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铮急了,“你就说能治还是不能治,废什么话?”
郎中擦了擦汗,艰难地点头,“能的,只是需要慢慢调养。”
“成。”齐铮大手一挥,“本王把人交给你了,只要能治好,不管什么药材,你只管开方子。”
“是,”
郎中收拾好药箱,退了出去。
齐铮挠了挠头,对着宁兮瑶一双澄澈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你……”
此刻,费嬷嬷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道:“王爷,王妃在这等了您许久,您怎么……”
“嬷嬷!”王妃打断了她,对齐铮行了个礼,说道:“王爷,妾身还有些事,就先告退了。”
说完人就扭头走了。
空气中还留着脂粉的香味,齐铮看着渐渐消失的人影,有些怔忡,此刻,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如同鬼魅般的声音,“老直男,小心以后追妻火葬场。”
齐铮被吓了一跳,突然站起了身来,死死盯着榻上的人,“你……你不是不能说话了吗?”
宁兮瑶耸肩,“求生手段罢了,说真的,王妃人不错,你怎么不理人家?”
不知不觉间,俩人说话就跟兄弟一样,齐铮也毫无察觉,瞥了她一眼,“怎么没有?你胡说什么?”
“啧。”宁兮瑶撇嘴,“死鸭子嘴硬。”
齐铮瞪她,“你敢骂本王?你装病的事本王还没跟你计较呢!”
宁兮瑶看着他,突然叹了口气,“小王爷,我是真心觉得,你和王妃都是好人,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和苏策这种人混在一处?”
听到她提起苏策,齐铮面色微变,“妇人之见,你懂什么?”
她轻笑了一声,齐铮蹙眉道:“你什么意思?”
“我当然明白。”宁兮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苏策其人,我比你更了解他,你与他为伍,不外乎两种可能,一种,你有野心,第二种,你想阻止别人的野心。”
齐铮彻底愣住了,宁兮瑶感觉他面颊都变得僵硬了几分,“你胡说什么?真当本王不敢治你的罪?”
宁兮瑶微微偏头,“小王爷,若是第一种,那我无话可说,若是第二种,你大可与我说一说,说不定,有朝一日,我能帮到你。”
齐铮面色格外不自然,“你能帮本王什么?”
“多了去了。”宁兮瑶掰着手指说道:“远的不说,眼下我就能帮你挽回王妃的心。”
齐铮摸了摸脖颈,决定不再理会她,扭头往外走,正撞上郎中捏着药方进门。
一见他出来,郎中立马道:“王爷,小人已经配好了药,您放心,这药方吃下去,这位姑娘定会痊愈的。”
虽然齐铮不许人对外头提起她的存在,可在众人看来,宁兮瑶是头一个被齐铮领回府的姑娘,王爷一回来就直奔此处,连王妃都没怎么理会,那定然是放在心尖上的人。
谁知,齐铮斜了他一眼,暗骂了一句,“毛病。”
随后便出了门去,徒留郎中一人风中凌乱……
齐铮并没把她装病的事告诉王妃。
宁兮瑶第二日见着了王妃时,王妃对她虽然没有好声气,却没有多加刁难,还嘱咐人好生照料她。
府里觑着王妃的态度,都以为宁兮瑶前途不可限量,即便当不上侧妃,肯定也能混个侍妾当当,于是对她都挺客气。
宁兮瑶又成了混吃等死的闲人,赖在王府不肯走。
陈思托人假扮送果蔬的小贩,送了信催她,宁兮瑶却一直推脱,只说她留在此处,有更要紧的事去做。
比如齐铮与苏策的关系。
陈思相信了,只是让她注意安全。
宁兮瑶将信收起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留在这,真的只是为了探明齐铮的想法吗?她也说不清楚。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一惊,立马收起了信笺,兰儿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姑娘,王爷让奴婢嘱咐您,千万别出去。”
“啊?”
宁兮瑶疑惑道:“为何?”
兰儿伺候了她许久,跟她混熟了,“府里来了客人。”
客人?
难道是……
兰儿继续道:“就是上次在别院里来的那个人,奴婢也不认得。”
苏策,果然是他。
宁兮瑶面色一凛,苏策其人,心思深不可测,于是对兰儿招了招手,“他们在哪?”
兰儿毫不设防,“在书房。”
宁兮瑶眼神转了转,问道:“王妃呢?”
“王妃在寝居。”兰儿说道:“这些日子王妃都不怎么出门,像是有什么不快。”
她了然,她就是让王妃不快的原因。
也就是说,府里要紧的人都不在外头,那也就方便她活动了。
她对兰儿耳语两句,兰儿惊诧万分地盯着她,“姑娘,这万万不可啊!”
兰儿知道她胆子大,可不知道她能到疯到这个地步。
“怕什么?”宁兮瑶豪气干云地拍了拍胸脯,“出了事,我担着。”
挣扎了许久,兰儿终于磨磨蹭蹭地拿出了一套侍婢的衣裳,交给了她。
宁兮瑶三下五除二换上,与兰儿一道出了门。
据兰儿所说,书房外头有一棵罕见的绿梅,王妃喜欢采集上头的露水,用来泡茶。
于是宁兮瑶扮做侍婢,二人凑在树旁,拿着碗盏接露水。
眼前就是难得一见的绿梅,可宁兮瑶并没有什么心思观赏,趁人不被,偷偷溜到了窗边,里间穿出了苏策的声音。
“王爷以为如何?”
齐铮似乎在苦恼,“当真可以这么做?若是王兄发现了,定会……”
“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您若是瞻前顾后,定会失败。”
随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宁兮瑶心中涌出一个念头,难道她猜错了?
有野心的人,难道是齐铮?
许久,齐铮终于再度开口,“罢了,就按你说的办,后日去猎场,寻个时机,便动手吧。”
“是。”
猎场?动手?
宁兮瑶心头狂跳,皇帝此刻就在澧国,若是去猎场,必定也会一同前往。
可齐铮的目标到底是什么?是澧国的王,还是天下的王?
他想动的人,是澧王,还是楚云漾?
心脏不可控制地抽痛起来,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弄出了声响。
屋中的交谈声立马停了,宁兮瑶心惊胆战,而冲到了窗边的却是齐铮,一见是她,却比她还要紧张,假模假式地冲她道:“本王不是说过了不准你们此时来书房?没眼色的东西,还不退下?”
宁兮瑶很快接了戏,捏着嗓子回了句是,扭头就跑。
直到人消失了,齐铮才关了窗子,对苏策道:“只是个莽撞的侍婢,不必担心。”
不知是思虑太深,还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找人太过疲惫,苏策似乎并没有察觉,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好。”
齐铮心中安定了,可他并没注意到,衣袖之下,苏策的手渐渐笼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