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抵抗力。何况他自己在那里扭来扭去半天,虽然没有挑逗到李越,却先把自己的火挑了起来。

李越一皱眉,眼睛往地上那盆水看了一眼,颇想端过来迎头给他浇下去。偏偏这个时候,王皙阳很煞风景地打了个喷嚏,虽然煞风景,却把他自己从冷水浇头的遭遇里救了出来。李越把他连人带被抱到水盆边上,用湿衣裳给他擦了把脸,又过去把香炉浇灭,回头拍拍他的脸:“以后这些东西统统都扔出去,再被我看见,小心我用鞭子抽你!”

王皙阳瑟缩了一下,老老实实点了点头。薰香的催情成份较少,用冷水擦把脸也就退了。说到鞭子他就想起万山营帐之中铁骏抽他的那几鞭,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李越把他抱回到床上,从旁边的衣柜里翻出几件衣裳扔过去:“穿衣裳!冻不死你!”

王皙阳蜷着不动:“殿下帮我……”

李越冷着脸瞪他。还拿他当成保姆了?两人正僵持着呢,外面又传来脚步声,洛无风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陛下,有急报。”

王皙阳一怔,顾不上再撒娇了,坐起身来穿衣裳:“什么事?”

“南祁使臣秘密前来议和,正是襄国侯!”

王皙阳听得一怔,忽然觉得床帐旁边的蜡烛一晃,差点熄灭。等烛焰再次稳定下来,李越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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