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因为热,她的面颊粉扑扑的,比往日苍白的模样不知道好了多少,竟比在宫中娇养时还要美。
楚云漾伸了手过去,“别动。”
宁兮瑶想躲,却被他拉了回来,看着他纤长的手指替自己解衣裳,有些不自在地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是做什么?”
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下颌,楚云漾头也不抬,专注地解着扣子,“小姐与王爷以兄弟相称,行动之间无所顾忌,在下也是男子,如此说来,都是兄弟,不必在意这些细节。”
都是兄弟……
宁兮瑶恨不得反手给他个大脖溜子。
这是什么屁话?
她不就是前两天在齐铮来的时候没忍住划了两回拳吗?
这小心眼的男人就记住了,还都是兄弟,他俩算什么兄弟?睡在她上铺的兄弟?
“咳咳。”
扣子解开了,可楚云漾的手却一直停在她颈间,仿佛那颗扣子是个多么值得研究的物事。
宁兮瑶不由自主地往后靠,腰肢却被他揽住了,楚云漾动作轻柔地将她纳入怀中,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深吸了一口气。
她麻了。
按理说,她现在“不认得”她这个夫君,应该推开,可楚云漾如此反常的模样让她有些迟疑,想也知道,他以为自己快死了,在偌大的王城里追寻苏策,替她讨解药。
心理压力应该挺大的。
于是她放软了声气,半推半就地道:“你……你松开……”
楚云漾的气息喷在她耳畔,“我偏不。”
这简直就是犯规!
堂堂大燕皇帝,铁血男儿突然对她撒娇,宁兮瑶被撩的腿软,却还在嘟囔着,“你再不松开,我要叫人了,长得帅也不能为所欲为啊。”
楚云漾似乎笑了,胸腔不断震动着,“小姐觉着我的相貌还不错?”
果然,当初宁兮瑶就是对他一见钟情,非要进宫做他的妃嫔。
见色起意的小狐狸。
宁兮瑶嘴硬,“还行吧。”
她又不是没见过帅哥。
虽然比起来,还是他更耐看一些……
楚云漾似乎放松了不少,手指把玩着她的长发,“那你嫁给我,怎么样?”
宁兮瑶啧了一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因为长得好就嫁了?这也太不严谨了。
某人完全忘了自己嫁人的初衷,嘟囔道:“本小姐才不要嫁给你。”
话出口却是软绵绵的,没有半点筋骨,楚云漾则问道:“那你想嫁给谁?”
宁兮瑶发觉他发红的指节,心中一酸,脱口而出道:“要嫁就嫁给皇帝,还能捞个贵妃当一当。”
静默片刻,楚云漾松开了她,眼神里带着戏谑的光,“没错,小姐往后会嫁给皇帝,成为贵妃。”
宁兮瑶低着头,“借你吉言了。”
有那么一刻,楚云漾觉得她什么都记得。
宁兮瑶突然想起了一桩事,于是皱眉道:“就是不知道皇帝的妃嫔都是什么样的性情,那个什么……越妃是吧?前几日她送给王妃的糕点还有些不干净,若是以后我嫁过去了,怕是要被她活吃了,啧啧。”
她状似无意地提了起来,楚云漾果然皱起了眉头,“当真?”
宁兮瑶说道:“当然,她送来的糕点会让人长黑斑,幸好王妃没吃。”
楚云漾这些日子都在为她四处奔波,根本没空理会越妃,是以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越妃要害崔氏?
这俩人有什么过节?
宁兮瑶见他沉思,于是道:“我也差点吃了,变成了麻子,以后可就嫁不了人了。”
此言一出,楚云漾的面色开始有了变化,盯着她道:“往后的吃食用度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
又待了片刻,宁兮瑶不得不装作困倦,等她躺下,楚云漾便出了门去。
门口处,林淮正与崔长云说话,一见他出来,立刻问道:“贵妃娘娘如何?”
“无碍。”楚云漾盯住崔长云,“请公子借一步说话。”
崔长云点点头,跟着进了书房,一进门,就被楚云漾丢过来的一句话问愣了。
“越妃从前在澧国的事,你知道多少?”
此刻。
苏策跪在澧王面前,嘴角还在渗血,不过是一点小伤,看着却叫人格外不忍。
可惜澧王并不可怜他,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你今日简直昏了头!你想置本王于死地不成?”
苏策面色如常,“王上,您多虑了。”
澧王大怒,指着他道:“你当本王在同你说笑?你可知道,你一现身,咱们的图谋就摆在明面上了!”
“难道不是吗?”苏策突然反问,“王上以为,我若是一直不现身,大燕皇帝就不知道咱们在暗处的谋划吗?”
这句话成功的让澧王愣住了。
可他还在继续,“王上以为,大燕皇帝这些日子派人在王城四处走动,甚至借助了小王爷的力量,只是在为贵妃寻求解药吗?咱们的事,他一清二楚。”
澧王的面色有些难看,“于是你就彻底暴露了出来?”
“没错。”苏策说道:“而且在下今日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就说明了大燕皇帝的态度。”
“什么?”
苏策突然笑了,笑容极轻,“他将那位贵妃视作性命,爱逾珍宝。”
所以他笃定楚云漾会为了宁兮瑶而退让,事实也正是如此,若是楚云漾不在意,他今日就会被抓走。
澧王似乎明白了过来,意味深长地道:“所以,你觉得,拿捏住了那位贵妃,也就拿捏住了他?”
“没错。”
澧王冷笑一声,“本王倒是有些好奇了,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能惹得大燕皇帝与你如此不死不休地相争。”
苏策微微一笑,“她的确特殊,如今都在明面上,咱们的心思反倒不好被人猜测了,大燕皇帝多了几分忌惮,更不会轻举妄动。”
“罢了。”澧王沉思片刻,靠在椅子上,“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不过只有一桩,往后,你切忌轻举妄动,不然本王不会轻饶你。”
“是。”
被扶着走出养居殿时,苏策的面色已经有些发白,侍从心疼地嘟囔,“王上也太狠心了,郎君刚挨了打,还让您跪了这样久,您处处替他谋划,还替他骗了小王爷,到底有什么对不住他的……”
苏策不语。
他并不觉得委屈,相反,他觉得一切都是他该承受的。
毕竟,下一步棋,他最大的诱饵还要从澧王这里拿,而且是一件对澧王来说相当珍贵的东西,如此算来,倒是他对不住澧王了。
“别说了,咱们回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