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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燃着灯火,容珠怕自己身影被映在雕花木门的窗纸上,叫人发觉,只好裹紧了身上的幔帐,将身子蹲下去。
她此刻秀眉紧蹙,精致的眉眼中泛着些许无奈,只暗暗希望门外两位能尽快的解决他们之间的事情,赶紧离开外头才是。
“你,你冤枉我,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这道娇软悦耳的声音仿佛被冤枉,含着委屈,静默片刻,一开口,声音低低的,泫然若泣
“你又不是不明白,这联姻都是族中长辈们的意思,我区区一介女流,又怎敢反抗长老们的安排,若我是这样的人,又怎会在你筑基时,便与你……与你有了肌肤之亲,唔……”
她话未说完,仿佛忽然被人堵住了嘴,传出一阵窸窸窣窣急切的声响,热烈激情极了。
二人这般旁若无人的吻到情深处,可苦了在屋子里被迫听墙根的容珠。
她只觉自己的两条腿越蹲越麻,却丝毫也不敢在动。
门外二人仿佛是结丹期修为,许是意想不到他们口中的大哥屋子里会有人,所以很放心的没有探出神识来,让她有了暂时的安全。
容珠闲来无事的思索着,他们口中的大哥,好像是什么少宗主的,只道再厉害又能如何,还不是被戴了绿帽子。
也不知这个绿帽的悲催男人,长什么倒霉样子?
‘应该很丑,若是不丑,他老婆,又怎会看上别人呢?’
只听半晌之后,那女子仿佛终于牟足了力道推开那男人,声音比方才多了一丝妩媚的风情,却又不可置信
“你疯了!这里可是你大哥的府邸,被人看见传入他耳朵里,你我可就都完了!”
“哼,我会怕他?”
那名叫褚洵的男子,语气先是不屑,而后又较为平淡的听不出喜怒
“倒是听闻我大哥不喜别的女色,简直到了极其厌烦的程度。以往属下擅自送入他房间的女人,他看都不看,直接给省事儿的用魔火给燃成飞灰,魂魄都不剩!
看来,是卿卿你的功夫太好,将我大哥迷得晕头转向,旁的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了?”
这男子语气中含着的醋意,那女人又怎会听不出来?
她心中也似乎对这男子很是在意,慌忙讨好道“怎会如此,不瞒你说,其实……其实你哥他,他根本没碰过我……我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的”
“什么?”
褚洵的语气仿佛大感惊讶与疑惑,正还想问些别的,不远处却响起一阵有些邪气,却又霸道的男人声音,充满讥讽与冷笑
“我的堂堂少宗主夫人,竟是旁人的,褚洵,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啊”
容珠听到这话,本来恹恹无力的神情,眸色霎时盈盈一亮,瞬间来了精神。
只道外头的场面越来越精彩,两个人背着正宫夫君偷情,此刻被当场抓包,话本都不敢这么写的吧……
那么按着正常发展,之后恐怕双方会因争风吃醋,产生激烈的打斗。
若是打得头破血流,血肉模糊,两败俱伤,在严重于甚至同归于尽的话……她或许就有机会趁乱逃跑啦!
容珠两只黑亮亮的眸子,泛出期待的神色,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聪慧,不由得又裹了裹身上的浅蓝色幔帐,做好了随时看准时机跑路的准备。
唯有一点不太方便,便是不能用眼睛看到,只能专心致志的用耳朵听。
她歪了歪身子,将耳朵贴在深红色的木门上。
“哼,如今被你看到了,男子汉一个做事一人当,此事不关云莘的事,都是我强迫她的!”
此话一出,褚洵的身影在云莘的心中瞬间高大了几分,她急切切道“不关褚洵的事,都是我,都是我勾引他的!”
云莘一边说着,哭了起来,一抽一噎,容珠都听得清晰极了。
她不用眼睛看,也知道是怎样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光听这柔弱的声音,也能想象到这女子是怎样的如花美景。
后来,这女子的声音变得怨恨,可就算她心中幽怨,也是柔弱的叫人动容
“都怪你!乐湛,都是你的错!你根本碰都不碰我,你,你……你是个没用的男人!”
这女子知道说男人没用,是让男人最为接受不了,最伤其自尊的事情,更何况是他这种要强的男人。
可她仍然要说,事到如今,反正已然被发现了丑事,她才不管破罐子破摔。
院子中安静下来,无人在开口说话,静的连根针落地上,也能听见似的。一切仿佛都很平静,可这种平静,往往是暴风雨要来的前奏。
‘快了快了,马上就打起来了!’
容珠迫切极了,因为她一直蹲着的双腿,若在不趁乱跑起来动一动,就麻的让她受不了了。
容珠一直保持着倾斜身子,耳朵紧紧贴着门板的动作,她没在意那扇门没有被锁,也一点不知这外头的门槛,前几日被这房子的主人丢出去一个女人,将门槛砸坏了,还未装上新的。
两扇对开的门,竟就这般顺着她贴着的力道,‘吱——’的一声,滑开了。
她的身子失了着重的物件儿,像只滑溜的泥鳅,无骨的倾斜着歪出门去。
月光皎洁,门外寂静的走廊挂着一排燃着灯火的灯笼,在泛着微热的清风中轻轻摇曳,映的院中三人身影泛着暖光。
容珠身上的幔帐那么的碍事儿,将她包的像只浅蓝色的蚕茧。
这般歪倒在地,她费了好大的功夫,直到伸出一截雪白的藕臂,纤细的手腕子掌心向下,扶了扶地面支撑起上身,又连忙重新将胳膊与裸露出的光滑香肩包裹回去,这才惊慌失措的抬眼,露出一张泛着无助神色的娇俏脸蛋儿。
就怕几人相视无言,只瞪着惊讶的眼睛盯着自己……
容珠只觉得眼前是一摸通的乱,那三人中谁是谁,也未来及分辨,只哭丧着脸,也很想哭。
她很怂,因为珠子原身现下很脆弱,简直是一碰就碎的情况,真真的不能被人打了。
“我不是故意偷看你们的,我发誓,我没看到你们两个偷情,也,也不知道什么绿帽子,千万别灭口啊……”
珠求求了……呜呜呜……
容珠的心中下起了萧瑟的雨,身形抖得像个筛子,可怜极了。
她说了半天,见没人出声,抽了抽鼻子,定了定神色悄悄抬眼望去。
只见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那男子身着儒士长衫,手中执扇,相貌俊朗,眉宇间仿佛温润如玉的气质,若是不被她偷看到方才一幕,这般打量,像是个十足的端方公子。
那女子便与她方才想象中的差不多,一如声音显现出的娇柔,脸蛋儿像出水的芙蓉,白净剔透,杏眼樱唇,五官介于美艳与清秀之间,端庄中透着丝丝妩媚,极为耐看。
堪称绝代佳人不为过,怪不得两个男人都为之争风吃醋,
容珠的眸光浅浅流转,移到离二人有些距离的另一个男子身上。
想必就是那位她方才好奇相貌的悲催绿帽男人了,她这般想着,连眸色之中也掩不住泛出同情。
这绿帽郎君,穿着一袭雍容华贵的深紫长袍,腰间系着的法带是同色系的,光色顺滑,皆泛着淡淡黑色魔气,显得神秘。
再往上移,她看到那男子的脸,却是不由得身形一抖,像是因惧怕而打了个激灵。
这男子墨眉深眼,鼻峰挺直,气派很大。一双英俊非凡的眼睛,如鹰般深邃的盯着容珠,带着一股很是邪魅的气息,双瞳隐忍着一丝暴虐之气。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很俊美,是容珠见过她的洛洛之后,第二个觉得这么好看的男子。
不知他是练了什么魔功,一侧脸颊自下颌起,黑色的魔纹如枝藤顺着脸颊蔓延,直至太阳穴。
容珠一眼看出这男人的印堂有股淡淡黑气萦绕,显然是练功太过急功近利,压不住心性所致。
还未来及细想,她吞了吞唾沫,身子向后移了移。
因为她看见这浑身暴虐气息挡都挡不住的男人,嘴角上挑的轻轻笑了,而后神情莫测的抬起步子,向她走了过来……
怪不得都说魔修可怕,浑身散着淡淡黑烟,他并不狰狞,可步步逼近的压抑之感,让容珠背后发冷。
她错了,她再也不觉得顾洛寒可怕了,与这暴虐之气相比,顾洛寒连掐她的那次举动,简直都算的上温和“你,你别过来啊……”
就当容珠丝毫没有办法,正想着要不要喊救命时,她被包裹的像粽子一样的身子忽然一晃,悬在了空中,竟是被那魔修拦腰抱了起来。
容珠害怕摔掉在地上,慌忙直觉的伸出纤细白嫩的胳膊,环住那人的脖颈。
她现下本就衣冠不整,里头的薄纱根本称不上为衣裳,纤薄的不成体统。
上身整条胳膊与肩膀都是没有布料露在外头,极深的领口更是只用两根细细的带子挂在颈后。
这样一动,本就随意一裹的幔帐自是松了不少,那魔修只需一垂眼,便能看到一汪白皙汹涌的美景。
容珠这辈子,只被人这样抱过两次,许是第一次的教训太过深刻,她排斥被异性这样抱住,可她张了张嘴,刚想开口,那男人有所察觉,目光如冰梭一般向她一凛。
她颤了颤,仍倔着闭眼说道“前,前辈……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妥”
石头化成的,很多时候都挺死心眼,因为顾洛寒这样对她说过,她估摸着相同的动作下说出来,准没错。
那男人却是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轻轻笑出声来。
继而脖颈微扬,畅快而响亮的大笑几声,再次垂头看她,竟是满眼的宠溺“乖卿卿,不许调皮,可是夜里没满足你,又想着欲擒故纵的把戏了?”
“??”
容珠神色呆呆的与这魔修对视,一副摸不清头脑的模样。
可这男人并不介意她明不明白,瞬间的恢复了满脸的煞气,侧头向那一直等候着下边举动的一男一女沉声缓言,含着冷笑
“就凭你,也配做我的少宗主夫人,还指望我碰你,本尊除了怀中这个女子,谁也不会碰,死了这条心吧”
他没给那女子反应的机会,却也不在看她。收回视线,冷冷的看着前方幽深的走廊“你想与褚洵在一起?你觉得我会这般轻易的成全你二人?
别天真了,今夜起,你就在幽云殿闭门思过,没我的吩咐,不许踏出一步!”
说罢,看也不看那褚洵一眼,抱着容珠走向屋子里。
那扇门自动关上的瞬间,容珠看到几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深衣大汉,强制着不顾云莘挣扎哭闹,将她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