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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不管自家部曲一脸呆傻的模样,径自走到崔正面前笑吟吟的道:“前两日|本候偶然在家中发现一处密道,好奇之下便想看看密道尽头是哪里。”
“也想知道,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大胆,趁本候不在家之时挖地道潜入我府中。”
“猜,那日我顺着密道到了哪里?又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秦朗含着笑意的声音听在崔正耳中,不亚于晴天霹雳,让他后背瞬间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将内里的衣服浸了个湿透。
“今日还要多谢崔侍郎如此客气,不惜亲自上阵演戏,这出好戏,本候看的十分畅快。”他本是笑嘻嘻的声音,却让人无端觉得透着股莫名的寒意。
“本候今日叨扰了,崔侍郎不必相送,要多多保重身体,菜能等到令郎与团聚的那一日!”
秦朗说完,大笑着转身离开,秦府部曲跟在他身后。
只是却在他还未踏出院门之时,崔正压抑的、愤怒的、屈辱的、沙哑着的声音响起:“这么说,秦侯自进了本官的院子,便一直在戏弄老夫?”
所以说,他就那么看着,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在他面前装疯卖傻?
秦朗停住脚步转身,含笑的看向崔正道:“戏弄谈不上,只是觉得不能辜负了崔侍郎一番心意,这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陪着崔侍郎演戏。”
“只是本候却是不知,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十分辛苦的呐!”
崔正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声音满是苍凉凄然,令人听了心中也跟着忍不住难过。
“即是如此,秦侯又为何戳穿老夫?”
他真是没想到啊,即便自己觉得已经足够重视这小子,却依然看低了他!
若不是他太过小看这小子,又怎会一把年纪却如跳梁小丑一般,在一介小辈面前大失颜面?
他要了一辈子的面子,却不料如今竟然被人踩在脸皮上,还是他主动将脸皮送给人来踩得!
“本候只是想看看,想来以儒雅冷静闻名与朝野的大儒礼部崔侍郎,若是知道自己在一介小辈面前装疯卖傻,却被人早早识破,会是怎样有趣的表情。”
秦朗扶着额低低的笑出声:“只是本候没想到,崔家的家主,一代大儒礼部的崔侍郎,却原来也是凡人一个。”
“会愤怒,会觉得屈辱,也会伤心!”
“本候还以为,算计别人时心思狠毒的崔侍郎这些年早已练就了一副厚脸皮,即便在小辈面前如跳梁小丑一般被戳穿后,依旧会面不改色,却不料是本候高看了崔侍郎!”
“好个心思深沉的蓝田侯!老夫栽的不冤!怪不得锋儿三番五次败于手。”崔正咬着牙冲秦朗道:“老夫受教了!”
“年纪轻轻竟然能够忍住心中的愤怒,面对往自己爹娘身上泼脏水的人还能镇定自如
,不急不躁,这一点果真和翼国公没有半点相似!”
“不知若是生性耿直的翼国公看到秦侯这个模样,还会不会坚定不移的认为,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秦朗面无表情的看着崔正半晌,正当崔正以为这小子会被他那些话激得失去理智之时,他却忽然笑了:“今日|本候真是大开眼界!”
“一代大儒崔家家主,又是礼部侍郎的崔公对着一介小辈,竟然会如此失了风度,如同市井泼妇一般。”
“若是让朝廷同僚看到,往日尊敬的崔公竟然是这副嘴脸,不知会作何感想?”
“只是这是晚辈的家事,便不劳崔公费心了。”
秦朗带着淡淡的笑意,十分好心的提醒:“若是崔公有关心晚辈的闲心,不如好好替令郎祈祷一下,让他别那么快落到本候手中。”
“崔公是当朝大儒又有官位在身,晚辈暂且不能如何,可令郎却是一介白身。”
“今日崔公说的越多,来日令郎落在本候手中,吃的苦头便也会越多!”
崔正咬着牙根,恶狠狠的盯着秦朗道:“若是敢对锋儿动用私刑,便是触犯了律法,到时老夫联合朝中御史参一本,便是陛下也不会包庇!”
“本候会被陛下包庇还是治罪,那是本候的事,不劳崔侍郎操心。”秦朗淡淡的道:“崔公自己都是一身屎,还有时间关心别人臭?”
“有这个闲心不若好好想一想,怎么把自己的屁股擦的干净点,别让本候抓到什么把柄。”
说着,秦朗微微一笑道:“否则,这崔家上上下下大概有上千口子人吧?怕是都要人头落地了!”
“哦,对了!”秦朗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吟吟的道:“崔公放心,到时本候定然会将您唯一的儿子,令郎崔子锋从来和您一家团聚!”
“时间不早了,本候还有事在身,不便叨扰了,告辞!”秦朗说完丝毫不给崔正反应的机会,转身便走。
“只是结局如何,且待来日再看!一时输赢不能代表一世!”崔正在秦朗身后咬牙切齿的大叫:“想抓老夫的把柄,且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秦朗脚步顿了一顿,头也不回的踏出院子
,只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
的把柄……很难抓吗?
看着秦朗和秦家部曲等人出了院子,崔正脚下一个踉跄,幸好被老仆人扶住,这才没有跌倒在地上。
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对着门口咬牙切齿的喊:“秦朗小儿!老夫与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说完,“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人软软的向后倒去。
老仆人大惊失色,急忙一手扶住崔正,一手掐着他的人中叫道:“老爷,老爷醒醒!”
眼眶含着泪喊了半天,崔正这才幽幽醒转,双目无神的看着天空,半晌,嘶哑着嗓
子喊道:“气煞老夫!气煞老夫!”
“这秦朗小儿,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老爷。”老仆人扶着崔正,颤抖着声音道:“要振作一点,少爷还等着您去救他呢!”
“这秦朗如此心狠手辣,若是少爷落到他手中,怕是……”
“对!对!我要振作起来,我要振作起来!”崔正挣扎着站起身,紧紧的抓住老仆人的胳膊:“锋儿,锋儿现在到哪了?”
老仆人被自家老爷抓的疼的厉害,却并没有表露出一丝,稍作沉吟道:“现在天寒地冻,到处都是积雪,他们脚程快不了,小人估摸着现在大概在怀远一带吧。”
“叫人去通知崔一莫要耽搁,日夜兼程尽快出大唐!”崔正咳了声,将嘴里的血沫子咳出来才道:“让他们改变一下装扮,千万莫要在城镇停留!”
“是,老爷。”老仆人含着泪点了点头:“老爷,小人先把您送去别的院子安置下来,然后便去通知他们。”
“不!”崔正摇了摇头:“不必管我,先去通知他们!”说完便不住的咳嗽起来。
秦朗那小儿怕是早已让人开始追查锋儿的下落,他们这边耽搁的越久,锋儿他们暴露的可能性便越大!
若是锋儿真的被秦朗抓到,依照秦朗的性子,怕是性命危矣!
“好!好!”老仆人替崔正顺了顺气,急忙安抚的道:“老爷您别急,小人这就去!”
说完将崔正扶到刚才秦朗坐的那个椅子上坐下,这才一步三回头不放心的离开,只是走到门口之时却愣住了。
“二老爷,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崔正听到老仆人的话,不由一顿抬眼望去,二弟崔文一脸冷笑的站在门口看着他。
“好一个忠心的仆人!好一个痴傻了的大哥!好一个心腹之人!”崔文只觉被气的心肝都疼。
他真是没想到,他这好大哥竟然还有这个本事!
居然能不声不响的便买通他的心腹之人,替他作伪证,说他真的痴傻了,让他那时心中还有些不好受。
毕竟两人小时不懂事,也曾在一起玩耍过,关系也还挺好,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才让他们兄弟二人渐行渐远。
听了他这话,崔正便知道,他定然是已经都知道了。
咬牙惨笑一声:“现如今我们崔家已到生死关头,是不是还要抓着我那点恩怨不放?”
“生死关头?”崔文冷笑一声:“崔家的一切灾祸都是和父亲一手造成,与我有何关系?”
“崔家的荣耀我不曾沾光,反而是这些年我为崔家捞了不少钱财。”
“另外别忘了,我或许与崔家有杀母之仇!竟还妄想拉我与崔家一起下地狱?想也别想!”
崔正闭上眼睛长叹一声,这一生叹气似乎蕴含了许多复杂的情绪,再睁开眼时眼
中一片冷漠:“母亲之事暂且不说,总归是父亲的儿子,是父亲的血脉这总没错吧?”
“不管怎么说,总是崔家的一份子,若是崔家不好,以为能跑的了?”崔正看着二弟,目光冰冷。
“不管是否承认,在外人看来,姓崔,是崔家的二老爷,便于与崔家荣辱一体!”
“崔家生,生。崔家死,也独活不了!”
崔文看着冷漠的大哥心潮翻涌。
他竟然没有否认!他竟然没有否认!
那一句杀母之仇他原本不过是试探,却不料崔老大竟然没有否认!
这么说来,母亲之死果真与那个一点也不称职的父亲和那个毒妇有关!
或许,眼前这个好大哥也曾参与其中!
杀母之仇!杀母之仇!
崔文觉得心在滴血,胸口闷痛的似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浑身酸软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他的娘亲啊!
这些年他能如此艰难的在崔家活着,是因为母亲还尚在人间的希望支撑着他,可是如今……如今……
崔文哽咽一声,眼眶不由自主的模糊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崔正猩红着双眼道:“如此说来,我母亲果真是与父亲,那毒妇母亲合谋杀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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