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茅山二字,我心中的愤怒顿时被惊愕取代,茅山道术虽同属道门之一,但其门中术法却颇为隐秘,多有奇术!
自古以来,国士之术便只侍帝王,故而民间流传最多的术士,多是出自茅山,崂山,全真等教派!其中若论阴阳风水之术,又以茅山为最!但是也正因这些教派盛行于民间,虽然授徒极广,起初倒也皆有真本领,可随着时间推移如这般教派的弊端也随之浮现!
但凡大肆传承者,其门内精髓势必也随各门弟子逐渐分裂,毕竟天赋异禀者仍在少数,若一脉相传,门内精髓即便当代弟子不力不能及,也能完整保存,而门徒广众者不可避免的就要分裂教派,各自研习的也皆是各自擅长的手段,久而久之,四分五裂,在所难免!其教派精髓之术,也就随之逐渐的断绝!
正如全真一般,后来便分,太一,少阳等诸多门派!
起初这些教派或许也都有真本领,毕竟能够自成一派者又岂是常人,但现如今这些道门教派都已淹没在历史长河中,全真,崂山等早就鲜有听闻,而茅山更甚,自明末清初之时,便几近断绝,鲜有现世之说!此刻闻听周文武竟然识得茅山之术,我怎能不惊!
不过他倒是神色如常,将那塑料袋又抢了回去,视若珍宝包塞进了怀里,说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们这些国士不也传到了今天吗?当初跟着我那独眼师父的时候,各般奇门异术都要涉猎!茅山之术我也只是略知一二!”
“他吗的,又是孙班!”
对于孙班此人的各般惊异我已习以为常,旋即问他这红龙的作用!他大费周折,就为了这几张红龙,显然这些东西自有非常用处!
闻听此言,周文武却是露出几分自得道:“万事皆有缘!其间因果谁也说不清!有时破戒也并非坏事!”
以周文武之言,他下山破戒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他之所以破戒的原因,倒也并非全是为了一己私欲,竟是为了磨炼道法!
无论是摸金校尉,还是茅山道士皆有对付邪祟的办法,周文武自幼研习,再加上一身佛法,身上镇邪的本领不可谓不多,然而正如爷爷先前所观,整个龙门并没有什么大凶之地,老和尚平日又看的严,平日根本没有下山的机会,而且无名寺之偏僻也导致了几乎没有香火,二人平日开销除了自给之外,便只有老和尚外出替人作法师时才能有所改善,而这也是周文武唯一历练自己本领的机会!可这般法事毕竟只是偶尔!
他一生全部浸淫在此般术中,却是无从施展,于是便打起了茅山道术的手段!
对此我倒也感同身受,当初爷爷传我国士之术后,我同样是急着验证,毕竟自己的精力已经付出,自是想要看到结果!
而茅山术中便有御邪之术,只需以阴晦之物作为媒介,便可御邪而出,而这也是周文武平日能够验证自己手段的方法!而所谓的媒介,自是要极阴之物,茅山术中,最容易得到的极阴之物,正是女子的经血!
而周文武平日下山破戒,对于这种东西自然是手到擒来,也正因如此,让他结识了小翠,以他所言,小翠的生辰八字所显,她这月的经血正是难得的大阴之物!
而这也是他破局的关键!
听到此处,我又问道:“那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你身染邪祟之地了?”
周文武摇头道:“连你爷都没看出来,我又怎么知道!不过,虽然龙门格局未显阴邪,可我身染魔障却是真的!也就是说,这阴邪之地就藏在我们眼下,我们要做的,只是把他引出来!而这红龙破局的方法,也正是我这些日子与这些魔障抗衡中想到的!红龙大阴,若加我茅山之术,将我等都化作阴邪,是否就能感受到香山中的阴邪之地?若是如此,何愁寻不到金身塔林!”
“金身塔林!?你难不成还真的见到了金身塔林!?”
寻塔林,觅舍利,便是我们此行的终极目标,也是解我因果的唯一办法,只是这所谓的金身塔林也只是老和尚的推断罢了,究竟是否真的存在,犹未可知!此刻周文武再度提及,我不禁就是一声轻叹!
岂料,他竟是忽然正色到:“金身有没有我不确定,但塔林乃我亲眼所见!龙门之下必有大玄机!”
“你亲眼所见?何时?”
“就在我入魔之时!”
“入魔之时?”
我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脑海中闪过他入魔时的恐怖景象,周文武似乎看出了我眼神中的疑惑,随即道:“不是你这几次见的!是下一个魔障!”
“下一个!”
我不明所以,周文武也没有多作解释,只是说道若一切依他所料,接下来就看这些红龙是否真的有茅山道术中所讲的妙用了!
即便知晓了这些红龙乃是茅山道术所用,我对此事仍旧充满了怀疑,随即问道:
“你有几分把握!”
周文武顿了顿,开口道:“五分!”
带着他这五分的把握,我们两人便再度回了香山,原本想着回琵琶峰解救爷爷他们三人,可到了那山坳前,眼前的景象倒是如我所料,缠山局已破,只有几块大青石被人推倒在荒草中!
爷爷身为国士,这摸金校尉的本领自然还难不倒他!
我二人对视一眼,直接朝无名寺折返,大半个小时后,终于又回到了无名寺,还未到近前,便看到三叔拿着手电刚走出篱笆墙,似乎也是刚刚回来,准备去找我们,见状当即便迎了上来,喜道:“天官!你俩回来了!我正准备去找你们呢!爹!大爷,他俩没事!已经回来了!”
看三叔的神态显然不知这缠山局乃是周文武所布,我也没有点明,跟着三叔来到了院中,爷爷和老和尚也从堂屋走了出来,吴老和尚阴沉着脸,满脸的怒容,应是爷爷猜到了其中究竟,将其告知了老和尚,见状,他当即便历喝出声:“素空!你个孽徒!缠山局可是你布?”
“缠山局?那困住我们的山间沼气就是缠山局?”
三叔此刻方才后知后觉,周文武倒也没有狡辩,直接就跪了下去,答道:“是!”
“你个孽障!不学无术,整日学这些旁门左道也就罢了,竟然做出这欺师灭祖的事来!我今日定不饶你!”
老和尚作势要动手,却被爷爷拦了下来,说道:“吴中堂,万法殊途同归,什么左道不左道的!这小子如此大费周折,定是有他的缘由,你且听他讲来再说!”
周文武趁机将心中所想悉数道来!老和尚听罢,却是冷笑一声:“郑大人已看过了!这香山之地,并无阴煞局,你能破局?你个孽徒休要再满口胡言,你这一身魔障究竟从何所染,你且如实道来!”
“师父!这魔障的的确确是弟子为寻塔林所染,香山虽未现阴煞局,但这魔障是真!那阴煞局定然就在香山!只是。。。!”
“只是什么!难不成你的本领比郑大人还要过之了?!”
“弟子不敢!”面对老和尚的怒火,周文武倒也不敢懈怠,沉声道:“但香山有异乃弟子亲眼所见?”
“呵!亲眼所见,那你倒说说,何时所见?所见为何?”
“入魔时所见!一片朦胧,但确有塔林,僧人众多!”
“一派胡言!我。。。!”
老和尚气急,周文武急忙道:“师父!香山必有异!郑爷爷之所以看不出,只是因为。。。只是因为他看的乃是眼下的格局!可这香山以前呢?”
闻听此言,爷爷忽然神色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呢喃道:“以前!武则天之前?”
“不!也许更早?”
此言一出,就连我心中也是一动,不由转头看向香山格局,以爷爷所言,香山龙脉格局极为特殊,武则天立像夺运,以破此局,将其中气运尽数散去,所以至今香山难生邪祟,可武则天之前呢?
周文武沉声道:“若是女帝之前,这香山便有大阴存在,只是已被镇压!而龙门气运随着女帝夺运散去之后,格局已定,所以不现阴邪之局!然而这大阴之地犹在?”
“你是说,能够抗住女帝运散的阴邪之地?你为何如此笃定?”
爷爷此刻的神色也颇为郑重,周文武答道:“一切只是我心中推断,之所以敢笃定,不过是入魔时所见!”
“孽徒啊!入魔幻像,你也当真!”
“师父,那不是幻象!绝不是!”
老和尚怒气不消,但爷爷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再度拦下了老和尚,问道:“吴中堂,也许这小子说的有几分道理!你可知这龙门最早是何格局?”
看着爷爷郑重的神色,老和尚也只得强忍怒火,思量之后,说道:“你是说,中土龙脉?”
“不错!野史记载,龙门自上古之时便是中土龙脉之一!”爷爷缓缓讲来这龙门之地的历史:
依野史之说,龙门之地起初并无伊水隔断,乃是名副其实的大龙脉!只是后来水患,大禹治水,将龙门一分为二,这才有了如今的格局!但好在它龙脉根基未破,故而后世仍旧贵为十三朝古都!但其风水之局早已不如当初,稍有道行者皆能看出此地有龙脉之局,就连正史都有记载,平民偷埋此地,欲染龙运!只是龙脉之局岂是寻常命数可以承受,自然是适得其反,所以这龙脉附近多生诡异!这也是从北魏开始,在龙门两山修建佛像的原因!
龙脉生邪祟的根源,便是因这些术士而起,加上历代偷葬之人的集聚,道门中人并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若以术士之法,只能破局,届时龙脉之气也必将受损!
而当时佛门正值兴起,北魏皇帝便取佛门道,以大量的佛像,镇压邪祟,如此不仅可保龙脉,更可引佛门气运!实乃一举两得!只是他小瞧了这项工程的浩大,自北魏开凿,直至唐宋,历时四百余年,这龙门石窟的佛像群方才彻底完工!然而,龙脉之地多生邪祟的记载,却在武则天之前,就已彻底消失,无论是野史还是正史都没有了对此地诡异事件的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