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宁兮瑶却没空赏玩,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兰儿在后头追着,虽然不明所以,却也跑的很是尽力。
“姑娘!您慢一点……”
宁兮瑶压根没空回头,还慢点,待会儿齐铮出来还不活吃了她!
二人跑到正厅前头,兰儿突然抓住了她,神情古怪,宁兮瑶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却瞧见一个红衣女子立在厅中,红色衬得她越发娇艳,白腻腻的手指托着一只绒毛未退的小鸟儿,脸上的神情落落寡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样哀怨美丽的画面,宁兮瑶却看出了些许惊恐。
她总觉着,这个妖冶入骨的王妃会突然露出几条狐狸尾巴,然后一口把鸟儿吞进肚子里。
神使鬼差一般,她向兰儿问道:“王妃闺名是什么?”
兰儿支支吾吾道:“王妃是崔氏嫡女,闺名香君。”
崔香君。
这不还是秦淮窑姐儿风么?
正说着话,王妃碰巧朝她们二人看了过来,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似乎有些不悦,“你怎么出来了?”
宁兮瑶想着自己现在是个哑巴,就没说话,王妃扫了她一眼,面色越发不好看,说道:“你穿的这是什么衣裳?如此破旧,叫人看了,还以为是府里亏待了你。”
一面又道:“费嬷嬷,带她下去换身衣裳。”
“是。”
费嬷嬷一双眼精光四射,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宁兮瑶下意识想躲,回头求助,却发现兰儿对她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姑娘你就人认命吧奴婢也没法子。”
就是说这姑娘就是个战斗力负五的渣渣。
宁兮瑶不再指望她,乖觉地被费嬷嬷拉住,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了杀猪一般的叫声,“你站住!立马给本王过来!”
齐铮像枚炮仗,朝几人冲了过来。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除了罪魁祸首宁兮瑶本人以外。
可他走近以后,手指却直直指着费嬷嬷手里的人,上气不接下气,“你,马上跟本王走!”
宁兮瑶深深叹了一口气,完了,被逮住了。
可旁人并不知情,眼下这场面看起来,就像是齐铮怕王妃为难自己的心上人,这才匆匆赶来救人。
于是在场之人都呆住了,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王妃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一双凤眼里满是不敢置信,“王爷,你……”
齐铮着急,并没什么心思同她说话,只是盯着宁兮瑶,“本王要带她走,你动作快些,别磨磨蹭蹭的!”
后半句明显是对宁兮瑶说的,可王妃突然摔了衣袖,扭头便跑开了。
费嬷嬷见状,直接丢下了宁兮瑶,追了上去。
“王妃!您慢点!”
齐铮愣住了,明显有些不解,可瞧见宁兮瑶,怒火却又重新烧了起来,“都怪你!”
宁兮瑶一脸无辜,“前面那事的确怪我,可是气走你媳妇这事,你也参与了,而且多数责任都在你。”
齐铮更气了,因为他知道宁兮瑶说的是实话,“你!”
“停!”
宁兮瑶双手举过头,说道:“小王爷,咱们休战吧,你若是想追回王妃,我有法子能帮你。”
齐铮盯着王妃消失的方向,虽然不好受,可却有些拉不下脸来,呵斥道:“追什么追?你立马给本王过来!本王今日非要好好教训你!”
宁兮瑶被他连拖带拽地带走了,回了屋子,齐铮怒气冲冲地灌了几杯茶,这才道:“你说说,你到底想做什么?本王把你捡回来,你却恩将仇报?若是他发现了,定会翻脸的!届时本王该如何与他解释?”
她一脸平静,“要不你就说是我看上了你,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你,你只是被逼无奈?”
“……”
齐铮简直想骂人,妈的,这个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开玩笑?
眼看他要气昏过去,宁兮瑶这才收了笑,对他道:“分道扬镳也没什么,我早说过了,他不是什么好人,跟他打交道,你会吃亏的。”
齐铮盛怒之下,有些口不择言,“你老是说他不好,本王不信他,难道能信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宁兮瑶淡淡抬起头来,神色有些不同以往,“若我说,我是大燕的贵妃呢?”
大燕的贵妃。
大燕还有哪个贵妃?
齐铮扫了她一眼,鄙夷道:“你还真是会胡扯,大燕的贵妃早就过身了,你为了劝阻本王,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你不信?”
“本王自然不信。”
宁兮瑶深吸一口气,同他解释,“我为什么要撒谎?你难道没想过,若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苏策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为何只敢背地里派人寻找,却从不敢报官?苏策到秦淮一带时为何要求助王爷替他遮掩行迹?这些事,王爷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不过不肯相信罢了。”
齐铮面上的嘲讽之色渐渐消失,无比郑重地端详她,蹙眉道:“你……真是贵妃?”
宁兮瑶坐直了身子,端出在宫里接受众人朝拜的架势,“宁氏嫡女宁兮瑶,这才是我的本名,不是他胡扯的什么碧芙姑娘。”
从见她第一面起,齐铮就觉着她不同寻常,犹疑着问道:“你不是在骗人?”
端庄的贵妃在他面前翻了个白眼,“爱信不信。”
齐铮这下彻底信了,无意识地绕着桌子来回踱步,“你为什么要告诉本王你的身份?你不怕本王索性杀了你?”
她摊手,像是一点也不担心,“杀了我有什么好处呢?不过是死了个人,对当下的形势没有任何帮助。”
“不过。”
她转向齐铮,说道:“若是王爷肯相信我,我会帮助你,我曾经推测过,王爷与苏策交好,若不是因为自己的野心,就是为了阻拦旁人因为野心而害人,时至今日,我仍然愿意相信王爷心存善意。”
静默许久,齐铮苦恼地抬起头来,盯着她道:“你还真是胆大,贵妃娘娘。”
宁兮瑶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挑眉道:“也不算,毕竟小王爷还是欣赏我的,不是吗?”
齐铮苦笑,随后道:“罢了,若是你真能帮得上忙,也算还了本王的救命之恩了。”
“……”
“是王兄。”齐铮沉下了脸,“他才是那个野心勃勃的人,澧国与大燕交好这些年,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分明已经很好了,可他却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想把千千万万澧国的子民都当做筹码。”
私欲。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明白得不能再明白,可宁兮瑶还是问出了口,“小王爷,您那位王兄,澧国如今的王上,到底想做什么?”
齐铮许久没有开口。
就在宁兮瑶以为他要离开之时,他却突然吐出了两个字。
“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