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宁兮瑶惊奇道:“二嫂嫂怎么知道的?”
陈思低了头,“除了娘娘,宫里没有人会这么巴心巴肺地替我着想。”
承恩公位高权重,名声极好,与陈禹城简直天壤之别。
对她有知遇之恩,曾时时提点。
家中没有亲眷,无需她融入。
只是担个名头,好事都占了。
宁兮瑶拍了拍她的肩膀,“啧,这不是应该的,咱们是一家人,我不替你想,谁替你想?”
陈思最重面子,可到了宁家以后,她总是忍不住哭。
她曾经想过,如果她娘还活着,或者她还有别的亲人会是怎么样的,被陈夫人折磨的时候每每都会想,小小年纪,想得心肝脾肺都是疼的。
可是她想,要是那时有亲人,就会是现在这种感觉吧。
明明是宁家给了她一切,还总是觉着亏了她。
她这是多好的运气,才能碰上宁世镜这样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儿郎,才能碰上宁家这样好的婆家?
宁兮瑶自然也明白她的心思,挽着她的手臂,开始转换话题,“瞧瞧,咱们家现在多好,就剩大哥一个单身狗了,改日有功夫,咱们找柯小姐聊一聊,如何?”
宁世清跟柯菱,一对欢喜冤家。
陈思想起了俩人在宁府门口那段神对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成啊,娘娘挑个日子,咱们就见一见,也能让大哥哥安心。”
二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
从宁家回去以后,宁兮瑶就开始琢磨着怎么给自家哥哥拐媳妇,毕竟柯菱手里有她亲哥给的玉佩,俩人的事板上钉钉了。
国公府和宁家,这简直门当户对啊!
宁兮瑶越想越来劲,正琢磨着,突然来了人,说太后突发急病,让她过去瞧瞧。
她呆住了,马不停蹄地穿上了衣裳,赶往太后宫中。
一进院子就是震天的哭声。
宁兮瑶挫着后槽牙,呵斥道:“哭什么?太后还没过世呢?都憋回去!”
吼过了,她便急急进了门。
太后躺在榻上,面色的确不大好,宁兮瑶坐在榻边,问道:“太后这是怎么了?”
御医拽了一大堆她听不懂又觉得挺玄乎的话,她不耐烦地道:“说重点。”
“太后娘娘只是年纪大了,身体底子又不好,所以……”
宁兮瑶有些难过,能好就怪了。
殚精竭虑,这么大年纪还被人下过毒,就算解了对身子也有损害。
“母后……”
她轻轻唤了一声,太后看向她,随后艰难地道:“让人都出去吧,哀家有话跟你说。”
宁兮瑶一愣,随后依言屏退了众人,细心地贴近了些,说道:“母后想说什么?”
太后长出了一口气,声音听起来沙哑至极,“皇上要立你为后了,可是如此?”
她点了点头,“是。”
太后摸着她的手,一寸一寸,细腻滑嫩,与自己的枯朽形成了鲜明对比。
手上似乎多了什么,宁兮瑶低头一看,竟是一条碧玉手串。
“母后,这是……”
太后笑了笑,笑容里透着虚无,“哀家一辈子没做过皇后,这是哀家的母亲给哀家的,今日给你了。”
宁兮瑶有些惊慌,“这么珍贵的东西,臣妾……”
“戴着吧。”太后叹了口气,“哀家一直觉得,你跟皇帝自打他生辰过后就闹别扭,定是因为哀家让你隐瞒,若是不然,也不会……”
“母后别说了。”宁兮瑶替她顺气,“是臣妾鲁莽,明知那是皇上心头的伤,不考虑后果,一心想告诉他。”
太后有些疲惫,看着她道:“你对皇上一心一意,哀家明白,皇上对你也是十分上心,哀家看着你,很是羡慕。”
先帝爱美人。
后宫里每每都有新人,像一朵朵开得正艳的花,可没过多久就败了,先帝流转于各宫之间,前有密贵妃,后有章嫔,从不管有多少人在深宫里蹉跎了岁月,只为等他回头看一眼。
太后叹了口气,“瑶儿,你是个好孩子,你答应哀家一件事。”
“您说。”
“恩爱易变。”太后说道:“从前哀家不许你说,一则是为了避祸,二则是怕你与皇帝之间变了味,你当初承宠,听这话怕是会刺心,可如今,哀家自知没有多少时候了,所以……”
太后急急喘了两口气,这才继续,“你答应哀家,这件事,不能从你嘴里说出来,如你所言,这是皇帝最痛苦的回忆,若是由你说出来,往后他每每看见你,都会想起这件事,心中难免悲痛……”
宁兮瑶听呆了。
她是个二十一世纪的寡姐,大学时期谈过一次恋爱,往后就一直单身,关于男女相处之道,她已经很久都没研究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
她不大明白,但她觉着,既然相爱,就该坦诚才对,她明明掌握着这样大的秘密,却不告诉他……
楚云漾那个狗脾气,知道了肯定要气死。
不过太后这幅样子,再加上眼下实在不合适,所以她点头道:“臣妾明白了。”
太后看了她片刻,叹了口气,“你千万要放在心上,不可儿戏。”
她有种被看透的错觉,抿了抿唇,应下了。
太后睡下了,她守了片刻,便出了门去。
廊下,曹才人为了献殷勤,早早就来了,为了表达悲痛,扯着脖子嚎了许久,谁知宁兮瑶一来就呲哒了她一顿,很有些愤愤不平。
眼下见她出来了,立马道:“贵妃娘娘,太后如何了?嫔妾等人还想去瞧瞧呢。”
宁兮瑶心情低沉,也没心思跟她扯皮,“太后睡下了,你们不准去打搅,都回宫吧。”
曹才人纤腰一拧,阴阳怪气道:“就许娘娘表孝心,嫔妾们也心疼太后,您怎么就不许……”
识趣的这时候早闭嘴了,只是曹才人只是脸生的漂亮,脑子却缺了二两,喋喋不休,宁兮瑶横了她一眼,呵斥道:“住口!再说就拉出去掌嘴!”
到底唬住了,可曹才人哪里受过这个气,眼眶里都是泪。
宁兮瑶更烦躁了,索性驱散了众人,随后也回了毓秀宫。
太后的病来的急,再加上她年纪大了,说不定那一天就要归西。
礼部琢磨了许久,向皇帝提出建议,若是要封后,还是提早些为好。
一来冲喜,二来太后也能瞧见,不留遗憾。
皇帝应允了。
是以封后的诏书直接发到了毓秀宫,宁兮瑶顶着一众人炙热的目光,接了过来。
全部手续都是加急办理的,直到封后大典前夜,还有许多妃嫔堆在她宫里,磨磨唧唧就是不肯走。
宁兮瑶困得要命,明天还要早起梳妆,只得下了逐客令,“各位,你们能可怜可怜贵妃吗?差不多回去吧……”