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得川处,楚愈得到了大部分信息,一来他记忆好,能回忆起大部分细节,而且也留心过慕尚青的动向,二来慕尚青的失踪,也是他心中尖刺,是第一届超人处时期,留下的憾事,他希望这次楚愈旧案重提,能把迷题解开,所以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所知所闻,都和盘托出,尽最大可能帮到她。
除了他,其他三名前任处员,也是有问必答,简直就是楚愈的“场外连线神助攻”。楚愈确认他们未说谎,把与他们的对话,都录了下来。
楚愈:你们觉得慕科长人如何?
技术科科长顾怀森:“三个词概括:温柔、认真、全能,他是我见过最博学的人,我平时机油沾衣服上,都会问他怎么洗,他就是处里的百度百科。”
保卫科科长艾言:“性格挺腼腆,说话斯斯文文,一看就有股文墨气息,不过他是理工生,哈哈,待人接物很温和细腻,我记忆最深的,是一次出外勤,走访目标对象所在社区,慕科长和我一起,碰上了抢劫的,我操起电击棒就上了,慕科长拿着笔记本,规规矩矩躲我后面,我打完后一转身,发现他就端正站着,像少先队员一样,脸红红的,对我说:辛苦了。”
护理部陈欢:“很低调,特别低调,我知道处里面大佬云集,不过据说慕科长是大佬中的大佬,简称巨佬,但和他接触下来,一点也没巨佬的架子,平时让我做什么事,都客客气气的,生怕我累着病着,比我妈还操心我的身体健康。”
楚愈:你们觉得慕科长和大楚处关系如何?
顾怀森:“挺好的,大楚处本身不是霸道老板,他会体恤下级,而慕科长也是通情达理型,不会和上级对着干,所以在工作上,他俩关系一向融洽,虽然在研究分析上,有时会有分歧,但也是对事不对人,下了会议桌,还是好搭档。”
艾言:“没有什么矛盾,大楚处和慕科长,都是性格温和的人,工作上互相配合,而且大楚处一视同仁,也不会搞差别待遇,所有处员和他关系,都挺好的。”
陈欢:“应该没什么矛盾,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要么在三楼照顾病患,要么在五楼帮忙做研究,有什么消息都是师科长通知我。和大楚处、慕科长,见倒是会见,只是都是分开见,比如今天慕科长上来看看病患情况,明天大楚处开个研究科工作会议,我不太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我工作了六年,也没听说,大楚处和哪个处员闹过矛盾。”
楚愈:慕科长出事之前那段时间,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顾怀森:“没有,他一直都扑到工作上,要么在做数据分析,要么在查系列悬案,在纸上写写画画,分析凶手特征……如果硬要说什么变化的话,那可能就请假的次数变多了,因为我和他办公室门对着,他来没来上班,我这边一目了然,不过他可能是家里有点事,请假多了点。”
艾言:“不好意思,这个我不清楚了,因为那段时间,大楚处选择闭门不出,整个处也跟他一起,窝在室内,但我所在的科室,还是外勤比较多,会全国各地跑,把需要调查研究的目标对象,接回处里,所以和慕科长没什么接触。”
陈欢:“没怎么注意,那段时间研究科特别忙,一方面要照顾目标对象,一方面,师科长在进行采集脑电信号的实验,我和慕科长就见过两三面,他好像还和平常一样,就是失眠黑眼圈有点重,其他的倒没什么。”
楚愈:你们有猜测过,慕科长口中的凶手是谁吗?
顾怀森:“……我觉得,慕科长应该认识那人,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去,还没带任何武器。不过当时我们和公安局的同事一起,把他身边的熟人都排查了几遍,也自查过,没发现有用线索。”
艾言:“这个我没有猜测,慕科长出事后,我发过誓,把凶手揪出来,非把他打到磕头认错不可,但找了两年多,也没有头绪,现在我退任了,做梦都在破案,楚处,您这是在调查慕科长一案吧,您查明真凶后,请一定要通知我!”
陈欢:“我觉得是个精神病人,有可能是我们以前研究调查过的超正常人,大楚处和慕科长治疗过他,表面上治好了,放他出院,但其实他心里记着仇,想要报复,所以一路跟踪大楚处,一路杀人。慕科长因为一直跟着警察调查,熟悉第一现场,所以看出了他的某些心理特征,猜到是他,想劝他为善,但他表面上求饶,约慕科长好好谈谈,但趁他不备,杀死了他。”
楚愈对她这个推测,很感兴趣,追问道:“你们之后应该有复查过,研究调查过的各目标对象,有发现可疑的吗?”
陈欢两手拘谨地夹起,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觉得既然他智商高到,可以肆无忌惮杀人,也能轻易躲过调查,不让我们发现。”
四个人,分了两个时间段,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全部询问完毕。
楚愈嗓子发出了干旱红色预警,她灌了一杯水,瘫在旁边懒人沙发上,沙发不大,甜甜圈状,接住了她的身子,但脖子和脑袋在外面。楚愈干脆把头往后仰,长发垂落下去,修长的脖颈展露无余。
和四个前辈谈话,脑袋里输入巨量信息,不断加工,和原来信息整合,形成逻辑线条,填满大脑皮层的沟壑,但与此同时,她又感觉身体,源源不断往外掏东西,胸腔里信仰、精力、野心,都在流失,最后整个人被掏空,不过脑子是超了载,头重脚轻,站不起来。
她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调了个闹钟。
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木鱼和宋轻阳叫来,将和四份谈话录音,全部放了一遍,她俩边记录,边整理。
木鱼一向面无表情,就算新闻预报,地球马上爆炸,她也是冷着一张脸,边喝咖啡,边数倒计时,不过该有的情绪,在宋轻阳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听着,一会儿睁大眼睛,嘴巴微张,表示“怎么还有这种事情”,一会又皱起眉,轻轻点头,表示“原来真有这种事情”。
刚开始,楚愈坐在办公桌后方,双手十指交叉相握,胳膊肘撑在桌边缘,额头就靠着交握的双手,把面部五官遮得严严实实。
中途,她还充当茶水工,给俩小弟端茶倒水,又热了锅面条,给夏亦寒以及方大托他们送上去,她自己倒没吃东西,心里一堵就吃不下东西,好像脑子吃饱了,胃就不饿了似的。
录音放完,宋轻阳和木鱼把所有要点都整理出来,楚愈不用重听,全部对话,每一个字,都记录在她脑里,她让木鱼和宋轻阳参与进来,是为了集思广益,避免自己可能带有主观情绪,而影响了判断。
最后,楚愈、木鱼和宋轻阳三人经过商量总结,得出了三个疑点:
第一,按照楚动人的说法,他和慕尚青兮兮相惜,一见面就相见恨晚,见面后相聚恨短,他为了慕尚青,玩破格录取,用心治疗他,为他保守秘密;而慕尚青为了他,天天往公安局跑,挂心系列悬案,生怕自家老大会突然挂掉,可谓是鞠躬尽瘁。这情深意浓的劲儿,楚愈差点以为,他俩要凑一对cp。
但按照前任处员说法,楚动人对待所有处员都一个样,无差别待遇,可谓是一视同仁的好老板;而慕尚青投身于超正常人事业,沉默少言,对谁都不过分亲热,对待楚动人是尊敬有加,但没亲昵的意思。
第二,在慕尚青出事之前,有段时间刻意回避楚动人,连王得川得都察觉到,楚动人不可能没发现,但为何没跟他们提过?
第三,命案发生后,慕尚青第一个察觉不对,并且开始调查,据前任处员回忆,楚动人既没帮他,也没阻止,态度模糊,按理说慕尚青有躁狂症,虽然当时已恢复正常,还是应该注意休息,保持睡眠正常,工作用力过猛,神经绷太紧,还是会导致病症复发,楚动人应该阻止他调查才对。
最后,楚愈她们仨得出个结论:楚动人,有问题。
他要么是还有所隐瞒,要么是已经老年痴呆而不自知
楚愈感觉心累了,她知道楚动人担心,不想她继续查案,怕她出事,但她已经不下三次,向他表明“头可断,血可流,不查真相不罢休”的决心,他也表示会全力配合。
结果现在证明,他还是有所保留。
楚愈的暴脾气已经到嗓子眼,快要破口大骂:你再不老实交代,我就和你断绝父女关系,我没你这个爹!
但她不能喊出来,因为照目前形式来看,楚动人可能是凶手。
他们不能期待一个凶手,老实交代。
楚愈心里已经兵荒马乱,粮食还没了,兵和马再蹦跶一会儿,就得饿死,成一片荒原。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其他处员的信心,如果凶手真是她爸,她不能退缩,她得第一个冲锋陷阵,不然其他人照顾她的情绪,还真不敢上。
顶着一脸憔悴色,楚愈掏出唇膏,给泛白的嘴唇补了色,她看了看时间,准备上去“探监”,已经两个小时没见夏亦寒,得上去抱抱她,她肯定想她想得心慌。
她刚站起来,木鱼举起了手,“我汇报个事。”
楚愈看向她。
“这两天,我在检查慕科长的遗物,包括他的日用品、办公电脑以及私人电脑,其中,我发现他私人电脑中的文件,有个名为矩阵数据2.的文档,被加了密。”
楚愈偏了偏头,“你破解起来有困难?”
“不是,慕科长的电子设备,当初肯定全部经过检查,密码全部破解,所以现在我进去,都畅通无阻。我打开该文档所在文件夹时,都没碰到密码,但一个文档,却设了密。”
楚愈额角一跳,“所以应该是检查完后,处里内部人员设的?”
木鱼点点头,“所以我也没急着破解,大楚处应该知道密码。”
楚愈心里正憋着气,一听和楚动人有关,她重重点了头,二话不说,把楚动人“请”了下来。
楚动人很久没玩检测结果分析,和大托正讨论得激情四射,却被楚愈拧了下去,坐到了分析科办公室,和电脑来了个相顾无言。
加密的文件已经在桌面上,楚愈看了文件一眼,又看了楚动人一眼,眼神示意传达到位。
“大楚处,知道这密码吗?”
楚动人看到这文件,老脸一红,还用手抓了抓脸颊。
他答非所问:“我知道这里内容,就是一些处里的琐碎事儿,一些照片,日常记录什么的,你们还要看吗?”
楚愈靠在桌边,眼珠子在屏幕和她爹脸上来回转,“看呀,慕科长电脑上的每份文件,就算是垃圾邮件,我们也要复查。”
楚动人抿了抿嘴,他点击文档,弹出输入密码,文档内容呈现。
楚愈把他赶开,自己坐下来,滑动着看。
浏览没多久,她转头看着楚动人,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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