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依周文武的推断,那便是此地的阴邪被镇压了,只是即便真的是被镇压,也得有镇压之物,或者说是人为的格局!一切,自然不能仅凭周文武入魔时所见之象断定!
爷爷旋即问道:“小子,你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可依你所说,历代积压的阴邪,岂是能够随意镇压!若无大局,决不能破!”
“也许,他用的不是风水格局!”
此言一出,爷爷脸色一变:“不是风水格局!那又是什么?”
周文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不知郑爷爷对茅山道术可有了解?”
闻听此言,爷爷却是和老和尚对视了一眼,沉声道:“孙班将茅山术也传给你了?”
“只是略通一二!依我推断,香山之局似乎是茅山术中的一种奇局,名曰——重阳局!”
说道此处,周文武直接转身朝香山看去,接着道:“郑爷爷方才所言,龙门之地多生邪祟的记载在女帝之前戛然而止,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当时龙门佛像群已临近尾声,为镇阴邪,更是在香山专门修建了寺庙,请了印度高僧坐镇,后来这僧人便坐化在寺中!得道高僧,再加佛像群之力,这才镇压了邪祟,以致后来女帝登山,感他功绩与龙门龙脉之气,赐名香山寺,拨款大修寺庙!此事正史皆有记载,确信无疑啊!”
“你是说地婆珂罗!?”
听到此处,爷爷却是转头看向了老和尚,香山寺有印度高僧坐化正史中倒的确有记载,哪怕现在香山寺都有这高僧的衣冠冢,而他的真身据传已经修成金身,归于塔林,这也是龙门塔林的传说之一!老和尚久居此地,对香山之事自然是知之甚多,而他见状,却也是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周文武之言!
只不过爷爷眼中的疑惑却并没有消散,接着问道:“可仅凭一座寺庙,是断难抵挡女帝运散的,那些被镇压的邪祟也就不可能留到今日!”
“所以!才有了重阳局!得以让这些邪祟躲过了女帝运散!而重阳局的关键,就在琵琶峰!”
在周文武的解释下,我们齐齐看向琵琶峰,细看之下,只见香山与琵琶峰的地脉格局,正对整个龙门地脉头尾,所谓阴阳入而又循环,是为重阳!而这重阳局的关键,正在琵琶峰,那平平无奇的格局!
香山引风水入局,自要巍峨磅礴,而气运过龙门欲走,琵琶峰便引水气回流,正需平庸之局!此时看来,白居易当年并非只是为了做个闲士!
茅山等道派一直盛行于民间,国士之术虽奇,可白居易尚接触不得,女帝立像夺运,若有道行的术士自然也能看出其中究竟,未免镇压的阴邪随女帝运散出世,这才找了当初居于香山的河南尹,白居易!
让其斥资再修香山寺,待其死后,以其儒道气运葬于琵琶峰,结出这重阳局,让这些历代集聚的阴邪不得出世!
一切虽然都是周文武依入魔时所见之像的推断,但加上他的茅山道术之见解后,倒是颇有几分道理,就连老和尚的怒火都消散了不少,问道:“即便真如你所言!那阴邪之地便是金身塔林镇压所在!可重阳局犹在,阴气不现,又如何能寻!你布那缠山局困于我等又是何故?”
“师父!正因我心中已有推断,这才不得已布下缠山局,只是为了去求那破局之法?”
“哦?你已有破戒这茅山道局的方法?”
爷爷不由来了兴趣,老和尚也止住了训斥,周文武得以起身,说道:“茅山道局,自然还得茅山法破!那阴邪之地既然已被镇压,那我们把他引出来便是!”
言罢,周文武便将那塑料袋拿了出来,老和尚惊异道:“这便是你求来的破局之法?能够引出金身塔林的东西?”
“不错?”
“究竟是何物?”
周文武闻言,竟是又急忙跪了回去,将那塑料袋高举过头顶,喝道:“望师父恕罪,这些天弟子思来想去,这也是入魔之时方才灵光闪过的办法!兴许有用!还望师父莫要怪罪!”
“快说,究竟是什么!”
“是。。。是女子的红龙!”
此言一出,老和尚先是一怔,而后脸色大变,满脸怒容竟是罕见的动起手来,一脚便将周文武踹倒,怒骂道:“孽徒!此乃佛门净地,你身为佛门弟子,竟然去寻如此阴晦之物!我我我。。。!”
老和尚暴怒之下,整个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他礼佛一生,对于这般堂而皇之的破戒之事自然难以接受,更何况,取红龙,也只是周文武一己推断,并无十足的把握!哪怕在我看来都实在荒唐!
爷爷急忙拦住了他,伸手接过那塑料袋看了看,脸色也是一沉,三叔在此刻凑到近前,脸色也是一变:“你说你这孩子,说你什么好!你可是点了戒疤的!正儿八经的和尚,怎么能碰这些东西!啊!还不惜布局,困住自己的师父!你可当真是胆大妄为!哼!红龙破局,我还是初次听闻,恐怕只是你小子破戒的借口吧!这。。。这东西你在哪寻的?如实说。。。!”
“三叔!”
我急忙喊了声三叔,止住他急转而下的话头,三叔干咳一声,再度正色道:“咳!素空啊!这次可怪不得你师父啊!如此破戒之举,理应重罚!大爷,罚他面壁啊!省得在这惹你烦心哪!”
入魔所见,寺庙镇压!茅山道法,红龙破局!
周文武之举在我和三叔看来岂止荒唐二字,再加上起初三叔就已看出周文武早就破了色戒,眼下更是理所当然的将其当成了他下山的幌子,只是碍于此刻老和尚暴怒之下,生怕他生出什么意外,也只好打个圆场!
岂料这周文武却是一脸正色道:“师父!弟子甘愿受罚,可要除魔障,这红龙便是唯一的办法!只待两日后,我等一人一个,贴于胸前,定可引出当日我入魔所见!届时金身塔林自现哪师父!”
闻听此言,老和尚暴怒更甚,花白的胡须抖个不停,若非爷爷扶着,只怕就要瘫在地上,指着周文武喝道:
“孽障!孽障啊!老衲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孽徒,你休要在出此污言秽语,速速将这些东西给我扔了,佛门净地,容不得你玷污!”
“师父!两日后乃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定能成功啊!”
“住口!入魔所见幻像岂能当真!又岂能因此辱我佛门!魔障之事,老衲定有办法破解!这红龙立刻给我扔了去!佛门戒律,你到底从是不从!?”
老和尚动了真火,可周文武却也没有丝毫的退缩,沉声道:“师父!不是弟子不从,实在是弟子的时间不多了!自染魔障已有数月!即便死后能入西天极乐,可弟子无能,仍旧是个凡心,弟子惧死啊!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我周文武扛不到师父解救的时候!”
“你!你!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佛门戒律,你究竟遵,是不遵!”
老和尚一生礼佛,态度之坚决,不容撼动,周文武无奈起身,却是猛然回头看向我,说道:“师父,不光是弟子一人!他们此来,不也是为了金身塔林吗?哪怕我能撑到师父寻到解救的办法,这郑天官还能撑多久?师父若真的有破解之法,弟子愿即刻便扔了这些红龙,任由师父责罚!可若师父没有,为何就不能一试?难道就只因为一个清规戒律,就放着这破局的方法置若罔闻!”
此言一出,老和尚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丝,深沉的目光看向了爷爷,他虽视清规戒律如泰山,可此行毕竟也是为了解我老郑家的厄运,二人四目相对,爷爷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说道:“吴中堂,孙六指那家伙的手段你也清楚,这小子当初若真的得其几分传授,倒也不妨一试!届时若是当真不成,我这把老骨头同你一起向佛祖赔罪,你看可行?”
“我。。。!”老和尚顿了顿,终是无奈的颂了声佛号:“阿弥托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愿我佛宽恕!郑大人,这次,老衲就为你破次例!孽徒!去屋内面壁,若茅山之术枉然,为师定治你破戒之罪!”
“多谢师父!”
周文武长出一口气,当即就欲往正堂面壁,却又被老和尚拦了下来,三叔见状自告奋勇,急忙上前将那袋红龙接了过来,周文武这才进屋:
“那什么!大爷啊!我就是个俗人,这红龙就由我看着吧,你放心,这两天我睡在外边!绝不玷污你这无名寺啊!”
说完三叔便朝寺外走去,毕竟事关我一族命运,红龙之术虽然听起来有些荒唐,可周文武身家性命也同样系于此间,眼下也只能信他!
接下来的两天无名寺中倒是清净,周文武被罚面壁,老和尚也独坐门前,不停的打坐念经,求佛祖宽恕!我爷孙三人也不好多说,毕竟若非爷爷的缘故,老和尚是万万不会同意,红龙破局之法的!眼下也不好多说什么!
如此直到第三天傍晚,夜色降临,我和三叔在院子里乘凉,目光却是不约而同的朝正堂望去,依周文武先前之言,他所等的时机就在今晚,可此刻却是丝毫没有动静,老和尚也一如前两日仍旧盘坐在门前,不停的颂着佛经!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和三叔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三叔低声道:“这马上十二点了!这小子不是说就等今天了吗?”
“不会是面壁太久,睡着了吧!”
我话音刚落,一旁的房门忽然开启,爷爷神色凝重的走了出来,那目光却是直指正堂,手中还抓着一把朱砂!我和三叔皆是一怔,急忙起身,就见老和尚也在此时慌忙站了起来,我们四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周文武身上,两根白烛的光芒下,就见他正趴在地面,对着身前泛黄的佛像,不停的抽动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